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州總城全城戒嚴。
大街上滿是巡邏的斬妖師,氣勢威嚴,神情肅穆。
百姓們?nèi)诵幕袒?,大白天的甚至不敢出門。
州主之死,猶如一道驚雷,狠狠砸在平州這灘平靜死水之中,掀起驚濤駭浪。
另一條消息,不脛而走。
平州下屬南云縣,全城遭屠,一個活口都沒留。
上至垂暮老人,下至未出生的孩子,尸骨遍地,血流全城。
斬妖司。
梅燕捏著剛剛傳來的密信,神色復雜。
很快,徒弟樂清風風火火跑了進來。
“師父,您找我?”
樂清臉上臟噗噗的,一看就沒閑著。
看著她那雙純真的大眼睛,梅燕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師父,說話呀,不然我可走了。徒弟我也是很忙的?!?/p>
樂清開玩笑地說道。
以往梅燕還會扯出笑容回應一下,但今天,梅燕怎么也笑不出來。
“樂清,你要做好心理準備?!?/p>
“咋啦,師父你身體……”
樂清沒說下去,她看到師父手里的密信,心里不由得一跳。
梅燕將書信遞過來。
“你自已看吧?!?/p>
信上記載,南云縣數(shù)萬人口,皆是夏家九族分支,已清理干凈。
樂清雙手不由自主顫抖,臉上再無笑意。
眼前一黑,差點暈倒在地。
梅燕及時攙扶。
“我……我姐……”樂清胸膛抽搐,喉嚨顫抖不止,一句話也說不完整。
梅燕悄悄渡給她一絲氣。
“你姐,應該也遭遇了不幸?!?/p>
樂清身子一軟,癱到地上,嘴巴不受控地張開,喉嚨發(fā)堵,連哭聲都嚎不出來。
梅燕并沒有攙扶,她很清楚,此刻的樂清,根本站不住。
這件事,再蠢的人也能嗅到其中的不對勁。
梅燕恍然意識到,州主林無極的本意,就是要掀翻南云縣。
兒子的死,不過是個借口。
夏家估摸著也是被冤枉的。
那么多無辜百姓,慘遭毒手。
梅燕心中的州主形象,轟然倒塌。
昨夜,金眼龍攔她,著實攔對了。
這州主就該死!
“樂清,你要堅強?!泵费噍p輕撫摸著徒弟的額頭,盡力安撫她的情緒。
“我…我要我姐…”
堵在喉嚨里的痛苦,哇一聲嚎了出來,撕心裂肺的哭喊,響徹整座斬妖司。
梅燕心如刀絞,卻是不知該怎么安慰。
忽然,樂清想到了什么。
她從自已的空間法器里,取出幾塊銀兩。
“錢,這是姐姐托張生帶給我的錢?!?/p>
“張生先前就說過,讓我好好留著,不能往外花?!?/p>
“他好像早就知道,這是姐姐最后留給我的東西……”
樂清踉蹌站了起來。
“我要去找張生問個明白!”
她轉(zhuǎn)身離去。
梅燕望著樂清的背影,眉頭逐漸皺起。
“以斬妖司的情報網(wǎng),才剛剛收到消息。張生那邊,又是怎么提前知道的?”
梅燕目光微沉,只能等樂清回來問個明白。
……
驛站。
張生正要取出州主的頭顱,進行一番搜魂。
大門突然被人踹開。
門外的樂清,眼圈通紅,臉上道道淚痕。
眼睛里滿是倔強,憤憤地盯著張生。
“進來聊。”
張生一眼便知道了怎么回事。
樂清乖乖進屋,關好門。
張生給她倒了一杯茶,“先喝口水,平緩一下?!?/p>
樂清躲開,“我姐姐到底怎么了?”
張生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親耳聽到張生確認,樂清慌張不知所措。
她接過張生遞來的水,捧在手里,抖個不停。
“南云縣,到底怎么了?”
張生搖頭,“詳細情況我也不清楚。州主的親衛(wèi),蕩平了整座南云縣,無一活口?!?/p>
樂清卻覺得不對。
她回想密信上的內(nèi)容。
“你給我銀兩的時間,南云縣應當剛剛發(fā)生屠殺,你怎么這么快就得到消息?”
“還是說,你早就知道南云縣會發(fā)生災難,自已先行逃來了總城?”
“你為什么不能帶上我姐?”
樂清也是急昏了頭,意識到自已說的不對,趕緊閉上了嘴,一個人吧嗒吧嗒掉眼淚。
屋內(nèi)氛圍沉默許久。
張生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
“你還有事嗎?沒事的話,回你自已家里去哭?!?/p>
樂清一聽,哭得更厲害了。
心中痛罵張生冷血。
她委屈地剛想離開,張生攔住了她。
“先等等。”
樂清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淚眼汪汪地看著張生。
“你還有事嗎?”
“有。你的同僚里,有多少人知道你來自南云縣?”
“除了師父,應該沒人知道了?!?/p>
樂清拜師的地點在風華縣。
來到總城以后,很多同僚認為她來自風華縣,并不知道她的老家是南云縣。
只要沒人去翻她的檔案,就不會有人知道戶籍所在。
張生囑咐道:“從現(xiàn)在開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來自南云縣?!?/p>
“順便把這句話,告訴你師父,讓她藏好你的檔案?!?/p>
樂清不解。
張生只能解釋了一番。
州主,或者說陛下的目標,是整個南云縣。
他們認定,南云縣的所有人,都隸屬夏家分支。
要將這件事坐實,就不能留下南云縣任何一個活口,并盡量銷毀戶籍。
所以,如今不光是樂清,就連張生,也處于危險之中。
一旦林無極的親衛(wèi)返回,張生和樂清都有危險。
“我明白了?!?/p>
樂清點了點頭,神色復雜。
家鄉(xiāng)被毀,遠在他鄉(xiāng),只剩下張生這么一位家里的老熟人,樂清的心情,難以言明的復雜。
她剛想離開,卻見張生的臉上,浮現(xiàn)一道裂紋。
下一刻,一塊肉皮脫落,掉到桌上,露出皮下的鮮紅血肉。
“你……你怎么了?”
樂清心里一緊。
張生一怔,拿起桌上的皮,重新粘到臉上。
“沒什么,身體正在腐爛而已。我現(xiàn)在處于半死不活的狀態(tài)。”
樂清更難受了,“你怎么了?我就剩你這么一個家人,你千萬不能有事!難道,昨晚殺死州主的是你?”
張生連連搖頭,又不小心把一塊臉皮甩了下來。
假復活狀態(tài)帶來的影響,越來越深。
他默默把臉皮放回去。
“你知道的,臉皮厚到一定程度,超出承載能力,是會掉下來一些的?!?/p>
“我不知道!”樂清捏緊拳頭,“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我求求你了。殺州主這種事情,以后不要再做了?!?/p>
“真不是我干的。”
“嗯嗯,總之你不要再做了。我先走了?!?/p>
樂清轉(zhuǎn)身離開。
張生滿臉盡是無奈。
貼好臉皮,只要不大幅度搖頭,就不會再掉下來。
“得抓緊時間強化身體了?!?/p>
張生鎖好門窗,打開【神柄空間】,取出了林無極的腦袋。
“尸體我接觸不到,先把腦袋驗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