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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四周仿佛一瞬間沉寂了下來。

  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從殿外如鬼魅般緩步行來,荀服君的臉上,帶著一絲錯(cuò)愕:

  “師……宗主,你什么時(shí)候……”

  四周,短暫的沉寂之后,不管是那些三殿的副殿主們,還是杜微、席夔、費(fèi)化,皆是朝著那人躬身一禮:

  “恭迎邵宗主歸來!”

  “恭迎邵宗主歸來!”

  “恭迎邵宗主歸來!”

  一連三聲!

  聲震整個(gè)萬象宗!

  穿著萬象八卦衣,長須飄飄、容貌清瘦的身影,卻仿佛未曾聽聞一般,終于走到了荀服君的面前。

  微微立定。

  看著他。

  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深深的失望、自責(zé)和痛惜……

  邵陽子終于沉痛開口,溫和的聲音中,難掩悲怒:

  “荀師弟,你可還記得你從我手中接過代宗主令的時(shí)候,答應(yīng)過我什么?”

  “師兄……”

  荀服君微微沉默,隨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漸漸堅(jiān)決起來。

  迎向了那身影的雙眸,正視以對,沉聲道:

  “如今乃是小倉界成界以來未有之大變,你我皆是知曉,這天地傾覆,也許要不了多久便會出現(xiàn)!師兄,非常時(shí)當(dāng)行非常事,我知道你不忍心這么做,可必須要有人踏出這一步!抽取道意匯聚道機(jī)之法,這么多年來的苦心孤詣,我已經(jīng)逐步將其完善,下一步便是抽取道機(jī),匯聚道域,一旦成功,便有機(jī)會快速培育出煉虛修士!”

  “我也不忍對汲嬰師弟出手,可他恰好合適,我知道師兄你不愿做這個(gè)罪人,那便由我來……”

  “住口!”

  一旁的杜微,忍不住怒聲道:

  “囚禁同門師弟,乃至師侄,這就是你的非常事?”

  荀服君卻是完全沒有在意杜微的話,他緊緊盯著對面的身影。

  試圖看到他想要看到的東西。

  然而在對方的目光中,他沒有看到任何的認(rèn)同。

  有的,只是眼底那一絲徹底的失望和一抹漸漸升起的怒意。

  “你,還是沒有絲毫悔改之心!”

  “是我錯(cuò)了!我本以為讓你統(tǒng)攝宗門,能助你糾正執(zhí)念,卻沒想到竟鑄成大錯(cuò)!既如此,今日便拿下你,以告慰那些被你荼毒的生靈!”

  說罷。

  眉心處,驀然浮現(xiàn)出了一道神紋!

  蜿蜒扭轉(zhuǎn),透體而出,旋即化作了一道純白神光,四周驟然有無數(shù)黑漆漆的巨大膜眼瞬生瞬滅。

  純白神光瞬息之間便攝住了香爐后的荀服君。

  察覺到籠罩在身上的神光蘊(yùn)含的渾厚到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恐怖法力。

  荀服君的眼中微微閃過一絲黯然之色,但隨即便被一抹徹底的冷漠所取代。

  不見有任何的動作。

  在他的身后,驀然生出了七色光華!

  分別是赤、白、黃、金、綠、青、紫!

  其中赤、白、黃、金、綠五色熾盛,而青紫兩色稍顯黯淡。

  七色光華依次展開如孔雀羽翼,在他背后盡情綻放著壓抑了許久的輝煌!

  整個(gè)大殿,一時(shí)之間竟是完全籠罩在七色光華的照耀下!

  竟是在一瞬間,便將那純白神光,掙脫了開去。

  看到這七色光華,在場的副殿主們還都有些茫然。

  然而諸如杜微、席夔、費(fèi)化三人,皆是面色大變!

  便是邵陽子的眼中,也閃過了一抹異色。

  “萬法脈?!”

  杜微忍不住驚聲道。

  邵陽子卻很快看出了其中的根底,面色微沉:

  “不,他是額外練了七道分身,只是強(qiáng)行驅(qū)策,而非融合……你匯聚道機(jī),便是為了培育它們?”

