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邊的魚鬧出動靜,聽那聲音魚就不小。
易云碩突然覺得這巴掌大的魚不香了,放下魚竿小跑過去。
“喲,老爺子,你釣的魚這么大呢?”
“嗯?!?/p>
“咋釣到的?我咋釣不到呢?”
“這釣什么魚,還得看你用什么樣的魚餌,不同的魚吃不同的餌,你挖的是蚯蚓,自然只能釣小魚了?!?/p>
“是我的蚯蚓太小了嗎?我去找?guī)讉€粗的。”
老爺子白了他一眼,“跟大小沒關(guān)系?!?/p>
他抓了一團(tuán)魚餌給他,“這個拿去?!?/p>
“這是啥?”
“特制的魚餌,能釣大魚?!?/p>
“哎,謝謝老爺子?!?/p>
易云碩拿著魚餌屁顛顛的回來。
“義哥,你咋也不提醒我呀,老爺子說蚯蚓只能釣小魚,這個才能釣大魚?!?/p>
傅懷義沒好氣道:“釣?zāi)敲炊鄟沓远汲圆煌?,你可心疼心疼魚吧?!?/p>
中午飯桌上全是魚,都快吃吐。
下午下了一場雨,給炎熱的夏天帶來一絲涼意。
易云碩回了軍區(qū)宿舍,傅懷義和林玉瑤則是帶著兩個孩子出去閑逛。
雨后的天空很干凈,好多出來遛娃的人。
步行街后的公園里有很多跟雙胞胎差不多大的小小孩子。
同齡人之間玩得來,孩子們玩一塊兒去了,他們也和孩子的父母聊起來。
媽媽們聊孩子,聊家庭和老公。
爸爸們大多能聊上工作的事。
這幾年計劃生育打得嚴(yán),大家都是有正規(guī)工作的,不敢生二胎。
能一下子能下兩個的,總會被人羨慕。
林玉瑤被幾個媽媽圍著,不一會兒就跟她們聊熟了。
走的時候他們還相約下周末還來。
平凡又溫馨的一天,如果不是他們發(fā)現(xiàn)躲在暗處偷窺的陸江庭的話,相信會更加美好。
傅懷義裝著沒看見他,林玉瑤也裝著沒看見他。
對這種人,他們也是無語得很。
陸江庭答應(yīng)了傅懷義,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所以他不敢出來,他就像一只陰溝里的老鼠,躲在暗處偷窺。
一家四口溫馨的畫面深深的刺痛了他。
要是以前,他肯定會想著,這樣的生活他本也可以擁有。
站在她和孩子身邊的那個人不該是傅懷義,而是他。
可是隨著那奇怪的噩夢延伸至玉瑤離世,她的一生結(jié)束……
他才終于承認(rèn),若是當(dāng)初他們沒有退親,他也給不了她幸福的人生。
她會在無盡的折磨中耗盡所有,心力交瘁而死。
她走的那年,才五十多歲。
陸江庭默默的注視著他們一家四口開車離去,自已也騎上那輛破舊的自行車緩慢的回了家。
整個過程渾渾噩噩,分不清真實(shí)與夢境,以至于都沒看到站在他家門口的方晴。
當(dāng)他打開了門,方晴如上次一般擠進(jìn)他的家里他才反應(yīng)過來。
“江庭……”
陸江庭僵硬的轉(zhuǎn)身,麻木的看著方晴。
這個一次又一次毀了他的女人……
他連憤怒的趕走她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要做什么?”他無力的問了一句。
方晴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很是心疼。
“江庭,我結(jié)婚了,我又結(jié)婚了?!?/p>
嗯?
陸江庭詫異的看向她,“哦,恭喜?!?/p>
方晴微微一怔,聽到他說恭喜的話,她有些難過。
“你不難過嗎?”
“我為什么要難過?這對我來說也是件好事,同喜?!?/p>
方晴覺得他嘴硬,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怕是早知道了,所以才這么難過。
可她舍不得他難過。
“江庭,都是假的,我跟楊光宗結(jié)婚是假的。”
跟楊光宗結(jié)婚?
這倒是讓陸江庭很是驚訝。
婚姻哪有假的?結(jié)婚了就是結(jié)婚了。
兩個爛人滾一塊兒去了,好像也挺好的。
“我來跟你說一聲,就是怕你亂想?!狈角缬旨泵忉尩馈?/p>
“嗯,我知道了,你走吧?!?/p>
“我……我不走。”
陸江庭面色一變,咬著牙戾聲道:“別逼我動手?!?/p>
方晴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又說:“我走,等我說完了就走。江庭,我跟楊光宗結(jié)婚是假的,這是為了老張的拆遷款。哦對了,你不認(rèn)識老張,就是……”
她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老張的情況,又說了她跟楊光宗的交易。
陸江庭只覺得荒唐,這個女人,為了利益,真是什么都可以出賣,什么都干得出來。
方晴說完,還抹了把淚說:“我也是沒辦法,我沒讀多少書,又坐過牢,現(xiàn)在找工作很難的。可我得生活啊,我還得供晨晨讀書。對了,晨晨現(xiàn)在可懂事了,他去學(xué)校上學(xué)了,還說要考個大學(xué)出來給你看看呢。”
“唉!將來晨晨上學(xué)要花錢,要花很多錢。我沒辦法,所以才答應(yīng)跟楊光宗合作。不過你放心的,我們說好了的,等老張一死,賠償款拿到手,我們就去離婚。我跟楊光宗一人能分到至少十萬,到時候我們就不缺錢了?!?/p>
“十萬是我的嫁妝,我們能換個更好的房子,還能治好……治好我的不孕癥,我們再生個孩子,往后我們一家四口好好過日子?!?/p>
別人都說他瘋了,可陸江庭覺得,方晴才是真的瘋了。
他不知道一個人為什么會這么厚顏無恥,大白天的就跑到他這里來許愿來了。
和這女人講道理是講不清的,她就像一個狗皮膏藥似的粘著他,實(shí)在讓人惡心。
陸江庭指著門口怒道:“滾?!?/p>
方晴看他憤怒的樣子多少有些害怕,我才慢慢離開。
“好,我走,我知道你生氣,但是你別生氣。你相信我,等我拿到錢就離婚,然后就來找你?!?/p>
陸江庭整個人都無力的滑落在那張破舊的沙發(fā)上。
整個屋子空空蕩蕩,安靜得落針可聞。
寂寞肆虐,痛悔浸襲。
他腦子又開始混亂起來,眼前似乎出現(xiàn)了混亂的畫面,耳朵里又好似出現(xiàn)了許多嘈雜的聲音。
他咬了咬舌尖,強(qiáng)迫自已清醒過來。
剎那間那些混亂的畫面和嘈雜的聲音消失,他看到的,又是寂靜得可怕的房子。
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房子,作為一個鄉(xiāng)下人,可能奮斗一輩子都無法擁有一套這樣的房子……可如今他卻覺得,他這樣的人,實(shí)在配不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