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家一看見自家老爺,瞬間裝委屈。
跪在地上,淚眼汪汪。
“老爺,衙門伸不了冤!”
“您沒來的時候,縣令對我們大呼小叫?!?/p>
“根本不把我們周家放在眼里!”
周管家惡人先告狀。
整個縣衙大堂,仿佛成了周家的。
周老爺往這里一站,氣勢派頭比縣令還足!
趙大嘴起身。
“周老爺,此事……”
周老爺卻一抬手,示意縣令閉嘴。
趙大嘴臉色陰沉地坐下。
周老爺不悲不喜地開口道:“驗完尸了嗎?”
趙大嘴還沒開口,周管家搶了先。
“驗完了!老爺,縣衙糊弄咱們,說二少爺是被炎花毒素毒死的。這種毒根本驗不出來,他們在作假!”
周老爺瞇起眼睛,“驗尸記錄呢?”
趙大嘴眼神示意師爺,把驗尸記錄遞過去。
周老爺接過驗尸記錄,沉重的眼神瞬間明亮。
他向來喜愛墨寶,家中收藏了大量的字畫。
驗尸記錄上的筆跡,著實讓他眼前一亮。
周老爺逐字逐句翻看,眼里帶著虔誠的觀賞神色。
直到,他看到下一頁上,有個黑漆漆的腳印。
“這是驗尸記錄,更是一份價值連城的墨寶,你們縣衙怎敢用腳印玷污!”
此話一出,周管家冷汗直流,瞬間低下了頭。
趙大嘴冷笑一聲。
“周老爺,不如問問你的好管家?!?/p>
管家連忙道:“老爺,那是我的腳印。我也是被氣昏了頭……”
周老爺冷哼一聲,懊惱的神色接二連三。
看到最后的驗尸結(jié)果,周老爺深吸一口氣。
“這是誰的墨寶?”
師爺連忙道:“仵作的?!?/p>
“把他找來,我問他幾個問題。”
師爺沒急著動,先看向縣令。
得了應(yīng)允,這才去后院,找到張生。
“張生,前面的事情有些麻煩。”
“周家老爺喜愛墨寶,看了你的字后很是欣賞?!?/p>
“只是看完驗尸結(jié)果后,情緒變化無法揣測,你自求多福吧?!?/p>
巧舌如簧的師爺都不想與周家打交道。
這家人到底多刻???
張生收斂神色,來到縣衙大堂。
趙大嘴著實為張生捏了把汗。
“張生,這位是周老爺?!?/p>
“周老爺,這便是我縣衙的新任仵作,張生。”
周老爺上下打量著張生,尤其注重寫字的右手。
張生同樣打量周老爺……不得不說,周家父子倆眉宇間簡直神似。
“這份驗尸記錄是你寫的?”
“是我,有何問題?”
“年紀輕輕,筆劃間滿是歷經(jīng)世事的滄桑,真是你寫的?你再寫一個我看看?!?/p>
不先問兒子的驗尸結(jié)果,而是先問字跡?
塑料父子情嗎?
“趙縣令,讓這小子寫篇字給我,你可應(yīng)允?”
周老爺突然給縣令面子,詢問了一句。
這讓趙大嘴有些錯愕。
“自然可以。師爺,筆墨伺候?!?/p>
“慢著?!?/p>
周老爺抬手。
“管家,你來準備筆墨?!?/p>
“我?”
管家愕然,自已堂堂周家管家,給一個仵作研墨?
老爺什么時候這么給外人面子了?
無奈,管家起身,前去研墨。
師爺湊到張生身邊,小聲說道:“好好寫,把‘是爺是狗’那套用到他們身上。反正你是個傻子,沒人會計較。”
張生:……
好家伙,傻子的身份成了擋箭牌是吧?
但不得不承認,這個身份,確實好用。
管家研好墨后,冷臉站到一旁。
張生提起毛筆開始書寫。
龍飛鳳舞,一氣呵成!
管家小心翼翼捧起來,交給自家老爺。
周老爺迫不及待接過來。
入眼的感覺令他如沐春風,舒服的不得了。
“欣賞這般字跡,簡直是一種享受?!?/p>
周老爺喃喃自語。
管家心說這么邪乎?
他站到老爺身后,跟著一起看了起來。
“城外有兩只妖,分別是一頭豬和一頭驢,管著各自的倉庫?!?/p>
“倉庫一真一假,管假的是豬,管假是豬?!?/p>
“管假……管家?”
周老爺看向管家。
管家黑著臉。
“老爺,他這是在罵我?!?/p>
“你閉嘴,別影響我欣賞墨寶?!?/p>
周老爺繼續(xù)品鑒下面的內(nèi)容。
“要問倉庫真假,驢會胡謅假話,告訴你,它管的是假倉庫?!?/p>
“所以,胡謅假話的是驢,謅假是驢?!?/p>
“謅假……周家?這是把我全家給罵了一遍啊?!?/p>
周老爺喃喃自語。
縣令和師爺都想抱在一起歡呼了。
心里可算是出了口氣!
只是,接下來的張生,怕是要面對狂風驟雨。
管家怒聲道:“罵我也就算了,還敢罵我們老爺,罵整個周家?”
“住口!”
周老爺一巴掌扇在管家臉上。
“不準對文化人如此粗魯!”
管家:???
周老爺崇尚文化,奈何沒什么文化。
他對有文化的人,非常尊敬。
能寫出通篇罵人卻不帶臟字的內(nèi)容,一看就很有文化。
“小兄弟貴姓?”
師爺連忙介紹:“張生,衙門新任仵作?!?/p>
周老爺贊賞地點點頭,“上過私塾?”
張生搖頭,“沒有。”
“在哪里學的仵作?”
“沒學過,以前就是個殺豬的?!?/p>
“呃……”
周老爺笑容驟然消失。
在他眼里,殺豬,是對文化兩個字的侮辱,瞬間沒了興致。
“你說我家老二是被炎花毒素毒死的?”
“沒錯,記錄里寫的很清楚了?!?/p>
“老夫雖然不懂驗尸,但炎花毒素的名號還是聽說過的。這個結(jié)果,老夫很難接受,除非你能證明。若是證明不了,可就別怪老夫不客氣了。”
總有人用自已淺薄的認知,質(zhì)疑別人的專業(yè)。
尤其周老爺這種人,高高在上的時間久了,思想偏執(zhí),很難說服。
張生思索道:“簡單,去死牢挑一個,灌入炎花毒素,然后解剖印證就可以了?!?/p>
周老爺點頭,“老夫認為可行?!?/p>
趙大嘴更沒有意見,暗暗給張生豎了個大拇指。
“張生,此事交由你來做。拿著本官的手諭,去牢里提人便是。”
“師爺,你去準備炎花毒素?!?/p>
“周老爺,您也派兩個人,一個跟著張生,一個跟著師爺,全程監(jiān)視,您看如何?”
周老爺點點頭,“趙大人做事果真周到。管家,你跟著張生……”
然后隨便找了個親信,跟著師爺。
李源方跟著張生,一同前往牢房提人。
管家跟在身后,牢牢盯著二人的一舉一動。
李源方介紹道:“南云縣不大,所以沒有單獨設(shè)立死牢。”
“各類刑犯,全都關(guān)在一起,沒有詳細的區(qū)域劃分。”
“至于挑哪個做驗證,張生,全看你的心情了。”
張生點了點頭。
說話間,一行人到了大牢內(nèi)。
污濁氣息,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