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屋頂上。
假周二感覺自已落進(jìn)了圈套,一切秘密仿佛被張生看了個透徹。
“你早就知道我會來?我知曉了,秘方是你故意公開的!”
假周二反應(yīng)也不慢,瞬間猜了出來。
衙門公告的秘方,是專門拋出來當(dāng)誘餌用。
自已就這么華麗麗的上了當(dāng)!
張生這一步棋沒走錯,引來了紅鶯……
“你是紅鶯嗎?”
張生問了一句。
假周二沉默了。
良久,她抬起頭,容貌變幻。
銀色月光映照在一張?zhí)焐杭t的臉上,像是沐浴月色的紅桃子。
紅鶯能當(dāng)上頭牌,并被周家少爺包養(yǎng),不是沒有原因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
紅鶯自認(rèn)為隱藏得很好,思來想去,也想不通哪里暴露了身份。
“秘方?!?/p>
張生并沒有隱瞞。
“改進(jìn)醬油的秘方,周二公子只告訴了你。如果這份秘方能引來兇手,那只能是你?!?/p>
紅鶯神色一凜,抓住了張生話里的漏洞。
“既然他只告訴了我,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個與周家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外人,怎么會知道周郎視若珍寶的秘方?”
周郎……能別用這稱呼么,總覺得賠了夫人又折兵。
張生心里吐槽一句,隨后胡說道:“周二研究秘方時,有下人看到過部分材料?!?/p>
紅鶯神色恍然,“怪不得周家的公告里,只有一部分秘方,原來根本不知道全部!”
紅鶯暗道自已大意,早該想到的。
復(fù)仇沖昏了她的頭腦,根本沒靜下心來思考過。
“你很強(qiáng)。”
紅鶯突然的夸贊,令張生一頭霧水。
“何以見得?”
“你早就知道我會來,必定是布下天羅地網(wǎng)。我已勘驗過四周,未發(fā)現(xiàn)任何蹤跡。他們藏在哪里?”
張生:……
不是你沒發(fā)現(xiàn),而是真沒有。
但既然紅鶯腦補(bǔ)到這種程度,張生索性將計就計。
“還沒到他們動手的時候,至少,先測出你的實力再說?!?/p>
張生指尖輕點。
他忽然想通一個問題。
【千山墜】可以為任何東西,施加恐怖重量。
假如他一絲不掛的時候,又該用什么東西?
張生想過頭發(fā),也想過從身上搓個泥丸。
直到他忽然意識到,哪怕是修煉者,也有必須依存的一樣?xùn)|西……空氣!
前世的化學(xué)知識,就這么硬生生冒了出來。
修煉者們可能很難理解,空氣也是物質(zhì),同樣可以施展【千山墜】。
四周的空氣開始涌動,像是一股熱浪,沉悶,壓抑!
紅鶯還未來得及出手,便感覺四面八方受到巨力壓制。
從頭到腳,恐怖的巨力碾壓,鉗制整個身體。
手腳仿佛壓了座大山,連一絲活動的余地都沒有。
紅鶯全力運轉(zhuǎn)體內(nèi)的氣,行動力恢復(fù)一些,但不多。
哪怕簡簡單單的邁步,都像是垂暮的老人搖搖欲墜。
此般情況下,紅鶯根本無法施展全力。
“這是什么邪門功法?”
紅鶯的雙膝愈發(fā)沉重,整個人跪在了房頂上。
張生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她。
他發(fā)現(xiàn)了【千山墜】的一個弊端。
如果敵人的實力夠強(qiáng),體內(nèi)的氣足夠龐大,便能抵消【千山墜】的重量。
“沒有絕對無法對抗的功法?!?/p>
張生呢喃著說道。
忽然,紅鶯的面容發(fā)生變化。
容貌閃爍,仿佛千百張臉扭曲、替換,最后變成一張粗獷的男人臉。
連聲音也變成了粗獷男人腔。
張生心有所悟。
“你所有的氣,全部用來抵御我的功法,無法再維持變幻后的臉。所以,這張男人臉,才是你真正的相貌?”
“沒…錯…”
紅鶯說得很艱難。
張生好好捋了捋,“所以,周家老二,其實一直和你……”
“對。”紅鶯沉聲回應(yīng),“但他不知道我的真實樣貌,一直把我當(dāng)成女人?!?/p>
張生只覺得頭皮發(fā)麻。
以后不管是娶妻還是尋歡,一定要確認(rèn)好對方的身份。
否則會像周二這樣,死后還要社死一次。
“我知道這是個啥了?!?/p>
骨匕首的聲音忽然傳來。
張生不動聲色,靜靜聽著骨匕首講述紅鶯的身份。
“千面狐,狐族的一種,可幻化無數(shù)張臉。這玩意兒腦子有缺陷,你哪怕喂它一顆瓜子,它都能對你感恩戴德,一輩子拿你當(dāng)主人?!?/p>
滴水之恩,噴泉相報。
幾萬年來,千面狐將這八個字,演繹的淋漓盡致。
朝廷許多要員家里,都會有千面狐的雕刻作為裝飾,以此來表忠心,感恩九州之主。
紅鶯的本體正是千面狐,他是一只妖,混在南云縣里,只是為了報恩。
“周二給過你什么恩情?”
“一塊饅頭?!?/p>
僅僅一塊饅頭就能讓千面狐放棄性別,投身青樓,只為報恩。
簡直太特么感天動地,周二知道了必定哭得稀里嘩啦。
紅鶯盯著張生。
也許在青樓待得太久,哪怕恢復(fù)原來的樣貌,眼神依然柔情似水,散發(fā)著嫵媚。
但在張生眼里,一只雄性妖有此眼神,著實惡心了些。
紅鶯已經(jīng)完全壓制,沒有半分反抗的余地。
“讓埋伏的人出來吧,我跑不了?!?/p>
張生搖搖頭,“沒有埋伏,自始至終只有我一個?!?/p>
紅鶯愕然!
“你一個小小的衙門仵作,竟然敢獨自引我出來?南云縣衙門這破雞窩里,還能飛出你這么只鳳凰?”
“你太小看南云縣的衙門了?!?/p>
“是嗎?可惜嘍,我是只妖,就算你抓了我,也得移交斬妖司,你和你那位縣令,根本沒資格處置我?!?/p>
凡是涉及到妖物作祟,都要移交斬妖司。
衙門不敢插手,更沒資格插手。
紅鶯自知逃不掉,此時也只能過過嘴癮。
“你是不是以為,抓了我,就能獨吞功勞?”
“可惜啊,你沒想到,我是只妖。”
“你必須將我移交斬妖司,連審問我的 資格都沒有?!?/p>
“潑天的功勞,只能白白交出去,到最后可能連句感謝都沒有?!?/p>
紅鶯肆無忌憚地嘲諷。
現(xiàn)在的他,只能過過嘴癮。
“怎么樣,是不是怒火攻心,想殺了我?”
“我要是死了,死無對癥,誰知道你抓的是不是兇手。”
“我就喜歡看你看不慣我,又干不掉我的樣子?!?/p>
張生沉思片刻,摸出了一塊壓箱底的令牌。
“瞧瞧,認(rèn)識嗎?”
紅鶯瞇起眼睛,往前伸著頭,終于看清了上面的三個大字:斬妖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