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輕輕一個字。
沒有任何多余的法力氣息。
彥真人卻陡然瞪大了眼睛!
馬車?yán)锏模莻€坤修?
剎那間,他的腦海里,猛然想到了這個人的身份!
“你是高王……”
轟!
話還沒說出來,馬車中陡然疾射出一道驚人流光,砸向了彥真人!
彥真人大駭,連忙道:
“尊、尊上見諒!是在下口不擇言!”
流光瞬息在彥真人的面門前停止,露出了其中的真面目。
竟是一只翡翠玉鐲。
只是玉鐲之上絲毫也沒有圓潤味道,反倒是帶著一絲摧山裂石的凌厲感。
很快,玉鐲倒卷,重又回到了馬車?yán)铩?/p>
馬車中人依舊沒有說話。
只是不管是彥真人,還是四周的三大宗修士們,全都忍不住噤聲,迅速往外圍散開。
彥真人是已經(jīng)猜出了對方的身份,不敢造次。
而三大宗的修士們,卻是驚駭于馬車主人的強(qiáng)橫。
彥真人可也是回風(fēng)谷的老牌金丹,距離金丹后期,也僅是一線之隔。
可在馬車主人的面前竟也如此卑下,如此場景,頓時令所有人都為之一驚。
馬車上的李濟(jì)見狀也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似乎并不意外會有這樣的情況。
隨后徑直駕馭著馬車,落在了王魃的面前。
雜螭馬居高臨下地掃過王魃,長長吐了一口濃濃的熱息,噴在王魃的身上,王魃甚至生出了一股灼燒之感。
“吁!”
李濟(jì)連忙呵斥了兩句。
雜螭馬這才歪過頭去,似乎并不是太看得上王魃這個筑基修士。
李濟(jì)這才跳下馬車,一臉歉然道:
“申道友,這些螭馬都是雜種,腦袋不靈光,還望莫怪。”
王魃卻是忍不住盯著雜螭馬看了幾眼,這是他能看到三階靈獸為數(shù)不多的機(jī)會。
隨即他看向李濟(jì),誠懇道:
“無妨,我還要謝謝道友,若非道友正巧前來,我恐怕……”
李濟(jì)笑著擺了擺手,眼神朝馬車上示意了下:
“可不是我特意找你,而是師叔要找你?!?/p>
“找我?”
王魃有些疑惑地看向馬車,旋即連忙恭敬地行禮道:
“晚輩申服,見過前輩?!?/p>
馬車上的白紗簾子并未掀開,只是這一次,馬車上的人終于再度開口了。
聲音悅耳,帶著一絲成熟。
與方才的冷漠聲音,卻是截然不同。
“李濟(jì)手上的那些靈雞精華,是你煉制出來的吧?”
王魃不敢怠慢,連忙道:
“正是晚輩做的,不知前輩有何需要?”
“是你煉制的便好?!?/p>
馬車?yán)飩鱽砹伺拥穆曇簦?/p>
“三階的靈雞精華,有把握能煉制么?”
“這……”
王魃微微遲疑了下,最終還是老實道:
“晚輩實力低微,并沒有煉制過,且晚輩所用的靈雞種類特殊,并無品階達(dá)到三階的,所以恐怕一時之間,無法煉成?!?/p>
馬車?yán)镱D時沉默了。
一旁的李濟(jì)也有些替王魃緊張。
正當(dāng)王魃也受了李濟(jì)的影響,有些緊張的時刻,馬車?yán)?,卻又傳來了女子的聲音:
“二階的靈雞精華,你還能煉制么?”
聽到這話,王魃頓時精神一振,連忙道:
“可以,只不過眼下純度可能沒那么高?!?/p>
馬車中的人忍不住問道:
“純度能達(dá)到多少?”
“應(yīng)該是八成左右?!?/p>
王魃的回答有些保守。
實際上的純度已經(jīng)接近九成,不過以防達(dá)不到的話反而惹得對方不快,他沒敢把話說得太滿。
而聽到王魃的話,馬車?yán)镱D時又有些沉默了。
隔了一會,女子的聲音才緩緩傳出:
“你給李濟(jì)煉制的那些,我要兩百份?!?/p>
“兩百份?!”
