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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6章 遺寶

“成練子,你!”

  被魔猿阻隔的六尊渡劫中期修士,此刻眼見成練子這般言語,不由得皆是面露忿怒之色!

  聯(lián)手鏟除這太一真人的是他,第一個倒戈的,卻也是他,非但如此,竟還轉(zhuǎn)過頭來,斥責(zé)他們是不識時務(wù)之人!

  被背叛的怒火,一口惡氣憋在心口,卻不得而發(fā)。

  然而緊隨其后的,便是發(fā)自心底的驚懼!

  心頭盡都是太一真人輕描淡寫間化去成練子攻勢的畫面,又驚又疑又恐又妒:

  “這太一真人,恐怕真的便是當(dāng)初云天界大戰(zhàn)時出現(xiàn)的那位了!”

  “沒想到他竟能從北方大菩薩的手中脫身……聽聞當(dāng)初二十余位等若是渡劫中期的僧眾都不曾拿下他,反倒是被他輕松擊破,尸骨無存!”

  “幸好咱們方才不曾與其交手……”

  “可殷氏又怎么會和這位扯上關(guān)系?”

  “殷氏竟有這般運(yùn)道!”

  來不及多言,魔猿再度撲來,雙方又戰(zhàn)在了一起。

  而整個過程除了帶路和喊幾聲‘小心’之外,便毫無建樹的殷某人,此刻已經(jīng)完全被狂喜的情緒擊中!

  若說在太一供奉信手擊潰成練子之前,他還不太敢朝著這方面想,但當(dāng)成練子祭出大乘遺寶卻仍被擊破之后,他若還是不能確定,那他這多年的殷墟道主也真便是白混了。

  “太一道友,竟然真的便是那位傳說中的太一真人!”

  “可他明明一開始來的時候,還是合體……”

  又驚又喜又疑,只因一位合體修士前后短短數(shù)百年時間,便有這般驚人的進(jìn)益,他實在是想都不敢想,甚至到了此刻,都仍舊是不斷自疑。

  “除非,他其實一開始便是渡劫修士,只不過之前遇到了些許情況,是以境界跌落,顯露出了合體的狀態(tài)……如今不過是重新恢復(fù)原本境界了?”

  心中一瞬萬念,思來想去,唯有這個可能性最大,也覺得自己多半是猜中了真相。

  不提在場眾人心中之震撼。

  王魃目光微瞇,越過面前的火光,看著面容變化略顯僵硬的成練子,似笑非笑,悠悠道:

  “奉我為主,那可是要做事情的?!?/p>

  成練子話已經(jīng)出口,此刻感受到四周修士們投來的惱怒目光,心中雖是無奈,卻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道:

  “太一真人有令,莫敢不從!”

  王魃撫掌笑道:

  “那好,你去將那天殤佛主斬了?!?/p>

  成練子面色瞬間一僵,雙眸不由瞪大:

  “真人,我……”

  “哈哈,只是說笑而已?!?/p>

  “成宗主莫要放在心上。”

  王魃哈哈一笑,衣袖一揮,面前那道火光瞬間飛撞上遠(yuǎn)處無人的虛空,所過之處,虛空焚燃……

  感受到那火光的熾烈,成練子心頭悚然,卻不敢多言,臉上浮起一抹僵硬的笑容,應(yīng)和道:

  “是,是,真人說的是,啊不,在下不曾放在心上……”

  除去年輕之時,他已經(jīng)不知多少年不曾屈居人下,如今委曲求全,一時竟也有些生疏,頗有些進(jìn)退失據(jù)的狼狽之感。

  便在這時,遠(yuǎn)處卻是又傳來一道帶著些許魅惑的聲音:

  “嘻嘻……太一真人可愿收下奴家?”

  聽著這聲音,王魃不覺一陣發(fā)麻,轉(zhuǎn)頭望去,只見得一尊妙曼身影飛身而來,卻正是幻空界??战缰?,乃一妙齡女子,只是臉上卻習(xí)慣地掛著一抹怪異的笑容,若非這笑容滲人,倒也頗有魅力。

  但一想到對方的年紀(jì),或許比萬象宗的歷史都還要久遠(yuǎn),那所謂的魅力也都立時消失無蹤。

  王魃微微皺眉,面容也多了幾分冷肅之感:

  “幻空界可愿降服?”

