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莊詩涵的聲音,竹枝頓時如臨大敵,往前一步將宋言汐擋在身后,警惕道:“離我家姑娘遠一點!”
莊詩涵雙手抱臂,輕嘖一聲道:“你這小丫頭,倒是忠心?!?/p>
想到自己身邊那個說走就走,將她一個人拋在邊城的白眼狼,她瞬間垮了臉,低罵了句“晦氣”。
注意到竹枝的眼神,她輕哼一聲,“瞧你怕成那樣,我又不吃人。
再說了,你家姑娘又不是面團,還真能任我揉圓捏扁?”
她說著,走上前沖著宋言汐笑道:“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打算來,正準備讓柏青去請?!?/p>
宋言汐回以微笑,“詩涵郡主舊店重開,這是大喜事,我怎能不來湊這個熱鬧?”
聞言,莊詩涵臉上笑意更濃,“跟我來吧,包廂已經(jīng)給你們預留好了?!?/p>
上樓梯時,她隨口問道:“怎么就你自己過來,錦王殿下和他家那幾個孩子呢?”
宋言汐:“王爺稍后會帶著嬌嬌過來,大公子三公子前些日子去了青山書院,二公子應(yīng)當留在家中溫書。”
子恒平日里不喜與人交談,更不愛這種熱鬧的場合,多半不會來。
若是可以,她倒是希望這孩子能多出來走走,學著對人敞開心扉。
哪怕一時半刻交不到什么朋友,就當是出門透口氣也是好的。
這么整日窩在家里死讀書,怕是沒毛病也要憋出病來。
莊詩涵斜了她一眼,笑得意味深長道:“你這個后娘,當?shù)玫故欠Q職?!?/p>
話雖不算好話,卻也是實話。
就連竹枝聽不慣想要反駁,一時都找不到合適的話來。
她狠狠剜了眼莊詩涵,恨不得用眼神殺死她。
這種人,配不上她家姑娘的心善!
聽聞蜀莊重新開業(yè),京中不少閑人都湊上來看熱鬧,卻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宋言汐。
尤其是看到兩人有說有笑朝樓上走,更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要不然,這太陽怎么能打西邊出來了?
平日里一向關(guān)系不好,見面恨不得當街打起來的兩個人,什么時候關(guān)系這般好了?
樓下一位食客小聲嘟囔道:“都說永安郡主心善,這也未免太好說話了些。
我要是她,估計恨不得撕爛詩涵郡主的臉?!?/p>
同行的人勸道:“快少說兩句吧,這個詩涵郡主可不是什么好相與的,要是讓她聽見,咱們怕是得吃不了兜著走?!?/p>
“怕什么?咱們好端端坐在這里吃飯,就說兩句閑話能怎么著。
這可是天子腳下,又不是她自己家,還能沒王法了?”
“你可小點聲吧,京中誰不知道她的脾氣,以前對手底下的人向來是非打即罵。”
那人壓低了聲音問:“隔壁王家那個翠紅你還記得不,之前就是伺候在她的,后來實在是受不了她的脾氣,寧愿不要一年的工錢也不在國公府待了?!?/p>
“還有這事?那這詩涵郡主可真不是東西!”
二樓包廂內(nèi)。
聞祁冷著臉道:“一群無知刁民?!?/p>
烏鈞笑著夾了筷酥肉放在他面前,道:“殿下嘗嘗,與咱們梁地的風味大不相同?!?/p>
聞言,聞祁臉更沉了,陰惻惻道:“烏先生還真是來吃東西的?!?/p>
“不然?”烏鈞將甜湯往前推了推,“平日里見殿下喜食甜食,這個湯清甜可口,想必合殿下胃口。”
他捋了把胡須,感嘆道:“大安的這位詩涵郡主當真是個妙人,如此奇思,換做是其他人怕是絞盡腦汁也難有其一。”
聞祁嘗了口甜湯,道:“先生對她的評價,倒是極高。”
烏鈞:“殿下喜能人異士,在下同理。
若能將如此妙人帶去梁宮,想必能為皇上和殿下添不少樂子。”
他說完,才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感慨道:“可惜,名花有主了?!?/p>
話落,屋內(nèi)氣溫驟降。
烏鈞卻好似并未察覺,招呼聞祁道:“殿下別愣著,趁熱吃。
聽蜀莊的伙計說,這鍋中的肉在沸水之中滾上幾滾便好,煮久了就老了?!?/p>
他說完,便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肉,喜愛之意溢于言表。
看著面前的各類菜品,聞祁卻提不起任何性質(zhì)。
他冷哼一聲道:“她慣會弄這些投機取巧的東西,上不得臺面?!?/p>
既然如此上不得臺面,他又何必念念不忘?
不過是嘴硬罷了。
美食當前,烏鈞也懶得給聞祁找不痛快,只悶頭吃飯。
這什么火鍋又熱又辣的,一口下肚直讓人渾身冒汗,卻又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勾著人吃了還想吃下一口。
烏鈞一邊吃,一邊不斷用袖子擦汗,全然沒了平日沉穩(wěn)模樣。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餓了至少三日,只為了給今日這頓飯騰肚子。
聞祁滿臉嫌棄問:“怎么,跟著孤吃不飽?”
烏鈞擦了把汗,頭也不抬道:“殿下嘗一口便知何為人間美味?!?/p>
說著,又往嘴里塞了一顆魚丸,口中發(fā)出滿意的喟嘆。
聞祁看在眼里,面上的嫌棄更甚。
這個烏鈞不是常說什么,君子食不言寢不語?
不過區(qū)區(qū)一頓飯,便能讓他兩幅面孔?
他倒是要嘗嘗,這所謂的人間美味究竟有多美味。
一口咬下,他愣在了原地。
隨即,白皙的臉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充血變紅。
烏鈞忙指著甜湯道:“殿下快喝一口,可緩解舌上的灼燒感。”
聞祁憋得額上青筋微凸,從齒縫里擠出兩個字。
“不必。”
見他如此模樣,烏鈞高興的恨不得當場笑出聲,面上卻不得不裝著關(guān)切問:“殿下可還好?”
聞祁咬咬牙,“孤好得很?!?/p>
話落,他深吸一口氣,將剩下半口塞進了嘴里。
烏鈞見狀,又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在他碗里,道:“殿下嘗嘗這葉菜,也別有一番風味?!?/p>
聞祁冷著臉問:“你為何不吃?”
烏鈞一本正經(jīng)道:“不瞞殿下,在下喜葷,頓頓無肉不歡。”
這一點,聞祁倒是知道的。
畢竟這一路上,烏鈞衣食住行樣樣都要最好的,哪怕是他不吃,也要著人專門為他準備飯菜。
身邊隨從都覺得他太慣著他,怕來日恃寵生嬌,越發(fā)得寸進尺。
他反倒不這么覺得。
像烏鈞這般的有才之人,若真的無所無,他還真不敢用。
真心那種東西,在黃白之物面前,不過狗屁。
對上聞祁審視的目光,烏鈞舉了舉手中酒杯問:“殿下,可要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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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座后,宋言汐開門見山的問:“梁太子已經(jīng)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