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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好慘的王爺

衛(wèi)姮原以為,屋里這位三爺被公孫宴那一嘴,見了她后多多少少會有些尷尬。

哪知——

衣裳半披的男子打開房門走出來,迎光走出來的他眉目清洌,哪怕病著,挺拔的身姿如山峙淵渟,給人一種萬事皆難入他懷,擾他心的沉穩(wěn)。

夏元宸看到了衛(wèi)姮,朝她微微頷首,神色坦然穩(wěn)如山岳。

衛(wèi)姮對上他漆黑、暗沉,窺不見他一絲真實的視線,不閃不躲與他對視一眼后,回以頷首后,便低垂眼眸。

藏在飄逸寬袖里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

心里已在暗暗思忖:公孫宴到底是何身份?前世今世,她都不曾特意去打聽過。

他的表哥三爺,哪怕身上縈繞著淡淡出塵的檀香,也掩蓋不住他的煌煌貴氣。

又身中如此奇毒,必定不是那等普通出身。

表哥身份不簡單,公孫宴的身份恐也不簡單啊。

思及此,衛(wèi)姮忽而輕嘆一口氣,呢喃,“難辦,估摸還得是老太監(jiān)?!?/p>

身份不簡單的公孫宴,怕是不會與她假成婚了。

“嗯?”

耳邊,有男子的吐息聲拂過,衛(wèi)姮驀然一驚。

退后一步,抬眸,對上面色凝重的公孫宴。

走神了的衛(wèi)姮松口氣,瞪他一眼,“靠這近做堪?人都被你嚇出魂。”

公孫宴聲色微凝,“衛(wèi)二,你剛剛為何嘆氣?又說什么太監(jiān)?可是我表哥……”

“公孫!”

衛(wèi)姮這回沒有給公孫宴說完的機會,頂著血六、血七,還有那位三爺一道投過來的視線,衛(wèi)姮微笑,再微笑,“我是說太好了?!?/p>

“不是要藥浴嗎?走吧,別耽擱了?!?/p>

公孫宴:“……”

不是。

他真真切切聽她說了‘太監(jiān)’兩字。

唉。

表哥所中之毒,毒發(fā)時若不及時紓解,確實有可能成太監(jiān)。

想來衛(wèi)二從表哥的脈相里,也探出一二了。

心情一下子變沉重的公孫宴,等夏元宸泡進熱氣騰騰的藥浴里,他繃著下頜,道:“表哥,手抬起來?!?/p>

他得時刻關注脈相。

他這些時日結合表哥每次毒發(fā)的脈相,初步擬制以毒攻毒的治療方子。

先拔掉表哥體內那股子奇熱毒性,再來拔除其寒毒性。

如今藥湯里盡是一些陰寒至極的藥熬成,萬一克了表哥體內的奇熱毒性,就得勞煩衛(wèi)二輔以針灸,護住表哥心脈,并毒性壓下。

許是適才吐了毒血的緣故,公孫宴擰緊的眉頭一點一點松開,爾后,目光灼灼道:“表哥,重振雄風指日可待!”

夏元宸已是習慣公孫宴的語出驚人了,淡淡應了聲“嗯”,再無回應。

倒是坐在邊上的衛(wèi)姮,纖細的手指,正一下接一下按壓額角。

宴神醫(yī),您老人家是真不把她當外人?。?/p>

衛(wèi)姮是頗為犯愁,倒是守在旁邊血六、血七聞言,兩眼亮到像點了燈。

真的?

王爺不會成太監(jiān)?

他們還會有世子?

血六激動到又想哭了,用肩膀悄悄碰了碰血七,血七看了他一眼,往邊上側一步,拒絕與血六眼神交流。

出息。

動不動便掉眼淚。

他不愛看。

血六瞪他一眼,再把視線轉到坐在杌子上,臉色平靜如水的衛(wèi)姮身上。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珠溜地轉了一圈后,看向衛(wèi)姮的視線里,多了些探究。

衛(wèi)二適才對王爺又抱又摟,雖說是為了救王爺不得已為之,可王爺醒后對衛(wèi)二的舉止,并無厭惡……

“衛(wèi)二。”

公孫宴繃緊的聲音打破廂房里的平靜,也打斷血六的胡思亂想。

衛(wèi)姮已如箭疾沖到要浴桶邊。

這次,是公孫宴告訴她,應如何下針。

水下,夏元宸全身都在抖著,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他咬緊下頜,痛到脖頸一揚,從頸部到胸膛的肌理繃緊到如拉緊的弓弦……

衛(wèi)姮便看到,一條暗紫色如小蛇般的細絲,自他胸膛以下騰升自上,直竄中府。

“中庭”

“膻中!”

“玉堂!”

……

隨著公孫宴每道出一個穴位,衛(wèi)姮已迅速將銀針無比精準扎中穴位。

每扎一處,扎中的穴位便冒出黑色的血珠,那道暗紫色的‘小蛇’顏色便會淡下少許。

“護心脈?!?/p>

額角微微冒汗的公孫宴后背蓄勢,每吐一字,俊顏便冷沉幾聲,與平時的他,判若兩人。

血六、血七屏緊氣息。

尸海、血水里打滾過的兒郎,這會兒雙眼充斥著血絲,雙拳握緊到仿佛能把自己的指骨握碎。

夏元宸太疼了。

咬到額角、頸部青筋猙顯筋盤踞,他也沒有吭出一聲。

繃太緊,以至于衛(wèi)姮為他護心脈時,銀針竟然扎不透他的肌理,像生出了刀劍不入的盔甲,扎到銀針彎曲。

“三爺,放松。”

嬌顏若月,冷而淡冷的衛(wèi)姮低低開口,柔柔的恍若春風拂過,瞬間,把夏元宸生出來的盔甲全部消融。

柔弱無骨的手掌,按在了男子精壯、結實的胸膛,通過穴位按壓讓他繃緊的肌理放松。

并道:“痛可以說出來,并不丟人?!?/p>

夏元宸是有意識的。

聞言,搭在浴涌邊緣的雙臂再度一緊,雙手抓緊了浴涌邊緣。

痛,不能說出來。

禁庭太冷太深太暗,說痛的人,沒有資格活下來。

他,從不說痛。

抑緊的喉結輕地滑動一下,夏元宸用最大的意志抵制著身體里的劇痛,他不再仰首,鳳眸睜開,平視前方。

衛(wèi)姮就在他肌理放松的那瞬間,疾如風電般的手法,用銀針護住他的心脈。

紫黑色的血,流入黑綠的藥浴里,頓時,凝結成塊。

每凝結一塊,公孫宴便讓血六、血七迅速撈起,放入他早準備好的凈白瓷盤內。

藥浴漸涼,公孫宴又讓血六、血七去廚房提一桶熱到燙手的藥湯過來,重新倒入浴桶內。

直到天色漸暗,那紫黑色的血沒有再流出來,公孫宴道:“表哥,起身?!?/p>

正捻旋銀針,為穴位活血的衛(wèi)姮疾聲:“慢著,我回避?!?/p>

雖說,這三爺?shù)纳碜铀裁?,看也看了,但也僅是上面。

下面……她再怎么醫(yī)不分男女,也是不便留下來圍觀。

說完,呼一下跑到外頭。

隱約,聽到“嘩嘩”的出水聲,夏元宸從藥浴里直起身子。

很快,便聽到公孫宴輕快道:“有效!有效!表哥,每隔五日藥浴一次,一月后奇熱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