  氣勢一肅,原本清逸的氣質(zhì),頓時一變,不怒自威。

  以他如今的修為境界,加之之前在云天界大戰(zhàn)時留下來的赫赫威名,冷下臉來,桑空界主也不禁一駭,舉止也不覺端莊了起來,帶著幾分幽怨和忌憚,輕聲道:

  “是,??铡每战缭缸冯S太一真人?!?/p>

  她非是一時豬油蒙了心,而是自上一次見到王魃之時,便被其氣度風(fēng)采、性情人品所折服。

  如今章尸之墟各家蠢蠢欲動,幻空界實力只能算是中下,也無稱霸的野心,注定被收編,那還不如選擇一個靠譜的勢力或是人,而能夠在北方大菩薩手中逃得生天,這位太一真人無論是實力還是人品,都顯然比墟內(nèi)的其他家要靠譜得多。

  加之本身又有殷氏的支持,再算上幻空界和嶗溫派,可謂是一躍成為墟內(nèi)最大的勢力。

  至于其非是墟內(nèi)修士的身份,反倒并不重要了。

  正如對方一開始說的,墟內(nèi)勢力,各家都不服氣,他這個外人,反倒是最有希望一統(tǒng)各方勢力的。

  心中想法,自是不表。

  王魃卻也并不在意這些人的想法。

  章尸之墟內(nèi),諸多勢力紛紜雜亂,若是細(xì)細(xì)梳理,調(diào)和矛盾,使人心服口服,那不知道要耗費(fèi)多少的精力,自身也很容易重新陷入這片泥潭之中,難以自拔。

  對于這等錯綜復(fù)雜的地方,唯有快刀斬亂麻,方能一戰(zhàn)而竟全功。

  而如何才算是快刀,那么自然是找個人來立威。

  本來他打算拿樊風(fēng)雷開刀,可惜對方太過配合,方才沒給他機(jī)會。

  成練子也認(rèn)輸?shù)脴O快,讓他猶豫了下,結(jié)果便錯失良機(jī)。

  想到這,他的眼中閃過了一抹冷光。

  目光微移,再度落在了不遠(yuǎn)處的樊風(fēng)雷身上。

  正要開口。

  樊風(fēng)雷一個激靈,終于從之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連忙出聲道:

  “樊某,愿攜靈源府,追隨太一真人!”

  “嗯?”

  王魃微微皺眉,有些意外:

  “我斬了你那玄孫,你也要追隨于我?”

  樊風(fēng)雷苦笑一聲,嘆息道:

  “時也命也,何況方才三劍之約,不是已經(jīng)與真人一筆勾銷了么?”

  王魃遲疑了下,他到底不曾做過那等生殺隨心的兇人,也著實做不出無故痛下殺手的事情來,當(dāng)下略有些遺憾地嘖了一聲,不情不愿道:

  “行吧,追隨便追隨吧,可惜……”

  樊風(fēng)雷感受到對方不太滿意的語氣,不禁有些心驚肉跳。

  又覺困惑:

  “怎么感覺倒像是更希望我不順從似的?”

  王魃卻也不耽擱,這地方,不殺不足以服眾,還是有必要痛殺一番,方能安心。

  當(dāng)下轉(zhuǎn)過頭去,看向仍在和魔猿奮力糾纏的六位修士,眼中一絲厲芒閃爍,幽聲道:

  “你們呢?”

  六位修士正與魔猿酣戰(zhàn),此刻聞言,面色微變。

  再度合力逼開魔猿,紛紛退后。

  眼見成練子、樊風(fēng)雷、殷天志、??战缰鹘粤⒃谕貅缮砗?,俱是心頭一跳。

  一尊魔猿便已經(jīng)令得他們顧此失彼,難以脫身,若是再加上這位實力高深莫測的太一真人,以及其他四位渡劫中期修士……

  一想到這,六人甚至來不及看其他人,便幾乎是同一時間開口:

  “金水泊愿隨太一真人!”

  “玉堂府……”

  “龍蔥府……”

  話說出口,六人聞聲驚覺,彼此互視,才發(fā)覺幾人竟是一般想法。

  又是意外,又是苦笑,又是忐忑。

  唯有王魃眉頭不由得皺起,都追隨他了,那還能找誰立威?

  若不立威,如何能懾服這些慣愛背地里陰戳戳抽冷箭的散修勢力?

  “你們都要追隨我?”

  目光掃過,隨后落在金水泊之主的身上,雙眸微凝:

  “你方才是第一個殺過來的,想來必定對我有些仇怨吧?”

  說話間,玄黃道域在周身無聲流轉(zhuǎn),蠢蠢欲動。

  感受到蓄勢待發(fā)的玄黃道域,似乎自己稍有說錯,便會立刻迎來雷霆一擊,金水泊之主心驚肉跳,連忙搖頭。

  目光迅速掃過王魃身后面色陰沉的成練子,暗恨對方第一個投誠,反手便將他們架在火上烤,當(dāng)下心頭急轉(zhuǎn),大呼冤枉:

  “真人明鑒!方才是成練子出主意,令我打頭陣,說是要探清您的底細(xì),我那時愚鈍,不識真人天威,如今終于迷途知返,還望真人不吝恩德,愿乞伏真人門下?!?/p>

  “司徒斐,休得妄言!”

