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受到武力威脅的公孫敏成嘴里雖還犟著,身子倒很老實,主動地后退一步。
不難看出,她是害怕了。
因為,章丹華不嚇唬人,她會真打。
用榮王的說“在邊關(guān),拳頭見真章,打?那怎么能是打呢。是切磋。”
有人要說:“有辱斯文”。
榮王便冷喝,“邊關(guān)敵軍殺到城墻下,怎么,你憑一張嘴殺人于無形嗎?武將無勇,你們能站在這兒同本王說笑嗎?”
再要有人說:“現(xiàn)在又不是敵軍!”
榮王哈哈大笑,“所以沒有殺死,只是切磋?!?/p>
一句話概括:榮王從不阻止他的女兒打架。
尤其那些主動送上門找茬的人,譬如眼前這位敏成郡主,是更加不會放過。
在場的貴女們自然也是知道榮王護(hù)短。
聞言,都開始勸起公孫敏成,“郡主,算了吧?!?/p>
“是啊,郡主,圣上、娘娘若看到兩位郡主屢犯口角,只怕會要怪罪?!?/p>
“郡主,這會兒只怕圣上已在太液池東邊與諸位殿下同樂了。”
太液池分東、西兩處,東處則是聚齊上京的世家公子們。
而西處,自然衣香鬢影,矜貴且才貌雙全的貴女們了。
東西兩處以竹籬為墻,既保全了男女有別,又能彼此交流,再加上泉水潺潺、光影重重,便有說不出來的雅致了。
公孫敏成被勸住了。
她今日精心打扮,就是為凌王而來。
章丹華野蠻,自己真要被打傷,自己所準(zhǔn)備的一切全白費了。
“野蠻子,我懶得與你爭辯?!?/p>
后退的公孫敏成甩袖離開。
丹華郡主見此,笑起來,“說又說不過本郡主,打也打不過本郡主,何必自討沒趣呢?公孫敏成,以后少往本郡主身邊湊!”
公孫敏成走更快了。
她怕自己稍慢一步,會忍不住回來和章丹華真打起來。
一場有可能會引發(fā)的口角,就這么化解了。
但丹華郡主的聲兒委實不小,還是傳到了太液池的東處。
使得那些喜愛女子柔順、貞靜的貴公子們心里陣陣發(fā)麻。
“丹華郡主竟如蠻橫,誰要娶了她,需得擔(dān)心會不會毆傷或打死。”
“劉兄說話小聲點,切莫被郡主聽去?!?/p>
“怎的,她還敢打我不成?”
“那可不一定啊,據(jù)我所知,榮王對郡主甚是言聽計從,郡主想打誰,榮王一概不管,有傷主找上門,榮王還說什么小小女子都打不過,還好意思尋本王做主?丟人現(xiàn)眼!”
茲——
如此偏袒,當(dāng)屬榮王第一人。
“如此,娶妻還是當(dāng)娶柔順女子為好,為我等掌管內(nèi)宅、善待妾室、悉心教養(yǎng)兒女,方是賢內(nèi)助。”
引來數(shù)名高門大戶貴公子們的附和。
“說到女子柔順,當(dāng)屬齊世子的那位佳人啊。齊世子,如今佳人落難,世子可有想過再續(xù)前緣呢?”
問話的一聽便不懷好意,是與齊君瑜有過不甚愉快的過往。
齊君瑜如今是沉穩(wěn)了不少。
聞言,淡道:“瑜不比朱世子豪邁,連街頭小寡婦都想續(xù)一段前續(xù)?!?/p>
靖寧侯朱世子輕晃灑金紙扇,風(fēng)度翩翩笑道:“男未婚,女未婚,那小寡婦也是落魄的官家小姐,朱某心善助她渡過難關(guān)?!?/p>
“齊世子可比朱某更為憐香惜玉,就沒有想過要救佳人于水火中嗎?西山姑子廟,那可不是個好地方啊,據(jù)說每年都有如似玉的小姐死在里面呢?!?/p>
暗處,衛(wèi)云幽狠狠打了一個冷戰(zhàn)。
西山姑子廟會死人, 她是親眼見過。
御史家的庶女,受不了無窮無盡折騰,心灰意冷跳井身亡。
尸身打撈上來時,全身泡腫,面目全非。
后來用破席一卷,丟進(jìn)山后懸崖,死無葬身之地。
主事修書去御史家,御史不僅沒有責(zé)怪主事,反而送來一百兩喪儀。
她被嚇到了,一日都不想留在姑子廟,每日寫信求采辦的師傅送給齊君瑜。
信件卻一次都沒有送出去。
“衛(wèi)大小姐,你是聰明人,能不能嫁入寧遠(yuǎn)侯府,成敗就在今晚啊?!?/p>
耳邊,是老昌王濃稠發(fā)膩,帶著惡心臭味的氣息,“本王可是把榮華富貴的機(jī)會送到你手里了,就看衛(wèi)大小姐想不想了?!?/p>
衛(wèi)云幽咬緊了牙齒,“王爺,民女……”
猶豫間,聽到朱世子的朋友加入笑談中,“朱兄有所不知啊,我們這位素有才子之稱的齊世子,忙著相看名門閨秀,如今哪還有閑時去救落難的佳人啊?!?/p>
朱世子揚了聲,“哎呀,莫非齊世子要當(dāng)那負(fù)心漢了?棄佳人而去?”
“唉,想來齊世子也是沒有法子吧,畢竟父母之命難違啊?! ?/p>
朱世子“啪”一下收紙扇,無視齊君瑜漸黑的臉色,走到他跟前,抱拳輯禮,“齊兄既又重新覓得佳人,不如將那還在姑子廟里受苦的佳人,讓與我?”
“齊兄放心,待我救出那佳人,定好生愛之、珍之,必不讓她受半點委屈。日后我娶了妻,也會讓正室善待佳人。”
齊君瑜涵養(yǎng)再好,此時雙手攥成拳頭。
可此乃禁庭不能造次,再怒也得忍下來,克制自己的一言一行,不給寧遠(yuǎn)侯招禍?zhǔn)隆?/p>
把怒火壓下,齊君瑜冷道:“朱響,你可知自己為何不得夫人歡心?做出來的文章華而不實、虛有其表。”
提到學(xué)業(yè)、文章,氣焰囂張的朱世子頓時矮了半截。
同在國子監(jiān),齊君瑜是夫人得意門生。
而自己,能夠留在國子監(jiān)都是祖宗積德,靠著蔭功混日子,是夫子嘴里“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姓齊的,你也就是學(xué)問比我好些!除此之外,你哪點比得上我?”
朱響動怒,齊君瑜便略勝一籌了。
薄唇微彎,溫潤如玉的俊顏里有了嘲諷,“憑你背后非議良家女子,便已輸我。瞧著你表面再好,也如你的文章一樣,腹內(nèi)空空塞草芥?!?/p>
朱世子的臉色瞬間漲到通紅。
剛要張嘴罵回去,適才與他一唱一和世子公子低低喊了聲,“朱兄,冷靜,正事要緊?!?/p>
他們哥幾個今晚可是奉命行事,可不能讓老昌王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