  他神色凝重地看向立在原地、默不作聲的荀服君:

  “化身之?dāng)?shù)乃有定數(shù),你一口氣維持七具化身,就不怕分魂太多,元神破裂?”

  荀服君面色平靜:

  “有情眾生,無情天地!”

  “我以煉情之道統(tǒng)御七道,便如天地統(tǒng)御眾生,雖不如萬法脈那般如臂指使,但也勉強(qiáng)可令我更上一層,只可惜,我尚未找到煉虛的路……不過用來離開這里,也夠了?!?/p>

  聽到荀服君的話,邵陽子此刻面色反倒是變得平靜起來:

  “你就確信,你一定能逃得了?”

  荀服君的面容卻驀然生出了一抹古怪的神色:

  “我知道即便如此,我也不是師兄你的對手,只是……師兄你當(dāng)真要為抓我,而耽誤了渡劫寶筏的進(jìn)程嗎?”

  邵陽子猛然間意識到了什么,終于維持不住臉上的平靜,臉上浮起了一絲驚怒:

  “荀服君!”

  “你在里面安插了人手?!”

  荀服君不置可否。

  他緩緩起身,身后七色流光招搖。

  走到邵陽子的身旁,微微頓住,似是在對邵陽子,又似是在對他自己,輕聲低語:

  “師兄請放心,我不會對不起宗門,只是也希望師兄不要逼我……”

  說完,他仿佛篤定對方不會出手,從容地越過邵陽子,越過驚怒的杜微、席夔、費(fèi)化,越過一眾敬畏忌憚的副殿主。

  走到宮殿門口。

  目光掃過對面的太和宮。

  掃過下方的三殿、無數(shù)高峰……

  眼中,生出了一抹少見的留戀之色。

  “天下果真無不散之筵席啊?!?/p>

  荀服君負(fù)手低聲喃喃了一句。

  隨后仰起頭,看向上空那間破舊的祖師祠堂。

  微微搖頭。

  “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言罷,一個(gè)閃身,便即踏出了籠罩在萬象宗上空的巨大透明陣法護(hù)罩。

  然就在這一瞬間。

  一道充滿了怒火的沉肅聲音驟然響起:

  “是誰允許你走的?”

  一支刻滿了無數(shù)神紋的青銅箭矢,從萬象宗外不遠(yuǎn)處一道極速趕來的灰袍人影手中極速飛出,射向了空中的荀服君!

  “顏師兄……”

  感受到這還未及身,便已經(jīng)令其心中微寒的箭矢,荀服君面色不變,卻心中一沉:

  “竟這么快便解決了?!?/p>

  七色流光迅速將其包裹,而他則是飛速朝著遠(yuǎn)處飛去。

  然而就在同一時(shí)刻。

  下方的護(hù)宗大陣之中,驀然射出了無數(shù)道各色神光,瞬間攝向荀服君!

  隱隱間,能夠看到宗主邵陽子立于大陣中的身影。

  荀服君心中一凜!

  宗主邵陽子和處理完暗手的大長老顏文正同時(shí)出手。

  他知道,這一刻若是再繼續(xù)藏拙,只怕是很難活著離開了。

  當(dāng)下沒有絲毫猶豫,背后的七道流光光華暴漲。

  率先刷向那支已經(jīng)隔空凝現(xiàn)的箭矢。

  七色流光瞬間撞擊在了箭矢之上,然而箭矢上的神紋光華卻是瞬息亮出光芒,堪堪將七色流光擋住。

  而那道箭矢,卻是速度再次暴增,射向荀服君。

  “子母追魂!”

  荀服君面色微凝。

  只是還未等他應(yīng)對,守宗大陣中的無數(shù)神光,也已經(jīng)照著他攝來。

  面對萬象宗如今最強(qiáng)二人的夾擊,這一刻,荀服君終于不再掩藏。

  微闔的雙眸驀然睜開!

  一座七彩道域轟然撐開。

  箭矢率先射中道域,在刺入其中之后,其身軀便即迅速被道域消磨!

