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墨蹙眉沉思，思緒卻越來越亂。

    “這個問題，有些冒昧，但我還是得問，你怎么沒有隕落？”

    蘇子墨望著紅毛鬼，略有歉意，輕聲問道。

    紅毛鬼讓大乾帝都覆滅，屠戮無數(shù)生靈，大明寺、法華寺都被其毀滅。

    就算是為了愛子報仇，這等滔天大罪，也是不可饒恕，他怎么會在萬年前那場浩劫中活下來？

    紅毛鬼的實力，確實恐怖。

    憑借著一己之力，可以在一夜之間，讓繁華鼎盛的大乾帝都覆滅，甚至毀滅了兩大超級宗門！

    但按照當(dāng)時的情形來看，紅毛鬼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鎮(zhèn)壓住了！

    在這種情形之下，他怎么可能還活著？

    圓悲老僧望向紅毛鬼。

    過去這一會兒，紅毛鬼的心情，似乎已經(jīng)平靜下來。

    紅毛鬼神色傲然，緩緩說道：“當(dāng)時，大乾帝都，大明寺，法華寺的強者，無人是我對手！縱然是大乘老祖也不行！”

    當(dāng)初，燕北辰曾對蘇子墨提起過此事。

    燕北辰曾說，祖級龍族的戰(zhàn)力，可比肩人族皇者，可見此言非虛！

    “一場大戰(zhàn)之后，終于驚動了人族皇者，法華寺的法皇趕來！”

    提到法皇，紅毛鬼竟收起了眼中的傲意，神色肅然，沉聲道：“當(dāng)時，已經(jīng)無人能阻攔我，就算是人族皇者也不行！”

    “我與法皇大戰(zhàn)一場，雙雙重創(chuàng)，兩敗俱傷。”

    稍微停頓，紅毛鬼微微皺眉，冷哼一聲，道：“就在我最虛弱之時，帝氏老祖現(xiàn)身，趁我重傷，偷襲于我！”

    與法皇大戰(zhàn)，兩敗俱傷，又被大乘老祖偷襲，其中的兇險，可想而知。

    怪不得，紅毛鬼對混元宗，對帝氏一脈的人極度厭惡。

    一個多月前，不但將帝氏半祖重創(chuàng)，還將混元宗的那個合體大能鎮(zhèn)殺了！

    但站在大明寺、法華寺的角度，帝氏老祖的出手，算是幫助了他們。

    所以，一百多年前，帝胤來葬龍谷觀閱《妙法蓮華經(jīng)》，圓悲老僧才沒有阻攔。

    紅毛鬼繼續(xù)說道：“我在此地，連續(xù)鏖戰(zhàn)，殺了個天翻地覆，與法皇大戰(zhàn)，落下重傷。隨后又被帝氏老祖重創(chuàng)，已經(jīng)活不成了?！?br />
    “當(dāng)時看到這一幕的人，都以為我必死無疑。但誰都沒想到，法皇隱瞞著所有修士，做了一個決定，我才活了下來！”

    重提此事，紅毛鬼的眼中，仍流露出無盡的感慨和一抹尊敬。

    以他高傲的性情，能從他的眼中看到一抹尊敬，實在是難得。

    紅毛鬼道：“準(zhǔn)確的來說，是法皇犧牲了自己，讓我活了下來！”

    圓悲老僧嘆息道：“法皇已經(jīng)臨近晚年，壽元無多，便犧牲了自己，施展無上法力，救下紅毛鬼，強行為其續(xù)命！”

    “為什么？”

    蘇子墨下意識的問道。

    紅毛鬼神色黯然，垂首道：“我當(dāng)時，也這樣問了。法皇回答的話，每個字，我至今都還記得！”

    蘇子墨凝神傾聽。

    “龍燃施主，這場浩劫不怪你，你也是受害之人。我救下你，只是希望，龍族不會因為此事，而與北域的修真界爆發(fā)大戰(zhàn)，希望此事就此終結(jié)，希望北域大地，不會再生殺戮?！?br />
    蘇子墨心神大震，眼中流露出無盡的震動！

