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轉(zhuǎn)眼間。
撐住噬靈十二鬼兜網(wǎng)的修士,包括第二圣子閻真一,第四圣子邊不讓在內(nèi),除了龔希音這個法寶的使用者之外,竟是盡數(shù)被那巨大黑色靈雞吞入腹中!
天空中,十余道烏云迅速凝聚……
龔希音臉上的肉都在劇烈的顫抖!
“動!”
“動!”
“給我動啊!”
看著一個個修士轉(zhuǎn)瞬慘死,可他卻仍是無法調(diào)動自己的半點法力。
他的眉心魔眼能窺破一定的虛妄,卻無法解除掉這怪雞對他法力的壓制。
龔希音的心中已經(jīng)急到了無以復(fù)加的程度。
就在這慌亂中。
他隨即驚恐地發(fā)現(xiàn),黑色靈雞在接連吞下了兩位圣子以及護(hù)道者之后,殘暴兇戾的目光隨即便循著大網(wǎng),落在了他的身上!
這一瞬,大恐怖降臨!
他渾身汗毛直立!
唯一清醒的豎瞳之中,流露出極度恐懼的意味。
然而就在這時,卻驟聽一聲輕喝:
“爆!”
聽到這身影,他神色不由一震。
神識幾乎是在同時散了出去。
卻見那位申師弟不知何時,竟已經(jīng)飛出了極遠(yuǎn)之地,正神色復(fù)雜地朝這邊看來。
與此同時,龔希音只覺手中噬靈十二鬼兜網(wǎng),竟瞬間失去了控制。
他的眼中劃過了一抹震撼!
“怎么可能……”
轟!
噬靈十二鬼兜網(wǎng)瞬間爆炸!
“唳!”
巨大的黑色靈雞暴怒地啼叫了一聲,整個身體連同下方的雞卵,瞬間被爆炸的法力亂流所淹沒!
雙翼急忙收斂……
只是法力亂流之中,卻又接連響起了幾聲爆炸。
而與此同時,黑色靈雞對龔希音的壓制也一下子消失不見。
他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腳下立時飛出了一件刻滿了眼球紋飾的圓盤,載著他朝著絕道的方向奪命飛馳。
一邊以神識提防著后方的黑色靈雞。
一邊迅速查看方向。
而這個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方才本就已經(jīng)隔得極遠(yuǎn)的申服,此刻幾乎只剩下了一個黑點。
“逃得好快!”
龔希音強(qiáng)壓下劫后余生的心悸,同時也反應(yīng)了過來,眼中充滿了凝重:
“居然能強(qiáng)行奪走我對法寶的掌控權(quán),再強(qiáng)行引爆……這手段,怎么感覺有點熟悉……”
只是這樣的疑惑在他的腦海中僅僅停留了一瞬便即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方才發(fā)生的驚悚一幕。
全死了!
除了他和申服,此次前來的另外兩位圣子,十余位護(hù)道者,全都死了!
甚至若不是申服方才出手,恐怕他死在那頭黑雞雞喙下。
“這只靈雞,就算不是五階,也必然已經(jīng)擁有了一部分的威能!”
“邊不讓這個蠢貨竟然招惹了這樣的存在,還帶著我們一起趟這趟渾水!該死!”
“若不是他已經(jīng)全尸都沒了,我定要將其抽魂煉魄!方泄我心頭之恨!”
“可是……為何申服會救我?”
圓盤載著他奪命疾馳,原本已經(jīng)變成了黑點的申服,也在他的眼中漸漸又清晰了起來。
只是他的臉上卻是陰沉無比。
“是害怕坐實了關(guān)于他的傳言嗎?”
“圣子克星……圣子克星……”
距離深坑越來越遠(yuǎn),而申服的身影在他的視線中也漸漸清晰起來。
他盯著申服的背影,眼中時而兇芒閃爍,時而又苦苦思索。
終于,他的眼中閃過了一抹狠色。
而他也沒有半點猶豫,立刻便高呼道:
“申服!等等我!”
