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汐剛進(jìn)院就聽到一聲哭嚎,“寶珠啊,娘的心肝,你若是死了留下娘可怎么活?。 ?/p>
她不由挑眉,“鐘叔,家里這是扯臺子唱戲呢?”
一旁的管家聞言,不由得老臉一紅,道:“大小姐說笑了,不逢年不過節(jié)的,唱的哪門子戲?!?/p>
鐘叔是永川侯府立府之初,便在老侯爺夫婦身邊伺候的老人,自二老故去后就一直跟著言卿。
在這個侯府里,他算是為數(shù)不多真心待他們,希望他們娘幾個日子好過的人。
也就自然,看不起一直被養(yǎng)在外頭的蓮娘,和她所生的一雙兒女。
用他的話說,不過是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外室,只會用那些狐媚手段勾引主君。
如今哪怕是鉆了空子得以登堂入室,做下人的見了免不了要稱一句夫人,他也照樣瞧不上。
還有她生的那一雙兒女,站沒站相坐沒坐相,哪有半點(diǎn)侯府少爺小姐該有的樣子?
不知道的,還當(dāng)他們侯府是什么亂七八糟的人都能來的地方,平白惹人笑話。
鐘叔引著宋言汐朝里走,壓低聲音道:“大小姐不該回來的?!?/p>
宋言汐面帶微笑,“永川侯府是我曾經(jīng)住過的地方,怎么說,我也該回來看看?!?/p>
一句曾經(jīng)住過,惹得鐘叔不免紅了眼眶,“大小姐,您……”
屋內(nèi)驟然響起的哭聲,打斷了他的話。
鐘叔有些惱,咬了咬牙道:“大小姐稍后,老奴去去就回?!?/p>
宋言汐喊住他道:“鐘叔,我這次來本來就是給宋小姐添妝的,帶我過去吧?!?/p>
鐘叔聞言,更覺得心疼的厲害。
那宋寶珠不過是個外室的女兒,如何當(dāng)?shù)闷鹚@一句宋小姐?
他家夫人小姐,當(dāng)真是受委屈了。
鐘叔擦了擦眼角,趕忙做了個請的手勢,道:“老奴就在門外候著,您有什么需要只管喊一聲?!?/p>
隔著一道門,蓮娘聽著外頭的聲音,不由咬碎了一口牙。
她低罵道:“這個老不死的,人前人后竟是兩張臉?!?/p>
宋寶珠氣不過道:“我現(xiàn)在才是侯府的正經(jīng)小姐,宋言汐都已經(jīng)跟爹斷絕了關(guān)系,憑什么還一口一個大小姐的稱呼她?”
她越想越氣,還想再說什么,卻被蓮娘反手狠狠扇了一巴掌。
“娘……”宋寶珠捂住臉,眼淚不爭氣的掉下來。
她顫聲問:“是那個老東西認(rèn)不清誰才是他的主子,您要打也該打他,打我做什么?”
“住口!”蓮娘冷聲呵斥,那張保養(yǎng)精致的臉上滿是恨鐵不成鋼。
人都已經(jīng)到門口了,還嚷嚷的如此大聲,生怕別人聽不到?
她聰明一世,怎么生了這么個蠢貨!
若非宋懷恩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大夫曾斷言他再難有子嗣,她怎么樣也要想辦法再生上兩三個孩子。
一兩個不行,三五個總能有一個成才的。
就算他宋懷恩的種不行,大不了她挑個好的苗子,總歸也要為自己以后生個倚靠。
也省的守著這不成器的一兒一女,操不夠的心,擦不完的屁股!
想到此,蓮娘便覺得心中嘔的厲害。
她聽著外頭的腳步聲,恨鐵不成鋼道:“混賬東西,為娘平日里便是這般教你說話的?
你鐘叔是伺候在你祖父身邊的老人,便是侯爺待他都是客客氣氣的,哪輪得到你一個小輩說三道四。”
宋寶珠:“娘,剛剛明明是……”
“給我住口!”蓮娘忍無可忍打斷她,“我怎么會生出你這么蠢笨如豬的女兒?!?/p>
她伸手在宋寶珠腰間狠狠一掐,低聲道:“給我哭大聲些!”
劇痛襲來,宋寶珠來不及思考,便放聲痛哭起來。
聲音之嘹亮,恨不得將房頂?shù)耐咂崎_來。
見時機(jī)差不多,蓮娘尖聲道:“你這傻孩子,娘不過說了你兩句,怎么就要想不開呢。
你要是死了,我跟你父親可怎么辦??!”
宋寶珠被她在腰間狠掐了幾下,眼淚撲簌簌往下掉,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就被她一把摟在了懷里。
蓮娘湊在她耳邊,用氣音道:“待會兒哭鬧的越兇越好,讓你爹好好看看,他惦記的寶貝女兒是怎么仗勢欺人的?!?/p>
宋寶珠眼前猛地一亮,又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哭嚎道:“我不活了!”
話音剛落,房門被人一把推開。
宋言汐居高臨下的看著抱頭痛哭的母女倆,唇角微勾,“宋姑娘可當(dāng)真想好了?”
宋寶珠抬頭看向她,淚眼里滿是恨意,“想好什么?”
說完,她猛然反應(yīng)過來,怒道:“你咒我死?”
沒等宋言汐開口,鐘叔沉著臉道:“明明是宋小姐自己嚷嚷著不想活,關(guān)我們大小姐什么事?”
聽到他說我們大小姐,宋寶珠氣的直掉眼淚。
她張嘴想質(zhì)問,卻被蓮娘眼神制止。
確保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不會亂說話,蓮娘這才看向宋言汐,扯起一抹笑道:“郡主回來了?!?/p>
她施施然站起身,抬起手撩起耳邊碎發(fā),舉手投足間帶著一股子嬌態(tài)。
那身段,乍一看竟不像是生育過一雙兒女的人。
難怪她出身小門戶,卻能籠絡(luò)住宋懷恩的心,且這么多年一直將他牢牢抓在手心。
若非年前被金銀迷了眼,瞧上了暢春園的小生,那父子倆,怕是也沒有機(jī)會日日泡在青樓里。
見宋言汐只是盯著自己看,并不說話,蓮娘心中不由得竊喜。
堂堂郡主又如何,還不是不得侯爺待見,就連她那個娘,也是個籠絡(luò)不住丈夫的廢物。
她自然算不得什么傾城傾國的美人,可在應(yīng)付男人這塊,那姓言的跟她根本就沒得比。
壓了壓上揚(yáng)的唇角,蓮娘正要開口,就聽宋言汐問:“即是尋死,這屋子里既無白綾又無毒藥,宋姑娘難道是準(zhǔn)備一頭碰死?”
蓮娘臉色變了變,干干道:“你妹妹方才確實(shí)想不開,好在我及時攔下了她?!?/p>
宋寶珠脫口道:“誰是她妹妹!”
話落,她臉色一瞬變了,眼淚掉的更厲害了。
沒錯過蓮娘快速縮回的手,宋言汐態(tài)度冷淡道:“宋姑娘說得對,我確實(shí)不是她姐姐?!?/p>
“你看你這孩子,怎么……”
“區(qū)區(qū)一個外室所生的女兒,如何配同我稱姐妹?”
一句話,聽得母女二人瞬間變了臉。
蓮娘冷聲問:“你既不認(rèn)寶珠,又回來做甚?”
鐘叔道:“大小姐此次回來,是給寶珠小姐添妝的?!?/p>
此話一出,宋寶珠驀地瞪圓了眼,下意識道:“這不可能,她怎么會這么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