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雅量,衛(wèi)宗源微微一笑,“好的,夫人,為了不讓夫人擇夫再嫁,為夫自當(dāng)努力活久一些,等夫人駕鶴仙去后,為夫再死?!?/p>
謝氏頷首,“你心中有數(shù)就好?!?/p>
他心中可太有數(shù)了!
轉(zhuǎn)了臉,很是溫柔地對衛(wèi)姮道:“姮姐兒,伯父了年紀(jì),昨晚又熬了一宿,為了不早死,這會兒得去睡了?!?/p>
“你呢,后頭小祠堂跪兩個時辰吧,跪完后清水洗祠堂。有錯得罰,此乃規(guī)矩?!?/p>
人也起了身,往東次間的暖閣走去。
補(bǔ)眠去了。
心口突突的,難受得緊。
衛(wèi)姮哪敢立馬起身,跪送衛(wèi)氏的宗子,日后的族長。
“起來吧?!?/p>
坐著的謝氏發(fā)話,“罰完后再來尋我,一起去羅府探望羅夫人?!?/p>
……
衛(wèi)府
正指點(diǎn)長女繡活的盧氏踱步到南炕,緩身坐下,“當(dāng)真夜宿在宗子府上,沒有看錯人?”
于媽媽回道:“李昆李管事,婁寧婁管事,他們兩人前后守著,守到未時兩刻,看到謝夫人和二姑娘一道出府?!?/p>
“謝氏不是病了嗎?怎么還出府?”盧氏沉思,總覺有些不太對勁。
于媽媽道:“說是中暑,婁管事也見到謝氏脖子兩邊有痧印。”
如果僅是中暑,次日確實(shí)能出門。
盧氏緩緩點(diǎn)頭,又問,“去了哪兒?可有跟隨?”
“去了羅府?!?/p>
羅府?
盧氏蹙起眉心,也沒有聽過哪家王侯、大臣姓羅啊。
于媽媽道:“婁管事跟了過去后,便在羅府附近找人尋問了,是賀大人的岳家?!?/p>
盧氏更加不解了,即使結(jié)交也是去賀府,怎么會去羅府呢?
要不說婁管事是個辦事機(jī)靈的呢。
都不需要主家吩咐,他順便一塊打聽好了,回來便一五一十全告訴了于媽媽。
于媽媽替盧氏解惑,“婁管事打聽到,是賀大人的妻子羅氏不放心祖母羅老太太一人獨(dú)住,成親后與賀大人一直住在娘家陪同羅老太太。”
“賀大人的父母雖有不滿,奈何家世式微,又懼羅氏身后的杜家,也就隨賀大人了?!?/p>
盧氏聽后,搖扇的右手定住了。
為了夫人,不顧規(guī)矩舍了自己的父母,陪著妻子住在岳家,他就不怕被人參一個不孝嗎?
但又令人羨慕。
能為妻子做到如此份上,世上又有幾人呢?
壓下心里羨慕,盧氏道:“去打聽打聽她們?yōu)楹稳チ_府吧,如果是羅老夫人身子不適,我和二夫人也得去探望才成?!?/p>
“是,夫人?!?/p>
于媽媽剛應(yīng)下,外頭的丫鬟進(jìn)來,“夫人,肖夫人來了?!?/p>
肖氏來了?
怎么會這么突然?
盧氏趕緊起身往正院趕去。
正院
肖氏坐立難安,時不時探身,往門外看看盧氏是否已到。
“再去催催你家夫……”
外面回廊傳來腳步聲,很輕,又急促,很快,門窗棱格映出一行人的身影,走在最前面的便是盧氏。
肖氏抬手,示意伺候的丫鬟退下。
又朝孫嬤嬤使了個眼色。
孫嬤嬤微微點(diǎn)頭,迎了過去。
給盧氏見了禮后,便把于媽媽拉到了外面,“夫人有事需要商議,不便讓人聽到,于媽媽且隨我到外面守著吧。”
盧氏面色露出一絲不喜。
衛(wèi)府什么時候輪到一個寧遠(yuǎn)侯府的嬤嬤來做主了?
肖氏壓了嗓音,肅道:“如婉,茲事體大,我是悄悄過來,你莫計(jì)較我替你做主了。我說完得立馬離開,不能讓侯爺知道?!?/p>
她又何嘗不知道很不妥呢。
這不是,沒法子嗎?
盧氏再不喜,此時也得忍了。
待她坐下,肖氏便立馬急道:“如婉,君瑜與云幽的婚事有變。”
什么!
盧氏溫和的眉眼瞬間生厲,“為何有變!”
肖氏也有些埋怨,“還不是濯哥兒的事,你們也太不謹(jǐn)慎了!怎么能讓那等暗娼進(jìn)了府?如今連朝臣都知道了?!?/p>
盧氏臉上血色唰一下,全沒了。
咬牙道:“可濯哥兒是無辜的,他是被人算計(jì)了!那胭脂也并非暗娼!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丫鬟!”
自打街頭巷尾傳出胭脂是暗娼,投鼠忌器的盧氏不但不好處置胭脂,還想盡辦法給胭脂遮掩。
“誰信呢?”
肖氏也沒了好聲氣,“現(xiàn)在都說胭脂是暗娼,還說有人……有人親眼見過?!?/p>
“就因?yàn)殄鐑?,害得我家侯爺今日下朝被同僚堵住,問了是否要與家有暗娼的衛(wèi)府聯(lián)姻?!?/p>
“還說,瑜哥兒是不是有什么問題,是不是也有找暗娼尋樂的習(xí)慣?!?/p>
說到肖氏火氣越來越旺,“我家瑜哥兒潔身自愛,屋里一個干干凈凈的通房丫鬟。如今因?yàn)殄鐑?,名聲跟著壞了?!?/p>
“侯爺回到府上大發(fā)雷霆,老夫人知道后當(dāng)場氣暈,醒來后第一件事,當(dāng)著下人的面兒賞了我好一通訓(xùn)斥,讓我趕緊與你家撇清了關(guān)系?!?/p>
“如婉,我再喜歡云幽,我忤逆不了老夫人,更不能置瑜哥兒風(fēng)口浪尖上,平白惹一身騷。”
說罷,從袖里拿出云姐兒的生辰八字,“好在兩家沒有交換庚帖,只是請慧安大師合了生辰八字?!?/p>
“為了兩家名聲,對外說生辰八字不合吧。”
紅紙封好的生辰八字靜靜擱在八仙桌,明明是喜慶的顏色,此時,卻刺到盧氏雙眼生痛。
她的云姐兒??!
性高質(zhì)潔,模樣、才情是上京貴女表率,便是入禁庭都是一等一的好。
卻被一個落魄了的寧遠(yuǎn)侯府退親!
他們,怎敢??!
盧氏抬眼,視線冷凌凌地望著肖氏,咬牙切齒,“容韶,你們不能這么欺負(fù)人,不能這么欺負(fù)人!”
“這算哪門子欺負(fù)?”
肖氏惱起來。
她真被冤死了!
為了不影響兩家婚事,她在丈夫、婆婆面前想盡辦法找補(bǔ),甚至說了云姐兒同衛(wèi)二小姐堂姐妹關(guān)系很好,日后結(jié)親,也一定會幫襯著云姐兒。
她那么難了,還代替她盧如婉找補(bǔ)。
結(jié)果呢!
一腔好心,換來盧如婉一句“欺負(fù)”。
氣煞她也!
肖氏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來了氣,說話自然難聽了。
“是我想嫁嗎?要不是你為了敗壞衛(wèi)二小姐的名聲,搞出一個暗娼送到她身邊,會有今日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