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云幽這一遭,顯然是比衛(wèi)姮要嚴重多了。
嘴里喊著身上爬滿好多小人,雙手則不停揮舞,大叫著讓小人走人。
盧氏見此,險些暈過去。
大老爺衛(wèi)宗耀本來不信這些神神叨叨的,昨兒個白天,吳管家說姮姐兒住的青梧院有鬼敲門,還是有丫鬟親眼所見,他是嗤之以鼻,并未放在心里。
哪知,今晚竟是親眼看到自己的嫡女,在床上驚恐喊著有人爬到她身邊。
“啊,下去,下去,不要爬到我身上來,啊啊……床上,快,把他們趕走……進來了,門口有人過來了……啊啊……”
這般喊著,饒是在衛(wèi)宗耀再不信神鬼,后背也是陡然生出陣了寒意。
盧氏想要去抱住自己的女兒,還沒有近身,就被衛(wèi)云幽拳打腳踢踹開。
最后,還是喊了兩個粗使婆子過來,才把衛(wèi)云幽按住。
女兒家的暖閣,衛(wèi)宗耀身為父親亦是不方便久留,見粗使婆子按住了嫡女,臉色發(fā)沉的他去了嫡女的書房。
在書房里,衛(wèi)宗耀審過婆子,才知嫡女今晚去了青梧院勸姮姐兒喝藥。
除了青梧院,再也沒有去旁邊的地方。
剛問過瑯華院的下人,青梧院那邊來人了,說二姑娘也被鬼驚著了。
但比大姑娘好些,沒大喊大叫,只是神思恍惚抱著衾被,說有人在敲暖閣的窗欞。
一個,二個都撞了鬼,衛(wèi)宗耀再不信也信了,差了吳管事連夜去神婆來家里。
謹慎叮囑“……別驚動外頭,悄悄請入府?!?/p>
家里的姑娘們?nèi)擦斯恚瑐鞒鋈ゲ皇羌檬隆?/p>
吳管家應(yīng)下,連夜悄悄出府。
折騰到雄雞打鳴,天際盡頭扯出淡青色的曙光,瑯華院、青梧院方安靜下來。
彼此,盧氏已筋疲力盡。
于媽媽攙扶她到東次間的榻上歇息,小聲道:“老爺差了吳管事請神婆過府,還叮囑不可伸張?!?/p>
“老爺想得周到?!毖酆煼呵嗟谋R氏坐上榻,單手撐在引枕,支著發(fā)脹的額角,道:“把素茜喊過來?!?/p>
素茜過來,福了禮,盧氏便問她昨晚云姐兒去了青梧院可有撞上什么。
“回夫人,并不曾撞上什么,到了二姑娘屋里,正好撞上初春、碧竹勸二姑娘吃點果子,大姑娘也勸,還勸二姑娘喝藥……”
“……二姑娘聞了那藥味便嘔,奴婢便說,二姑娘嘔口應(yīng)是沒吃晚膳,應(yīng)當(dāng)吃點果子墊墊……大姑娘哄著二姑娘,一起吃了半碟子果子。”
盧氏聞言,眼神一凜,“云姐兒也吃了果子?是分了碟吃?還是共了碟吃?”
“是共了碟吃……”
素茜抹眼淚,“二姑娘吃完果子后就喝了那安神糖,大姑娘心善,還親自喂了蜜餞給二姑娘。”
“二姑娘喝完那藥,便開始犯困,奴婢擔(dān)心夜深,怕有什么動靜驚了姑娘,便勸姑娘回瑯華院?!?/p>
“前前后后在青梧院不過半炷香,一路都平平安安?!?/p>
哪知道睡到半夜,姑娘就不好了。
盧氏沒有再問,便素茜回暖閣守著云姐兒。
等她走后,盧氏沉道:“去把林嬤嬤喊過來,就說,我要問她問問姮姐兒可還好?!?/p>
于媽媽:“您是懷疑林嬤嬤對云姐兒動了手腳?”