前方的申服卻似是完全沒有聽見一般,一口氣飛出了極遠(yuǎn),甚至隱約看到了在隱藏在冰原中蜿蜒曲折的絕道,他似乎確定了無有危險,這才終于停了下來。
龔希音的身影緊隨其后,也停了下來。
駕馭著圓盤飛行法器,繞到了一臉冷漠的申服面前,目光閃爍著兇厲,盯著他,語氣陰冷: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里面藏了那只怪物!”
“是不是早就知道它會突然醒來?而且還如此兇悍?”
申服微微一怔,沒有回話。
可看向龔希音的眼神里,卻分明像是看待傻子一樣。
被申服以這種眼神看著,龔希音本該勃然大怒,可此刻卻強(qiáng)壓下了逃得生天后生出的火氣,緊緊盯著申服的眼睛:
“回答我!”
申服眼睛微微瞇起,不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語帶譏笑:
“我看你是昏了頭了!我只問你,是不是邊不讓強(qiáng)拉著我來的?是不是方才瓜分收獲時,你們?nèi)税盐覕r在了外面?”
“更何況……”
語氣漸漸變冷:
“我若是知道此行會這般兇險,我豈會跟著你們來這里!”
“你們?nèi)擞鲆娏撕锰?,就把我排擠在外面,如今我救了你,你竟然還反咬我一口?龔希音,你莫非真當(dāng)我是軟柿子了?”
龔希音聞言,臉上不由露出了遲疑之色,似是自知理虧,語氣也稍稍松動:
“這么說,你也不知道這樹上會有那怪物?”
申服冷哼了一聲:
“我只知道,方才便不該救你!”
龔希音頓時沉默。
忽然又開口道:
“方才,你用的是‘器魔姜太陰’的‘奪器連爆之術(shù)’吧?”
申服心頭劇震。
目光盯著龔希音,微微瞇起雙眸,語帶譏諷:
“龔師兄想找我麻煩,不必找其他的理由?!?/p>
五目相對。
龔希音忽然笑了起來,隨后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夸張。
甚至眼淚都笑了下來。
申服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和殺意。
袖中,數(shù)件得自三洲的珍貴法器,悄然浮現(xiàn)……
然而下一刻,讓申服錯愕的是,龔希音竟忽然收斂了笑容,朝他恭敬拜下,沉聲道:
“龔希音,拜見尊主!”
“尊主?”
申服一怔。
這個稱呼,一般都是下面的護(hù)道者,對他們這些圣子私下的稱呼。
然而這個龔希音非但不是什么護(hù)道者,其在圣子中的位置,比他還要高一名。
心中疑惑。
袖中的法器非但沒有收回,其上之法力反而更加驚人。
龔希音卻是再無半點之前的桀驁不遜,恭恭敬敬道:
“回尊主,希音之前有眼無珠,不識尊主天命所歸之身份,大膽悖逆,尊主盡管懲罰,只求尊主能答允希音,他日修行有成,能提攜希音?!?/p>
申服卻是更加摸不著頭腦。
這番說辭,也與護(hù)道者們的說辭一般無二。
可對方圣子排位比他高,其在宗內(nèi)的背景也絲毫不下于他。
他實在是搞不明白對方的葫蘆里,賣得到底是什么藥。
當(dāng)下面色微冷:
“龔師兄,申某沒這個閑功夫和你玩這等把戲!這次宗門又損失兩位圣子和那么多護(hù)道者,我必須及時匯報宗門!”
龔希音見狀,心知申服決計不會相信自己,竟忽然咬破了舌尖血,在虛空之中畫出了一道繁復(fù)的花紋。
“天地誓咒?”
申服猝然一驚。
此乃心魔大誓之后,更高一層的誓咒。
畢竟到了他們這個層次,借助一些法門寶物避開心魔,也不是太難的事情。
而天地誓咒乃是對天地起誓,受天地認(rèn)可。
而龔希音卻是已經(jīng)發(fā)出了誓言:
“末修龔希音,愿追隨尊主申服,尊主不負(fù)龔希音,龔希音必不負(fù)尊主!若違此誓,天人共棄,步步遭劫,當(dāng)有五毒五煞五火五厭亟身……”
聽著龔希音的毒誓,申服面色終于出現(xiàn)了些許的變化。
他深深看著龔希音。
半空中,繁復(fù)的花紋漸漸淡去,顯然誓約已成。
申服眼中帶著一絲不解:
“為什么?”