    他轉(zhuǎn)過頭，望 頭，望著陵園深處，紅毛鬼經(jīng)常守護的那個小土包。

    小土包豎立的一面木板，上面寫著‘法皇’兩個字。

    這面木板，在蘇子墨的眼中，突然顯得如此神圣高大，散發(fā)著普度世人的佛光。

    這才是佛門的大慈悲！

    這才是人族皇者的胸懷！

    縱然紅毛鬼犯下這樣的滔天大罪，身為佛門的皇者，依然選擇了原諒。

    甚至是犧牲自己，來避免一場更大的浩劫！

    圓悲老僧道：“法皇雖然是臨近晚年，卻也有萬年的壽元，但他卻說，就算他邁出最后一步，恐怕也難過天劫之威，不如今日早走一步，還能救下無數(shù)蒼生！”

    縱然臨近晚年，也還有萬年壽元！

    但是，法皇卻將這萬年壽元舍棄，救下紅毛鬼，換來北域的太平！

    圓悲老僧道：“法皇所料不錯，紅毛鬼隕落的消息傳出去之后，龍族大軍降臨，本要屠戮北域修真界，卻被紅毛鬼勸退?！?br />
    “從那之后，紅毛鬼就在這葬龍谷住了下來，陪在這陵園碑林之中，鎖鏈加身，真心懺悔?！?br />
    蘇子墨心中一嘆。

    法皇救下的不僅僅是紅毛鬼的命，而且救下了紅毛鬼的殺戮之心。

    可以想象，若是沒有法皇的這個選擇，紅毛鬼身隕，龍族大軍降臨，與北域整個修真界碰撞，瘋狂報復(fù)……

    那時候，恐怕就不是大乾帝國的浩劫，而是整個北域蒼生的浩劫！

    蘇子墨深深的感覺到，在這背后，有一個強大的幕后黑手，在推動著這一切！

    若是沒有法皇，這場北域的浩劫，甚至有可能發(fā)展成天荒大陸的浩劫，到時候，一切都將無法挽回！

    誰是這幕后黑手？

    帝氏老祖么？

    若是沒有法皇，紅毛鬼已經(jīng)被帝氏老祖偷襲鎮(zhèn)殺，后果不堪設(shè)想。

    但蘇子墨隱隱感覺到，帝氏老祖在這其中，或許扮演著一個重要的角色，但還不是推動整個浩劫的幕后黑手。

    這場浩劫的推動，另有其人！

    蘇子墨思索許久，突然問道：“師父，萬年來，有無數(shù)修士進入葬龍谷底，卻都隕落，你可知曉？”

    “原本是不知道的?！?br />
    圓悲老僧搖了搖頭。

    “嗯？”

    蘇子墨心中一動，聽出了圓悲老僧的話外之意。

    只聽圓悲老僧繼續(xù)說道：“自從一百多年前，那位女施主降臨此地之后，我才知曉，原來在這葬龍谷底，除了我和紅毛鬼之外，還隱藏著另外一個恐怖的存在！”

    聽到這里，蘇子墨突然感覺到一陣毛骨悚然，脊背發(fā)涼！

    圓悲老僧中的女施主，明顯說的就是蝶月。

    而那個除了圓悲老僧和紅毛鬼之外的恐怖存在又是誰？

    “這位恐怖存在隱藏的極深，就在葬龍谷下方的一片血泊深處，連我和紅毛鬼都沒有感應(yīng)到?！?br />
    圓悲老僧道：“還是那位女施主出手，才將此人抓了出來！”

    在葬龍谷底呆了萬年，圓悲老僧和紅毛鬼竟然不知道，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他是誰？”

    蘇子墨問道。

    “不知道，我只看到，那位女施主出手的剎那，血泊之上，浮現(xiàn)出一張血色人臉！”圓悲老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