  成練子面色微變,盡管極力克制,卻還是禁不住生出了一些怒火。

  然而有金水泊之主開口,其他五人也都眼睛一亮,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紛紛出聲附和:

  “不錯,我親耳聞得,正是成練子這般安排,是以司徒道友才沖鋒在前?!?/p>

  “我可證明,司徒道友并無謊言,我等皆受成練子驅(qū)使……”

  “我也是……”

  五人本便恨極了成練子第一個投誠,又反咬他們一口,此刻抓住了機(jī)會,卻也絲毫不給成練子活路,言語之中,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只三言兩語,便將成練子描繪成了章尸之墟的幕后黑手,更是抖落出了不少見不得人的事情來。

  而成練子臣服王魃,本就是無奈之舉,心中本已極度懊惱,此刻被群起而攻,更被挑破了他過往所作的一些上不得臺面的事情,顏面再度折損,當(dāng)下也終于克制不住,舌戰(zhàn)群雄,彼此攻訐。

  察覺到這各方勢力間的劍拔弩張,王魃面色微有些古怪。

  “好像……倒也不需要立威什么的了?!?/p>

  章尸之墟內(nèi)各勢力間明爭暗斗曠日持久,彼此間互有合作,但同時也互有爭斗,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們天然便互相制衡,甚至不需要他耗費(fèi)多少心思,更不必太擔(dān)心這些勢力會聯(lián)合起來,推翻他的‘統(tǒng)治’。

  因為這里面,絕對會有因為利益而倒戈的人。

  這一瞬間,他終于明白了章尸之墟內(nèi)的這些勢力,明明傳承有序,枝繁葉茂,卻為何仍被冠以‘散修’的名號。

  “心思散亂,無節(jié)無義,若無變化,終究不成氣候。”

  簡而言之,拖后腿的,實在是太多了,導(dǎo)致所有人的心思都要忙于防備身邊的勢力,鉆營謀略,根本無法專心于自身,整日蠅營狗茍,如何證得大道?

  相比而言,云天界云天宗坐擁一界之地,放任閑雜勢力在界內(nèi)自由生長,卻并不阻攔,時有扶持,彼此增進(jìn),才更像是修士待的地方。

  當(dāng)然,云天界能有這般寬裕的氛圍,也是因為界外有源源不斷的混沌源質(zhì)補(bǔ)充,若非如此,多半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這本也正常,人是環(huán)境的產(chǎn)物,能夠不受環(huán)境影響的,終究是極少數(shù)人。

  他倒也并不因此而覺得章尸之墟的修士,便真的不如別人。

  這般想著,金水泊之主等人和成練子的攻訐卻也到了精彩處。

  也不知道是說了什么,金水泊之主勃然大怒,忽地飛至王魃面前,取出一件物什來,雙手呈于王魃面前:

  “真人在上,此物為我金水泊至寶,今日追隨真人,無以言表,愿將此寶奉于真人!”

  王魃微微一怔,下意識接過手來,目光掃過,卻是一件上品道寶,其內(nèi)先天云禁流轉(zhuǎn),倒是不低,足有二十六道,只差兩道,便可為極品。

  金水泊之主見王魃收下,眼中雖有心疼,卻隨即便挑釁似地看向成練子,譏諷道:

  “成練子,不知道你又送得什么?”

  見得金水泊之主此舉,不光是成練子失色,幾位修士都不由得暗罵了一句,面色也僵硬了許多。

  “這蠢貨,無緣無故,送什么東西??!”

  “這不是把咱們也架火上了!”

  金水泊之主獻(xiàn)上鎮(zhèn)泊之寶,他們?nèi)羰遣怀噬?,豈不是擺明了要得罪這位太一真人么?

  對方方才的樣子,分明便是準(zhǔn)備拿他們立威來著,一旦給了借口……

  當(dāng)下心中雖是心頭滴血,卻還是不得不咬著牙,擠出笑容,將自己煉化多年的至寶,親手呈上。

  送完之后,便立刻看向成練子,咬牙切齒:

  “成道友,你那件寶貝呢?”

  眼見這么多人死死盯著自己,成練子心中又驚又怒,寸寸滴血!

  心中倒是暗暗后悔之前逞了口舌之快,可此時此刻身居人下,盡管心疼到了極點,卻還是不得不取出了方才攻擊王魃的火石,戀戀不舍,卻還是痛下決心,奉至王魃面前,低聲道:

  “真人,這是我嶗溫派的鎮(zhèn)派至寶,也是嶗溫派大乘祖師飛升之后,留下來的寶物,其威能……”

  “我知道,方才不是見識過了么?”