龔希音傲氣全消,束手立在身旁,恭聲道:
“尊主乃是天命之人,希音唯尊主馬首是瞻!”
“天命之人?”
申服卻是難以理解。
只是相比之前,他對龔希音的提防也終于減少了些。
詢問了一番之后。
他終于忍不住面露錯愕之色:
“竟然只是因為圣子克星這個綽號?”
龔希音嘆了口氣,無奈地解釋道:
“尊主,這豈是綽號這般簡單……您和諸位圣子一起外出三次,三次以來,每一次隨行的圣子都死的死,殘的殘,若說是巧合,為何唯獨每次都是圣子得以幸存,而不是修為比圣子更高的人?”
“這……”
申服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自己知道這就是巧合,可這般頻繁出現(xiàn)的巧合,的確是太過異常了。
哪怕是他自己,回想起方才的情況,也都忍不住懷疑起了自己,是否真的就是那個什么圣子克星。
“可這真的與我無關(guān)。”
申服忍不住解釋道。
卻沒想龔希音大聲贊同道:
“沒錯!正是如此!”
“正因為與尊主無關(guān),這才正說明了問題……方才我特意問了尊主是否提前知曉這怪物的存在,又是否知曉這怪物的厲害,尊主皆是不知,這正說明不是尊主有意為之,而是天命所歸,特意庇護(hù)?”
“天地大劫,必有大氣運(yùn)之人應(yīng)運(yùn)而生……希音本不相信尊主乃是天地垂青之人,可方才情況那般兇險,咱們幾乎全軍覆沒,卻唯獨仍是尊主您安然無恙,我這才徹底信服!”
申服卻仍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可你不也活得好好的么?”
龔希音卻搖頭道:
“那是因為有尊主出手庇護(hù),但凡換一個人,哪怕是閻真一重活,也救不下我?!?/p>
“這也顯然是天意指點,命我追隨尊主!”
申服聞言,心中卻仍是不太愿意相信。
只是念頭微轉(zhuǎn),他卻也知道,眼下正是最好不過的結(jié)局了。
他之前出手救下龔希音,本也是指望兩人同時幸存,也能分?jǐn)傄稽c他身上的注意力。
畢竟若是還和上次一樣,全軍覆沒,唯獨他一人獨活,那也未免太過顯眼。
他也就沒有足夠的時間,在北海搜尋十萬年玄冰靈髓。
而如今龔希音尊其為主,不管是真心還是察覺到危險,不得不虛與委蛇,有天地誓咒在,倒也不用擔(dān)心對方會反水。
不過他忽然便想起了方才的一件事:
“你方才說器魔姜太陰……”
體內(nèi)元嬰之側(cè),妖異聲音微微咳嗽了一聲。
申服卻好似未聞一般,繼續(xù)看向龔希音。
龔希音聞言微有些詫異,不過也不敢怠慢,當(dāng)即便解釋道:
“希音還以為尊主知道,您方才所使的奪取法寶以及接連爆器的手段,與我印象中,那位來歷神秘,不過在咱們大燕曾經(jīng)縱橫了多年的器魔姜太陰的手段,似乎頗為相似?!?/p>
“不過具體的,我倒是不太清楚,您回宗之后,也可以查閱一下宗門的記錄。”
申服微微頷首。
而與此同時,體內(nèi)元嬰之側(cè),妖異聲音悠然響起:
“怎么,你小子想摸老子的底???”
申服理也未理,只是低聲吩咐了兩句龔希音,商議好回宗稟報的說辭。
兩尊圣子暴斃,這可不是小事情。
妖異聲音的悠然狀態(tài)頓時便被打破了,忍不住嘖嘖道:
“我就說你小子是天命之子,你還不信,你瞧,這個小崽子都看出來了,還挺有魄力,能當(dāng)上這勞什子圣子,倒也有點能耐?!?/p>
申服臉上微微一黑。
這天命之子,怎么聽怎么覺得別扭。
尤其是他根本就不認(rèn)為自己有什么天地垂青。
開玩笑,死那么多圣子,對他有什么好處?