盧氏冷聲,“她沒那個膽動云姐兒。是那個鈴兒……她是藥婆子的閨女,我擔(dān)心是她那邊有沒有動手腳,或是云姐兒無意給沖撞了?!?/p>
這確實有可能。
林嬤嬤來的路上,心頭那個狂跳,日頭還沒有出來,她身上就被汗水打濕了。
自打昨兒晚她知道瑯華院的大姑娘說見了鬼,她下半宿是真沒有睡著了。
再三質(zhì)問鈴兒有沒有搗鬼,鈴兒又是賭咒,又是發(fā)誓,說她沒有動手腳,心里頭這才安生一點。
可還是出了身冷汗。
跪在上,全身發(fā)抖的林嬤嬤是大氣都不敢喘。
盧氏也不繞彎子,直接冷道:“昨晚,大姑娘去了青梧院勸二姑娘喝藥,還吃了二姑娘屋子里的果子。林嬤嬤,你仔細想想,你手里那些個秘術(shù)方子,可有沖撞了大姑娘?”
林嬤嬤一聽,立馬道:“夫人,那方子全在安神湯里,不可能沖撞了大姑娘?!?/p>
說著,把藏在袖子里的竹筒兒,捧到盧氏面前,“敲門的方子在這個,夫人若不信,今晚可以試一試?!?/p>
“放肆!”
于媽媽臉色一沉,“林嬤嬤,你是沒有睡醒嗎?一派胡言!”
這等臟東西,誰想沾!
晦氣。
林嬤嬤嚇到慌忙磕頭認錯。
盧氏揉了揉眉心,“鈴兒呢?我瞧著她不是個老實的,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兒上,我是斷不會讓她進府做事。”
林嬤嬤又把昨晚鈴兒說的,一一告訴盧氏,“……鈴兒也沒有,夫人,大姑娘受驚真和老奴沒有關(guān)系啊。”
沒有問出什么,盧氏的臉色更加暗沉。
難不成,真是招惹了不干的東西?
可總感覺,哪里不太對勁。
盧氏久久沒有再開口,跪著的林嬤嬤如同跪在刑場,又慌又怕。
吳管家來了。
說神婆已經(jīng)進了府,需要夫人過去。
盧氏打發(fā)了林嬤嬤,并道:“把你手里的東西藏好,別讓人搜刮出來?!?/p>
林嬤嬤自然是乖乖聽從。
但是……
“夫人,那今晚還需要繼續(xù)嗎?”
盧氏想了下,沉聲:“過了今晚再說。”
鬼神之說,還是要心懷敬畏才成。
到了正院,神婆在院子里念念叨叨,手里還不停地掐算。
沒一會兒,盧氏便看神婆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心里不禁也有些慌了。
難道,真招了臟東西?
“夫人……”
睜開雙眼神婆一臉凝重看著盧氏,“貴府兩位姑娘不安全,前晚招惹了不該招惹的臟東西。我需要做法,除了那邪物才成!”
瑯華閣、青梧院在神婆的念念叨叨中,灑符水,貼黃符,折騰了大半天,神婆才說把臟東西請走了。
衛(wèi)姮把玩疊好的符紙,目光微微泛冷。
臟東西,可沒有請走。
第三晚
青梧院是安靜下來了,大姑娘衛(wèi)云幽半夜三更,再次尖叫有小人纏在她身上,還說、整個屋子里全擠滿了小人。
這下,盧氏連瑯華閣也不敢讓衛(wèi)云幽再住,連夜搬來杜微院,可衛(wèi)云幽還是說有小人。
衛(wèi)大老爺見此,當(dāng)機立斷,“去洗心寺,請慧安大師鎮(zhèn)祟!”
又對吳管家厲聲道:“這幾日盯好府里,誰要敢亂傳府里的事兒,全部打死!”
到了天亮,城門剛剛打開,衛(wèi)府三輛馬車駛?cè)胪葱乃隆?/p>
衛(wèi)姮打著哈欠,一路搖搖晃晃到了洗心寺。
人還未下馬車,便聽到肖夫人的聲音,頓時,衛(wèi)姮睡意瞬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