  而無數(shù)神光落在了這道域之上,卻是道域被神光所攝,迅速縮小。

  荀服君面色微沉。

  手中飛快掐訣念咒。

  隨即一個(gè)獨(dú)特的神紋字樣在他面前凝出,隱隱化作了一個(gè)‘悲’字。

  下一刻,一股無形元神之力,以其為中心,瞬間蔓延向四周!

  那些神光瞬間變得垂落,仿佛失去了活力。

  不斷縮小的道域也頓時(shí)止住了縮小的趨勢。

  借著這個(gè)空隙,荀服君頭也不回,迅速便往遠(yuǎn)處逃去!

  然而僅僅是下一息。

  荀服君便面色突變!

  一支箭矢幾乎是間不容發(fā),在他剛要逃開的瞬息,便再次射了過來!

  “好快!”

  他連忙再次掐訣念咒。

  幾乎是在箭矢即將射中他的同時(shí),一道‘怒’字神紋凝現(xiàn)在他的面前!

  他的身上同時(shí)浮起了一尊怒目神像的虛影,重重一哼。

  便有一股沛然巨力,攔向箭矢。

  就在他心中微松之際,耳邊卻驟然響起了邵陽子那熟悉的溫和聲音:

  “中!”

  “不好!”

  荀服君心中一驚。

  隨后只覺一股元神便仿佛被定住一般!

  他神識掃過。

  就見邵陽子虛立大陣之中,手中祭著一面古銅八卦鏡子,鏡中神光射出,混入在大陣的無數(shù)神光中,絲毫也不起眼。

  正是這道神光,將他元神攝?。?/p>

  “青冥祖師!”

  荀服君面色難看。

  萬象宗立宗數(shù)萬年,雖然明面上高階修士數(shù)量遠(yuǎn)不如長生宗,然而由于萬象宗內(nèi)的傳承包羅萬象,各種底蘊(yùn)難以估摸,宗內(nèi)不乏有一些五階法寶煉化人形,被尊為祖師,他們平日里大多幾乎不受驅(qū)策,深宮潛修,幾乎無人知曉,可一旦遇到外敵,便能立刻給所有的敵人一個(gè)驚喜。

  這本是宗門用來對付外敵的底牌之一,卻沒想到他反倒是成為了這些年來,第一個(gè)嘗到滋味的。

  只是荀服君畢竟是化神之中已經(jīng)臻至圓滿的存在,青冥鏡雖能攝住元神,卻還是難以真正撼動他。

  真正麻煩的是……

  咻!

  荀服君只來得及聽到一聲銳利的嘶鳴聲。

  隨后來自大長老顏文正的箭矢,終于穿透了怒目神像的防御,瞬間射中了他的眉心!

  他的面龐上,瞬間便如陶瓷裂開一般,布滿了無數(shù)裂紋。

  元神劇烈震蕩!

  受此影響,背后的七色流光竟是在這一瞬間有了凋零的趨勢。

  而七彩道域之上的色彩也迅速黯淡!

  呼——

  一道灰色寬袍人影幾乎是在一瞬間便飛到了他的前方。

  一頭花白長發(fā),背負(fù)一只箭囊。

  臉上猶自帶著一絲怒火,死死盯著他:

  “混賬東西!你若是去將魔宗的人抓來煉道機(jī),我還高看你一眼,拿自家人來霍霍,你哪來的臉說是為了宗門!惠韞子師伯何等慷慨人物,怎會有你這般逆徒!”

  “我這便代師伯清理門戶!”

  說罷,手中卻是又有一道箭矢朝著荀服君甩出!

  被青冥鏡攝住元神,又被箭矢定住了肉身。

  荀服君布滿了裂紋的眼中,卻只是些許波瀾之后,便再度化作了平靜。

  他心念一動。

  背后隱隱凋零的七色光華瞬間散開,隨后迎著顏文正甩出的箭矢,瞬間爆開!

  箭矢頓時(shí)受阻!