除了當(dāng)初的第一圣子對他有覬覦之心,算是死得其所,其他的圣子死了,只會讓他成為眾矢之的,被人排擠。
不過想到這個名頭竟然直接讓龔希音這樣的圣子都甘愿屈膝輔佐,他倒也沒那么排斥了。
吩咐龔希音道:
“先陪我去北海搜羅一下一件寶貝,隨后咱們便一起回宗稟報,不過在宗內(nèi),咱們最好還是和之前一樣?!?/p>
龔希音一愣:“那頭靈雞……”
申服搖頭道:
“沒這個實力,先回去再說?!?/p>
心中,則是忍不住回憶起那只巨大黑色靈雞的模樣。
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這靈雞有點眼熟,似是曾在師兄那里見過類似的。
只是不管是氣息還是品階,還有其兩翼上的那對豎眼,都和師兄豢養(yǎng)的不太一樣。
“再說師兄如今在大晉,又怎么會跑到這里來?!?/p>
申服只是稍稍想了想,便即將腦海中的念頭丟了出去。
隨即龔希音在前,他在后,朝著絕道飛去。
……
嘩!
爆裂的法力亂流中。
一道巨大的黑色身影忽然從中撞了出來。
雙翼霍然展開,露出了其下的一顆完好無損的赤紅雞卵。
充滿了怒火和暴虐的雙眸中,閃爍著一絲極度的殺意。
神念橫掃四周,立刻便察覺到了兩人的身影。
正欲飛上前出手,可猶豫了下,感受到若有若無的鎖神鈴氣息,它終究還是沒有追上去。
“鎖神鈴……鎖神鈴既然來了,那個該死的人族修士也應(yīng)該已經(jīng)找了過來……”
“不行!吾生產(chǎn)在即,若是被其遇上,那就麻煩了!”
扇動翅膀,微微飛起,它環(huán)顧四周。
冰天雪地,滿眼蒼茫。
“看來只能去北邊了!”
“那里極寒之地,吾有這火樹護(hù)身,不受影響,他卻不敢過去?!?/p>
只是轉(zhuǎn)眼間,黑色靈雞便已經(jīng)有了決定。
屁股微翹,將泄殖腔處已經(jīng)露了小半截卵殼的雞卵重新塞了回去。
又是伸首一番嘔吐,隨后咳出了一堆儲物法器來。
它倒也沒有丟掉,而是塞到了羽毛下。
隨后輕唳一聲,雙爪將下方的那株碧玉火桐徑直抓了起來。
溫暖的火光瞬間將它罩起。
黑色靈雞揮動雙翼,朝著北方飛去。
同一時刻。
北海絕道。
“翻明又哪有冰道傳承來得更重要,還是先去極北高原拜訪那位前輩,回來若是有時間再說。”
王魃盤坐在鐵船中。
仔細(xì)地揣摩著手中的金紙。
正是王旭之前留給他的《真武經(jīng)》。
以他的能耐,自是早已將其完全學(xué)會。
只差修行。
只是此刻的他,卻是深深皺起了眉頭:
“此法,凡人可以修行,修士也可以……只是代價卻是,練成的法力,反倒是會被精元氣血所擠壓、漏泄,非但提升不了斗法之能,還會影響到自身的道路,而到了元嬰境,除非是體修,正常的煉氣道修士,則是完全無法修行,只因元嬰修士精氣神三者已經(jīng)完全融入元嬰之中,肉身只是暫住的皮囊,而這門功法,卻是主修肉身。”
“即便是體修,兩者的宗旨也是背道而馳,同樣都是蘊(yùn)身,真武者的蘊(yùn)身是為了爆發(fā)血氣,體修的蘊(yùn)身,本質(zhì)卻是為了提升生命層次……”
“我能想到的解決辦法,只有《蘊(yùn)胎化身術(shù)》……可什么樣的生靈,能夠練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