王魃聞言頓時一愣。
旋即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絲驚喜。
這可是大單?。?/p>
兩百份的靈雞精華,按照他給李濟(jì)煉制的規(guī)格,也就是200只二階上品靈雞。
這么多份靈雞精華,即便是按照每只二階上品靈雞80塊中品靈石算,也是價值一萬六千塊中品靈石。
抵得上他一年多的收獲了。
他連忙問道:“不知前輩準(zhǔn)備什么時候要?”
“自然是越早越好,我有大用?!?/p>
“對了,什么價格?”
馬車上的女子態(tài)度隨意。
王魃心里核算了下,回道:
“您是李濟(jì)道友的師叔,晚輩自然不會賺您的靈石,按照每只靈雞八十塊中品靈石算,共計一萬六千塊中品靈石。”
“多少?!”
馬車上的女子聲音忍不住抬高了許多,盡管努力壓制,可還是能聽到其中帶著一絲難得的波動。
王魃卻面色從容道:“回前輩,此次晚輩仰賴前輩護(hù)佑,前輩能看上這些精華,乃是它們的福分。故而這些靈雞精華,晚輩一塊靈石也不收。”
“當(dāng)然,晚輩可能煉制的要慢一些,恐怕需要一些時日才能煉成?!?/p>
聽到這番話,一旁的李濟(jì)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
他還道這位申道友是和他一般的老實人,卻沒想到對方可比他靈活多了。
至少這些吹捧的話,他是說不出來的。
當(dāng)然,最讓他吃驚的,還是一萬多塊中品靈石,對方居然說不要就不要,這等魄力,他自問就算自己成就金丹,也做不出來。
而馬車?yán)镆差D時沉寂了下來,過了一會,女子的聲音這才再次傳了出來,只是語氣之中,充滿了感嘆:
“你倒是會做生意,也懂得借勢。”
“也罷,反正對我也沒什么壞處,只是你也莫要打著我的旗號行事?!?/p>
“咱們也算兩清了?!?/p>
王魃原本也有些緊張,聞言頓時放下了心來,連忙拱手道:
“果然瞞不過前輩慧眼!”
“行了,每月至少煉制出十份,我會讓李濟(jì)過來取?!?/p>
馬車?yán)锏呐拥馈?/p>
“李濟(jì),我倦了,咱們回去吧!”
“是,師叔?!?/p>
李濟(jì)聞言雖有些無奈,卻還是朝王魃抬手行了一禮,旋即苦著臉跳上了馬車。
雜螭馬在李濟(jì)的催促下,不耐地打了個響鼻。
旋即李濟(jì)長鞭一甩,四匹馬長嘶一聲,頓時踏空飛起,朝天邊飛去。
只是眨眼間,便已經(jīng)消失不見。
而眼看著馬車離去,三大宗的修士們,看向王魃的眼神里,頓時多出了一絲隱隱的忌憚。
盡管他們都沒有聽到馬車上的那位和王魃的交談內(nèi)容,可是單獨來找王魃,而且看樣子還聊了一會,這就已經(jīng)說明了問題。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微妙而尷尬起來。
彥真人忽然大步走了上來,原本冷肅的面容,悄然變得慈眉善目起來,對王魃呵呵笑道:
“申小友和那位是什么關(guān)系?。康故菦]有聽申小友提起過……”
這就是有無背景的區(qū)別啊。
王魃忍不住感嘆。
看來李濟(jì)的這個師叔,來頭之大,恐怕有些超乎想象了。
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天邊。
什么話也沒說,但是彥真人卻已然頗為了然地點頭道:
“明白明白,那位畢竟身份特殊,就算是在大楚也……咳咳,對了,申小友,咱們要不就先回一趟回風(fēng)谷如何?我好請明谷主,為申小友接風(fēng)洗塵?!?/p>
“彥真人此言差矣,申大師也是咱們須離宗的客卿……”
“也是我澹龍門的……”
王棠和章云龍卻都第一時間跳了出來。
這位申大師本就名氣頗大,即便是三大宗也不敢太過怠慢,如今此人竟似乎還有更深厚的關(guān)系,如此人物,若是被回風(fēng)谷爭取了,另外兩宗可就被動了。
所以哪怕是畏懼金丹真人的存在,兩人卻也只能硬著頭皮和彥真人爭奪。
彥真人本想怒斥一番,不過掃了王魃一眼,猶豫了下,最終作罷。
還是一旁的溫永出面,提出了一個建議來。
“申大師既然之前便留在此地,不若就讓申大師繼續(xù)住在這里。”
“不行!萬一有香火道的人出沒,影響到申大師的安危!”