  而沒了這七色光華的負(fù)擔(dān),元神也一下子穩(wěn)固住。

  他本就是駕馭元神的高手,僅僅是一瞬間,元神便從青冥鏡的神光中掙脫開來。

  抬手將眉心處的箭矢拔出。

  荀服君絲毫不在意自己猶如破碎瓷偶的身軀,再次掐訣念咒。

  但他的動作,卻幾乎是在下一瞬間,便戛然而止。

  邵陽子不知何時(shí)竟已經(jīng)立在他的身前陣法中。

  手握青冥鏡,神光再次將其罩住。

  看到氣息跌落卻仍無半點(diǎn)悔過之意的荀服君,他嘆息了一聲。

  眼中閃過一抹悲色。

  手中卻沒有半點(diǎn)遲緩。

  拂塵猶如萬丈長發(fā),射向了荀服君的每一寸肉身、元神……

  而顏文正也破開了那七道流光的爆炸,看到這一幕,身形微頓,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

  師兄弟的關(guān)系維持了近三千載,人孰無情?

  便是再恨再惱,可終究……

  變化便在這一刻驟然發(fā)生!

  邵陽子忽然心有所覺。

  無數(shù)的拂塵絲陡然變向,往四面激射!

  然而卻還是遲了!

  一道身影從荀服君的身前如蜻蜓點(diǎn)水一般一掠而過。

  下一刻,竟是已經(jīng)失去了荀服君的身影!

  邵陽子驀然抬首,在看到不遠(yuǎn)處的身影之時(shí),目光瞬間變得沉冷起來!

  “韓前輩,這是何意?”

  “呵呵,小邵宗主,老頭子看你們師兄弟情深意切,實(shí)不忍看你們兄弟鬩墻,你不會怪我吧?”

  不遠(yuǎn)處。

  一頭頭角崢嶸、兩根長須上下舞動的血麒麟背上,正坐著一位青袍老者。

  他笑呵呵地捋須道。

  就仿佛真的只是一個(gè)勸架的鄉(xiāng)野老朽一般。

  然而誰也不敢小覷了他。

  身旁,一身黑袍的原始魔宗宗主上官仁正低眉順眼地站在血麒麟身側(cè),為他牽著血麒麟。

  在他不遠(yuǎn)處,還有渾身布滿了裂紋的荀服君。

  只是此刻,荀服君的臉上卻難得出現(xiàn)了一絲陰沉之色。

  萬象宗大長老顏文正面色沉肅,面對這位傳說中的前輩,也不敢有絲毫怠慢,飛身落在了護(hù)宗大陣中,稍稍落后于邵陽子的身后。

  見邵陽子沒有立時(shí)開口,他當(dāng)即沉聲道:

  “前輩好意我宗心領(lǐng),只是處置荀服君,乃是我宗家事,還請前輩將此人歸還我宗?!?/p>

  青袍老者面露詫異:

  “哦?這位小友莫非是犯了錯(cuò)?”

  顏文正微微遲疑,不清楚對方的來意,他也有些不知該如何回復(fù)。

  邵陽子面色沉靜,接過話來:

  “不過宗內(nèi)小事,前輩何需掛念?”

  “遠(yuǎn)來是客,不如進(jìn)宗一敘,宗內(nèi)有一棵五階的靈茶樹,雖然靈氣尋常,但勝在味道獨(dú)特……”

  青袍老者擺擺手,一臉愁苦:

  “唉,老啦,馬上就要進(jìn)棺材的人了,喝這些太浪費(fèi),不如留給你們年輕人,對了,這位荀小友犯的事不大吧?若是你們實(shí)在不喜歡,不妨交給老頭子耍耍,老頭子也無聊得很哩!”

  顏文正終于清楚了對方的來意,頓時(shí)面色一沉:

  “韓太上,莫不是在說笑吧?”

