奶奶回房間后,陽臺上又只剩下我們兩人。
夜風輕拂,遠處傳來隱約的蟲鳴。
童欣靠在欄桿上,望著遠處的燈火出神。
我走到她身邊,輕聲問:“在想什么?”
“在想……命運真是奇妙?!彼D(zhuǎn)頭看我,眼里映著星光。
“嗯?”
“沒事兒,就覺得現(xiàn)在這樣挺好的,雖然日子清貧了點,但真的挺好的。”
我不太懂她說這些的意思,但我也沒有掃她的興,點點頭附和道:“嗯,我也覺得,不是有句話說,平平淡淡才是真嘛?!?/p>
“但又覺得有些夢幻了,就感覺好像和你認識以后,我的生活就已經(jīng)變質(zhì)了?!?/p>
我向她笑問道:“那你覺得是現(xiàn)在好,還是沒認識我之前好呢?”
“當然是現(xiàn)在,”童欣不假思索,“昨天劉醫(yī)生告訴我,我媽媽的情況比以前好轉(zhuǎn)了很多了,還說讓我再找個機會讓她登一次臺……還有奶奶,我以前不止一次讓她搬上來和我一塊住,她都拒絕了。還有我的工作,其實我早就不想在那家公司里了,我不喜歡那種一眼就能望到頭的生活……總之,就是現(xiàn)在好。”
“嗯,都會越來越好的,信我?!?/p>
“那你呢?”她突然抬頭問我,明亮的眼睛里閃爍著真誠。
“我呀!我也覺得現(xiàn)在好,以前我活得太累了,完完全全就是為別人而活……現(xiàn)在很好,我也不用去想那么多不愉快的事情,每天都過得挺充實的?!?/p>
童欣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道:“戴寧呢?你不想她嗎?”
童欣雖然沒見過戴寧,但她也知道我一直都在找她,包括那次去拉市也是為了找她。
這些,童欣都知道。
但這還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戴寧,讓我感到有些奇怪。
我也在短暫的沉默之后,說道:“實話,想,但沒有那么想了……一開始,你也知道我找到拉市,其實在那之前我就已經(jīng)在葉榆市找過她了,后來聽說她去了拉市,我就義無反顧的租了輛車去了拉市?!?/p>
“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沒找到,連唯一的線索都斷了……包括從拉市回來之后,我也一直在打聽她的下落,但依然一無所獲。”
停頓一下,我失聲冷笑一聲:“你說,就算有再大的熱情,也終會有一天被這種毫無音訊給消耗掉吧?”
童欣安靜的聽完后,淡淡的說道:“那你有沒有想過,她出什么事了呢?”
我點點頭,道:“想過,這也是我最害怕的,所以前陣子我也讓人去查了她的情況,結(jié)果是有她最近的消費記錄,而且可以證實是她本人……”
童欣又沉默了一會兒,聲音有些小的問道:“那你還愛她嗎?”
我頓了頓,并沒有回避這個話題,大大方方的回道:“說實話,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我還愛不愛她了,如果再這么下去,我肯定會忘了她的……先是忘了她的名字,然后忘掉她的聲音,最后……忘記她的樣子?!?/p>
童欣微笑著說道:“雖然我沒有見過她,但我能感覺出來她是一個很優(yōu)秀的女子,真想見一見她?!?/p>
“或許吧,有機會的,也可能沒機會了?!?/p>
“還想喝點酒嗎?我陪你?!?/p>
我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于是童欣,便去廚房拿來我們剛才沒吃完的一些鹵菜和雞爪,甚至還弄了一盤油酥花生。
我們就這么坐在陽臺上,這個季節(jié)最舒服,不冷又不熱。
遠處,城市的燈火依舊閃爍。
近處,我們的影子在月光下交融,仿佛能一直這樣走到時間的盡頭。
我們就這樣在陽臺上對飲,酒過三巡,童欣的臉頰已經(jīng)泛起紅暈。
她托著腮,眼神有些迷離地望著遠處的燈火。
“林江河,”她突然開口,“如果……我是說如果,戴寧回來了,你會怎么做?”
這個問題來得太突然,我握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顫。
月光下,童欣的眼睛亮得驚人,帶著某種我讀不懂的情緒。
“我……我斟酌著詞句,”可能會先確認她過得好不好吧。”
“然后呢?”
“然后……”我苦笑著搖頭,“說實話,我不知道。如果是三個月前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回到她身邊,但現(xiàn)在……”
“但現(xiàn)在什么?”童欣追問道,聲音有些發(fā)緊。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選擇,可能也會看她的狀態(tài)吧?!?/p>
童欣微微一笑,沒有再多問,只是舉起酒杯又和我碰了一杯。
每次和她喝酒,都會讓我想起在拉市醉酒的那晚。
過了這么久了,我也一直不敢問她。
今天,我借著酒勁,向她問道:“童欣,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p>
“你說?!?/p>
我吃了幾顆花生,然后用一種很隨意的語氣說道:“你還記得我們在拉市的時候,那天晚上喝了很多酒,你還有印象嗎?”
“嗯,怎么了?”
我看著她的表情,試探性的說道:“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p>
童欣忽然笑了一聲:“這么久了,做的夢還記得?”
“嗯,因為那個夢很特別,我想我不會忘?!?/p>
“那你說說,什么夢?”
“我夢見你了?!?/p>
“我?”
“對,而且……夢里我好像還跟你做了很羞羞-的事?!?/p>
童欣愣了一下,忽然大笑起來:“不是吧?哥們兒,你……那時候我跟你好像也沒那么熟吧?你居然……咋想的???”
她的反應(yīng)讓我感到奇怪,看起來好像真的是我單方面做的一個夢。
她沒有任何反應(yīng),甚至一點停頓都沒有。
這就讓我惶恐,因為那真的不像是夢??!
更何況,那天早上醒來時,我分明在枕頭上還發(fā)現(xiàn)了一根長頭發(fā)。
可是她為什么完全沒印象,或者沒感覺呢?
我只好又說道:“但我感覺那又好像不是夢?!?/p>
“不是夢?”童欣終于頓了頓,說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不會覺得真的跟我發(fā)生了什么吧?”
“沒有沒有,就是覺得不像夢?!?/p>
童欣頓時白了我一眼,笑著說:“看來你做的那個夢很真實??!”
“或許吧!”
我沒有再說了,因為她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告訴了我答案。
可能真的是夢吧!
童欣再次倒上酒,笑呵呵的像我問道:“那你在那個夢里體驗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