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縱橫天下靠什么?
還用問嗎,自然是對教育的解釋權了,漢武帝獨尊儒術之后,學術界便從百家爭鳴進入到了儒家獨尊的時代,天下學子皆出儒門,連皇帝也不例外。
數(shù)百年來,學術界一直都是他們?nèi)寮业墓逃蓄I地,無人敢染指,但是今天,該死的關安國竟公然開設學院,還在學院設立數(shù)學院,醫(yī)學院,工學院等亂七八糟的學科,他想干什么?
想打破獨尊儒術的現(xiàn)狀,再次回到百家爭鳴的格局嗎?
若真是這樣,他們?nèi)寮艺f什么也不同意,必須跟關興那個小王八羔子抗爭到底,因為這是他們?nèi)寮业母?,絕不能被關興給刨了。
至于太子劉禪的教育權,雖沒成為劉禪的老師,但讓諸葛亮和士燮教導約束劉禪,不讓劉禪跟著關興無休止的瞎混也算達到目的了,沒必要再繼續(xù)糾纏了。
所以袁徽果斷調(diào)轉(zhuǎn)槍口,擼起袖子準備跟關興大戰(zhàn)一場,今天說什么也得打消關興辦校的念頭。
學校不是不可以建,但只能他們?nèi)寮襾斫?,神策侯這個死丘八沒這個資格。
身為武將你不去上陣殺敵,卻跑到他們教育界瞎摻和,手伸的是不是太長了?
袁徽義正言辭的說道:“陛下,圣人有云,非學無以立身,非教無以立國,教化乃國之根本,容不得神策侯胡作非為,請陛下明鑒?!?/p>
這話關興就不愛聽了,當即反駁道:“什么叫胡作非為,我辦學校礙著你什么事了?”
袁徽針尖對麥芒的反駁道:“承蒙陛下信任,老夫目前擔任國子監(jiān)監(jiān)正,你說關我什么事?”
關興:“……”
國子監(jiān)就是先前的太學,是掌管教育的最高機構(gòu),相當于后世的教育部,袁徽官拜國子監(jiān)監(jiān)正,自已建校好像還真繞不開人家。
自覺理虧的關興摸著鼻子訕笑道:“沒跟袁監(jiān)正打招呼確實是我不對,我回頭把手續(xù)補上不就完了嗎?”
袁徽見他啞火繼續(xù)輸出道:“這是補手續(xù)的事嗎,神策侯你不能做什么事都先斬后奏吧,那樣的話還要老夫做什么,干脆你來干這個監(jiān)正好了?!?/p>
“補手續(xù)的事咱先不提,老夫且問你,你設立數(shù)學院,醫(yī)學院,雜學院這些亂七八糟的學院是幾個意思?”
關興反問道:“什么叫亂七八糟的學院,這幾家學院又怎么著你了?”
“你說呢?”袁徽繼續(xù)質(zhì)問道:“早在三百年前孝武皇帝(漢武帝)便公開下旨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至此儒家便成了大漢的唯一學派,你倒好,公然違抗孝武皇帝旨意,建立數(shù)學醫(yī)學雜學等學院想干什么,想推翻獨尊儒術的傳統(tǒng),重新恢復百家爭鳴的格局嗎?”
關興聞言郁悶的直欲撞墻,怎么把這茬給忘了。
漢武帝確實下旨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來著,但那只是出于政治需要,是為了統(tǒng)一思想喊的口號,喊完之后就束之高閣再沒用過。
漢武帝嘴上喊著獨尊儒術,實際上用的還是法家那套,可謂是說一套做一套的典型。
問題在于漢武帝雖然只將儒家當成口號,當做用完即棄的工具,但儒家不這么認為啊,接到獨尊儒術的旨意就跟拿到尚方寶劍似的,打著漢武帝的名義瘋狂打壓其他學派,逼的諸子百家不得不披上儒家的外衣。
三百年下來獨尊儒術的觀念早已深入人心,誰敢反對就是與整個天下為敵。
更重要的是劉備起兵以來打的都是匡扶漢室的旗號,是以大漢繼承者自居的,既然如此就不能反對漢武帝的旨意,至少明面上不能,私底下怎么做那是私底下的事情。
也就是說獨尊儒術在大漢屬于政治正確,絕對不能明著反對。
關興敏銳的意識到這是個坑,絕不能往里跳,果斷舉起雙手喊道:“事先聲明,我沒有絲毫違背孝武皇帝旨意,廢除獨尊儒術傳統(tǒng),恢復百家爭鳴的意思,袁監(jiān)正你不能給我亂扣帽子,我這頂多算是儒家學派的分支,就叫它儒家實用派吧?!?/p>
儒家可不是鐵板一塊,私底下分了很多學派的,先秦時期就有子張之儒,子思之儒,公羊?qū)W派等等等等,后期還有程朱理學,陽明心學等,說白了就是套著儒家的殼干著自已的事。
就目前而言,關興想辦教育就得披上儒家的殼,不披這個殼會被天下人圍毆死的。
劉備聞言松了口氣,先前他還擔心關興胡言亂語掉進袁徽的語言陷阱里,現(xiàn)在看來關興還是分得清輕重的,這讓他懸著的心終于落回肚里,坐回龍椅安心看關興跟袁徽扯皮。
劉備安心了袁徽卻啞火了,他最大的倚仗就是漢武帝獨尊儒術的旨意,有這道旨意在,只要關興跟他辯論學術就死定了,誰料關興這么奸詐,竟主動認慫將自已套在了儒家的外衣下,如此可就難辦了,畢竟儒家的分支太多了,因此導致不管什么學派,只要說自已是儒家學派的分支誰都沒脾氣。
說白了儒家是散裝的并不是統(tǒng)一的。
盡管如此,袁徽卻不甘認輸,繼續(xù)爭辯道:“儒家何時有了這一學派老夫怎么不知,神策侯所謂的實用難道就是將醫(yī)學工學這些不入流的賤業(yè)全部囊括進來揉成的大雜燴嗎?”
關興冷哼道:“什么叫不入流的賤業(yè),袁老身為當世大儒,對不認同的意見是不是應該保持最起碼的尊重?”
袁徽氣的嘴角狠狠抽動,想要辯解卻不知如何反駁,索性抱起雙臂老神在在的說道:“你繼續(xù),老夫聽著呢。”
這種明明無言以對,卻要擺出一副上位者聆聽下位者的傲慢姿態(tài)的德行看的關興無名火起,恨不得一拳砸過去。
關興強忍著揍人的沖動說道:“再說了我做這事是為我自已嗎,我還不是為了大家伙嘛!”
“就拿醫(yī)學來說吧,程禮程侍郎跟董奉董神醫(yī)最近針對產(chǎn)婦生產(chǎn)做實驗,成功將胎兒出生率提高數(shù)成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吧,這樣的成果在場諸位誰敢說自已不需要,誰敢說自已家以后都不生孩子,或者說生孩子不會遇到任何危險,站出一個來我瞧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