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心中重石總算落地，歡喜催促老昌王，“王爺打算何時進宮見陛下呢？宜早不宜遲，不如早早進宮，以免夜長夢多?！?/p>
老昌王又開始捋起長須了。
婦道人家就是見識短。
如此好事，怎能著急呢。
笑道：“利器需要用在最好的時機，現在進宮，僅僅只是圣上知道而已?！?/p>
而他要的，是全上京所有高門大戶皆知，衛(wèi)二小姐身帶娘疾，子嗣有礙，不可聘為大婦，
而他本是天生的閹人，無子嗣傳承，到那時候他再出面納下衛(wèi)二，誰人可攔？
即便是他那好侄兒凌王有心想阻止，也得問問圣上。
皇家子嗣何其重要，圣上是絕不會看著凌王為了一個子嗣有礙的女子，同他這個王叔作對？
章氏也覺勝券在握。
眉梢?guī)驳乃鹆松?，給老昌王福了禮，由衷恭賀，“那妾身便等著王爺的大好消息了。”
阿彌陀佛。
菩薩保佑老昌王一定要將這樁婚事攪黃。
有個孽障已讓她萬分頭痛，再來一個王爺，那她以后的日子當真是暗無天日了。
很快，章氏便去后院尋音姐兒。
告退時，章氏眸波含笑輕睨了衛(wèi)文濯一眼，方由婆子領著去了后院。
衛(wèi)文濯心領神會。
正好，他手頭的銀子也使完，需得找她要些銀錢才成。
章氏走后，衛(wèi)文濯同樣祝賀老昌王，“恭喜王爺，這回定以讓王爺如愿?！?/p>
“若真是如此，確實能阻止賜婚。不過，為了穩(wěn)妥起見，還需要派去人寧蘇暗訪才成，最好有人證?！?/p>
“有了人證才好對質，其次，還需要章府一份證詞才成，兩樁要事，需得尋一個可靠、穩(wěn)妥的人才成?！?/p>
老昌王也學聰明了。
這次，必須得萬無一失才成。
絕不能再讓衛(wèi)二小姐脫身。
衛(wèi)文濯道：“王爺若不嫌棄，小的愿前去寧蘇?！?/p>
老昌王擺手，“不可。春闈乃關乎你前程的大事，你留在上京好好溫書。靖寧侯世子朱晌倒是個不錯的人選?！?/p>
此人也是個吃喝玩樂無不精通的紈绔，寧蘇又是金膏脂粉的好地方，他啊，必定要愿去走一趟。
老昌王既有人選，衛(wèi)文濯沒有再自薦。
他也確實想好好溫書，爭取春闈中進士。
唯有中了進士，才有希望將母親從祠堂里風風光光接出來，也有希望讓嫡妹重回衛(wèi)氏族譜。
又與老昌王論了幾句道，衛(wèi)文濯方退出花廳。
回到他在老昌王府里的小院后，衛(wèi)文濯想了想，招來冬生。
小聲吩咐道：“你去垂花門找一個叫含香的雜灑丫鬟，讓她去音側妃的院里等著，見到章夫人后，請章夫人過來?！?/p>
冬生眉色不驚應下。
如今衛(wèi)文濯身邊也唯有冬生一人可信、可用。
老昌王倒也點了幾個小廝、丫鬟給衛(wèi)文濯，寄人籬下衛(wèi)文濯卻不太敢用，有些私下辦的事兒，唯心腹知曉便成。
章氏這會兒已經在音側妃的映紅院里。
見到音側妃養(yǎng)到白凈有氣色，連身段都長了些肉，章氏總算是放心。
牽住音側妃的手，章氏道：“唉，嬸嬸還擔心你在王府受虧待，如今一見，便放心了?！?/p>
“嬸嬸真不必為我擔心，王府待我是極好的?！?/p>
音側妃眉飛色舞地說著，“王爺說以大后把我當著閨女養(yǎng)，等他成仙后，再送我嫁妝，讓我風風光光再嫁呢?！?/p>
“嬸嬸，我是因禍得福，如今住在這映紅院里，可比住侯府更讓我自在。我想要什么，便有什么，誰敢讓我不順心，直接發(fā)賣便成，無人敢說什么?！?/p>
“還有王妃，嘖……”
提到在王府里出家的昌王妃，依舊還梳著姑娘發(fā)髻的音側妃是一臉的不屑，“除了吃齋念佛，王府里的事兒是萬事不理。”
“王爺與我說，他也不愛去見王妃，年老色衰，多瞧一眼都能減壽一天。王爺就愛到我院里坐一坐，與我講講得德成仙的好處，我也愛聽，就是有時候聽著……”
說著，說著，音側兒面露尷尬，有些難以啟齒了。
身為過來人的章氏一眼瞧出里頭的貓膩，心里不由一梗。
“音姐兒，老昌王已年老，你，你萬萬不能動心啊。”
天爺啊。
一股老人味的老頭，如花似玉的音姐兒可不能真同老昌王配成夫妻啊。
音姐兒連忙擺手，“沒事，沒事，我，我沒有……是王爺……王爺時常領著一些俊秀兒郎，與我一道……一道聽……聽……雙修?！?/p>
她一個姑娘聽到面紅耳赤。
偏地王爺說道法自然，無須羞澀。
章氏整個人都愣了下，“讓你……和一些俊秀的兒郎，聽……雙修？”
“是啊，王爺說這些兒郎日后都要隨他一道飛升，嬸嬸，我……我也不知為何，每次聽到王爺說飛升，我心里便慌得厲害?！?/p>
“還有……王府里還有一處七層高的樓閣，那處是王爺論道的地兒，也是王府的禁地，可不知為何，有兩次夜里頭，我似乎聽到有女子的慘叫聲……”
大半夜里傳出來，很是駭人。
她又不敢問，更不敢打聽，一直憋在心里頭，憋得難受極了。
章氏也聽到眼皮子一跳一跳的。
半夜三更聽到女子慘叫聲，瘆得人心里慌。
“莫慌，權當不知，過好自己的小日子便成。”章氏低聲說著，“王爺視你為親女，你便安安心心住著，映紅院外頭發(fā)生的事兒，一概不管、不理?！?/p>
音側妃頻頻點頭，“好，音兒記下了。”
章氏又叮囑幾句，便沒有再多留座。
也不知為何，她自聽到音姐兒說半夜能聽到女子慘叫，心里頭也是跟著慌得厲害。
后背更是陣陣發(fā)涼，好像有什么臟東西貼了過來。
阿彌陀佛。
應該是她多想了。
片刻都不想留的章氏匆匆出了映紅院， 正要上抄手游廊，一名婢子走到她跟前。
“夫人，衛(wèi)大爺有請?！?/p>
正是丫鬟含香。
章氏見衛(wèi)文濯在王府里還有婢女替她傳話，心里頭不由冷笑數聲。
看來，她這個好侄子憑著好皮相，處處有女子替他辦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