  牽著血麒麟的魔宗宗主上官仁卻笑著插話道:

  “顏道友看來是閉關(guān)閉久了,都不清楚情況了,老師可是從不開玩笑的?!?/p>

  青袍老者也笑著附和道:“是啊,是啊?!?/p>

  看著滿臉笑容、和藹溫厚的青袍老者,顏文正的心中卻驀然有股寒意升起。

  邵陽子卻看向青袍老者,臉上也浮起了一抹笑容,溫聲道:

  “韓前輩,若是本宗不愿成全前輩呢?”

  青袍老者笑容微頓,看向邵陽子。

  兩人四目相對。

  邵陽子平靜如淵。

  青袍老者的笑容,卻漸漸收斂了起來。

  “有點(diǎn)意思?!?/p>

  他低下頭沉思了一會,隨后抬頭道:

  “那,老頭子若是允諾你們,等你們那艘破船他日破界離去之時(shí),若是還活著的話,便助你們一臂之力呢?”

  ……

  看著方圓數(shù)萬里的萬象宗在身后化作了一個(gè)小小的黑點(diǎn)。

  荀服君面色陰沉,皺眉看向盤坐在血麒麟后背上的青袍老者,驀然出聲道:

  “你們救我,是想要我那抽取道意、匯聚道機(jī)的辦法?”

  青袍老者沒有說話,牽著血麒麟,強(qiáng)拉著血麒麟飛行著的上官仁聞言卻笑了:

  “道友這般說,未免太過瞧不上自己了,一位化神圓滿修士,也就萬象宗能舍得說殺就殺,換作圣宗內(nèi),攏共也不超過一只手的數(shù)目,我可是萬萬舍不得。”

  荀服君冷哼了一聲,沒有理會上官仁,而是徑直看向青袍老者。

  感受到荀服君的目光,青袍老者隨意一笑:

  “怎么,怕老頭子要動你們?nèi)f象宗?”

  “呵呵,放心吧,老頭子沒這個(gè)興趣,之所以來救你,也是看你還算是可造之材,尚知道變通,待在迂腐的大晉,未免可惜?!?/p>

  荀服君卻不為所動。

  “好吧……老頭子對你們?nèi)f象宗確實(shí)沒什么興趣,不止是你們?nèi)f象宗,整個(gè)大晉,甚至是風(fēng)臨洲,老頭子也從未放在眼里?!?/p>

  青袍老者目光遼遠(yuǎn),看著遠(yuǎn)方。

  “老頭子的唯一想法,就只有一個(gè),那就是……”

  “帶著我圣宗弟子,舉宗飛升!”

  荀服君心中一震!

  眼中極為少見地泛起了一抹驚色!

  前方牽著血麒麟的上官仁,回頭看向青袍老者的目光里,也充滿了崇敬之色。

  他重重一拍血麒麟,血麒麟頓時(shí)張開四蹄,在半空中奔跑,老者身形隨之微微起伏,他自顧自道:

  “這可跟你們?nèi)f象宗帶著一票子人想要趁著天地胎息至弱之際,破界逃亡的打算不同?!?/p>

  “那是真的舉宗飛升,所有人?!?/p>

  這一刻,明明老者的聲音并無什么煽動話語。

  可荀服君卻覺得喉嚨有些干澀。

  他忍不住道:“怎么可能,沒有達(dá)到煉虛,沒有經(jīng)過飛升劫的洗練,根本不可能飛升?!?/p>

  老者卻反問道:

  “誰說不可能?”

  “遠(yuǎn)古之時(shí),有一異人得道飛升,其雞犬都隨之飛升上界……以老頭子這么多年的研究,所謂飛升,無非是我等元神或是肉身之中蘊(yùn)藏的力量已經(jīng)超過了本界所能容納的極限,觸發(fā)了界域之海的規(guī)則,降下飛升之劫,此劫既是考驗(yàn),卻也是助修士飛升的最后一點(diǎn)力量!”

  “只要修士能將這力量收入自身,滿足了飛升的要求,便可以飛升上界!”

  “而想要舉宗飛升,只需要讓界域之海覺得圣宗內(nèi)的所有人都滿足了飛升的條件便可,我已經(jīng)找到了這個(gè)辦法……”

  “什么辦法!”