  王魃淡笑著接過手中,感應(yīng)了一番,略有些吃驚:

  “此寶竟非是極品道寶……”

  “正是,此寶乃是祖師在墟內(nèi)發(fā)現(xiàn)的寶物,非是道寶,而是為人煉制出來的法寶。”

  成練子解釋道。

  “不過若是施展起來,怕是已經(jīng)與尋常的極品道寶相差仿佛了,倒是好生精妙的煉器手段。”

  王魃由衷驚嘆了一聲。

  以煉器之道煉出來的法寶,堪比界海造化,煉制出此寶的人,即便在界海之中,怕也是屈指可數(shù)的煉器宗師。

  正感嘆中,一旁的金水泊之主卻訝然道:

  “不對啊,成道友,我記得你嶗溫派祖師,好像是留下了兩件寶物,怎么這里只有一件???”

  成練子雙眸一凝!

  微微掃向金水泊之主,眼中似欲噴火。

  王魃聞言看向成練子,大乘修士遺留下來的寶物,他倒是的確有些好奇。

  成練子深吸一口氣,臉上勉強(qiáng)擠出笑容來,又似乎咬牙切齒,表情殊為別扭,‘笑著’看向金水泊之主道:

  “司徒道友急什么,我還未來得及拿出來而已,何況那東西也沒什么用處……”

  說話間,他從衣袖中緩緩取出了一方寶盒,雙手一點點送至了王魃的面前,戀戀不舍地低聲道:

  “此物沒什么用處,只因為是祖師留下,是以一直被歷代珍藏,讓如今奉于真人,也算是終于找到了歸處?!?/p>

  王魃聞言,卻微微一笑,抬手便將那件火石又丟給了對方。

  成練子有些驚愕地接住火石,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

  王魃卻是搖頭道:

  “留著吧,我對你們的東西,沒什么興趣?!?/p>

  說話間,其他人的東西,也都丟還了回去。

  眾修士的寶物失而復(fù)得,一時間又驚又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本還覺得臣服于太一真人乃是無奈之舉,此刻卻隱約覺得跟著這樣并不惦記他們東西的大修士,也未必便是壞事。

  成練子尤其錯愕,捏著手中的火石,甚至有些無法理解王魃的想法。

  若不是為了這些寶物,那他一統(tǒng)這章尸之墟,又到底是為了什么?

  真的是為了救濟(jì)章尸之墟的這些散修?

  這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心中無數(shù)念頭閃過,在他所能想到的可能中,卻找不到半點這么做的理由,再度看向王魃,只覺眼前這位太一真人的身上,似乎披上了一層神秘的輕紗,讓人難以猜透。

  小心收起火石,目光落在手中另一件寶盒上,猶豫了下,再度雙手將寶盒奉至王魃面前,聲音中,不覺間多了一份似有似無的真誠:

  “此物,我嶗溫派的確始終找不到運(yùn)用的辦法,也許真人會是個例外,還請真人收下?!?/p>

  王魃聞言,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對方,倒也沒有多做糾纏,笑著接過手中,當(dāng)面掀開了寶盒。

  卻見精美華麗的寶盒之中,正安靜地躺著一只破舊不堪,充滿了歲月痕跡的‘號角’。

  神識掃過,卻沒有半點異樣,也沒有半點靈機(jī)道韻,仿佛是一件最是平凡常見不過的東西。

  王魃的臉上,卻終于正色了幾分。

  成練子在這個時候不會有膽子敢于拿一件普通的東西糊弄他,而連他都察覺不到異常的東西,只怕真是一件難得的寶物。

  只是當(dāng)面卻也不太好去嘗試,當(dāng)下點點頭,收起了寶盒,隨即沉吟了下,取了一件上品道寶,推至成練子面前,平靜道:

  “我不喜占人便宜,既然收了你一樣?xùn)|西,也便送你一件?!?/p>

  “此寶二十七道先天云禁,算不得什么好東西,但對你而言,應(yīng)該也能湊合用了。”

  成練子和四周修士聞言都不由得微微一怔,旋即眼睛都微微亮,看向王魃的目光也瞬間變得火熱起來!

  一統(tǒng)章尸之墟是為了什么?

  除了自保之外,還不是為了這些好處么!

  眼前這位有實力,又大方,而且沒有自己的勢力,看樣子多半也不會插手他們的事務(wù),還有什么比這更適合成為章尸之墟主宰的?

  “真人大氣!”

  “我成練子自今日起,唯真人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