  荀服君幾乎是下意識便開口問道。

  卻迎向了老者意味深長的目光。

  他笑著道:

  “老頭子知道你道心堅(jiān)韌,對圣宗成見頗深,就算老頭子救下你,你恐怕也還是對老頭子心懷敵意……不過老頭子不在乎,老頭子只在乎結(jié)果,想要完成這個(gè)辦法,眼下還需要一些人手,你修為還不錯(cuò),若是能助老頭子一臂之力,老頭子也答應(yīng)你,待我等飛升之后,便會將這個(gè)辦法,也交給你。”

  “到時(shí)候,萬一萬象宗的那艘破船沒什么用,你們?nèi)f象宗,至少還有一條退路可走?!?/p>

  “怎么樣?有無興趣?”

  荀服君目光微微遲疑起來。

  很快,血麒麟飛馳過大燕的天空。

  響起了老者的滿意笑聲。

  “如此,也該是時(shí)候加快點(diǎn)進(jìn)度了?!?/p>

  ……

  陳國。

  布置了無數(shù)陣法的鬼市宮殿內(nèi)。

  靈氣濃郁如水。

  無數(shù)靈食瓶子、丹藥盒子散落在地上。

  兩只蒲團(tuán)上各自盤坐一道身影。

  一個(gè)發(fā)絲末端帶著一抹綠意。

  一個(gè)五短身材。

  兩人皆是閉著雙眸,氣息微弱無比。

  身后,姚無敵緩緩收起了萬法母氣。

  查看了兩人的狀態(tài),沖著不遠(yuǎn)處的王魃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還行,雖然受了不小的罪,好歹道機(jī)沒被抽空,還能恢復(fù)。”

  聽到姚無敵的話,感受著靈威子和胡載熙兩人身上漸漸回升的氣息,王魃終于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也沒有和姚無敵道謝,只是皺眉道:

  “也不知道杜微長老和席夔長老回去事情處理得如何了……真沒想到,這背后竟然是代宗主……”

  聽到王魃的話,姚無敵皺了皺眉頭,卻沒說什么。

  雖然不久之前親眼看著長生宗化神張松年從他們面前逃走,親眼看到靈食部的副部長辛招被擒,甚至親自搜魂了辛招,得到了荀服君的消息。

  可到了這個(gè)時(shí)候,他反倒是感覺有些不太真切。

  想了想,他開口對王魃叮囑道:

  “那些收繳來的道意,你可以參考一二,但最好還是不要完全融入你的感悟中,這些東西來源雜亂,短時(shí)間內(nèi)進(jìn)度快,但卻影響到后面。”

  王魃連忙點(diǎn)頭。

  “對了,你的神紋之道,還沒開始參悟嗎?其實(shí)神紋無處不在,你的印身之術(shù),便是以神紋為根基……”

  姚無敵又對他指點(diǎn)了一番。

  只是王魃卻完全聽不進(jìn)去。

  心中一直想著宗門的事情。

  “也不知道杜微長老他們?nèi)绾瘟恕?/p>

  姚無敵雖然嘴上指點(diǎn)著,心中同樣難得有些焦慮。

  師徒倆就在這樣的氛圍中。

  靈犀石忽然震動起來。

  兩人幾乎是同一時(shí)刻,打開了靈犀石。

  很快。

  王魃和姚無敵皆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還好!”

  “關(guān)鍵時(shí)候,邵宗主竟然回來了,雖然讓荀服君跑了,但好歹宗內(nèi)沒有更大的損失?!?/p>

  “只是聽說汲嬰長老這次傷勢不輕……”

  “好歹還活著?!?/p>

  姚無敵道了一聲。

  王魃點(diǎn)點(diǎn)頭,一場本可能的大劫轉(zhuǎn)瞬消弭,心中也不由輕松了許多。

  只是就在這時(shí)。

  往常一直都安寧無比的陰神廟中,忽然劇烈震動起來!

  他連忙心神沉入陰神廟內(nèi)。

  隨即心中忽然一震,一種莫名的感應(yīng)令他忍不住脫口而出:

  “有人,進(jìn)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