王棠第一個反對道。
不過章云龍卻支持溫永:
“若是不放心,咱們?nèi)笞诙荚谶@里設(shè)一個駐點不就行了么?!?/p>
彥真人聞言微微頷首:
“可!”
此舉既給了申大師自由,不會得罪馬車上的那位。
同時又方便他們近距離監(jiān)視申大師與另外兩宗的合作情況,卻是最合適不過。
不過這一次,幾個做決定的人,最終還是將決定權(quán)交給了王魃。
“申大師,你看如何?”
王魃自然沒有什么意見,點頭答應(yīng)。
很快,三大宗的修士們便迅速推平附近的地面。
一座座房屋拔地而起。
不過那些被抓起來的散修們,卻并沒有被放出來。
包括那些筑基散修也是如此。
王魃看了一會,心中暗暗感嘆。
散修的世界便是如此,面對這些宗門修士,他能做的,也僅僅是保護(hù)自己和身邊的人而已。
除此之外,他能做的并不多。
看了一會,正要回去,卻被王棠小心地攔住了。
“呵呵,申大師,之前都是誤會?!?/p>
王棠面帶著寬厚的笑容,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個老實巴交的農(nóng)夫。
然而見識過對方狠辣真面目的王魃,絲毫沒有被假象欺騙,只是面帶淡笑著道:
“王道友說的哪里話,你也是有重任在身罷了,在下理解。”
聽到王魃的話,王棠臉上的笑容更盛,憨笑道:
“如此就好!道友果真是大師氣度,卓爾不凡!”
“不過道友若是能來我們須離宗,那就再好不過了,咱們須離宗資源豐富無比,道友若是來了,別的不說,至少金丹之前,卻是一片坦途。”
王魃聞言只是笑了笑,敷衍道:
“哦,是么,真厲害?!?/p>
兩人閑聊了一陣子。
王魃便告辭回了自己的屋舍里。
只留下王棠站在原地,面色陰沉,目光似乎若有所思。
……
高空之上。
咯嗒、咯嗒的馬蹄聲不停地響著。
只是如今的白紗簾子卻被勾了起來,露出了其中一道略顯成熟,模樣約莫二十許的黃衫婦人身影。
黃衫婦人倚在寬敞的馬車?yán)铩?/p>
馬車內(nèi)流光溢彩,富麗堂皇,其中每一樣陳列的寶物,都幾乎沒有低于二階。
而李濟(jì)正端坐在馬車外面,目不斜視地駕馭著雜螭馬。
黃衫婦人懶洋洋地從馬車?yán)锏淖腊干?,捏起一枚葡萄般的靈果,放入口中。
隨意道:
“李濟(jì),還在生師叔的氣呢?”
“沒有?!?/p>
李濟(jì)卻是搖頭悶聲道。
“還沒有,你小子的脾氣我難道還不清楚么,你是怪我沒把他收進(jìn)王府中?”
黃衫婦人輕笑了一聲,旋即帶著一絲無奈道:
“你也要理解我,我不過是高王府的一個妃子,若是邀請三階修士,王爺或許還會答應(yīng),可是一個筑基前期的小散修……”
“申道友乃是精于靈廚之道,修為不是他的長處?!?/p>
李濟(jì)忍不住反駁道。
“所以我問他能不能煉制三階靈雞精華啊,可惜他也沒有這個能力?!?/p>
黃衫婦人攤手嘆息道。
“二階靈雞精華對我也用處不大,畢竟我很快就要渡元嬰劫,恐怕也就三階精華還算有點效果。”
李濟(jì)卻還是一副不太認(rèn)可的樣子。
黃衫婦人無奈道:“這靈廚也就免費給了你兩三份靈雞精華,你至于這么上心么!”
“與此無關(guān),我和申道友一見如故,乃是志同道合的同道中人,靈雞精華固然貴重,也只是錦上添花而已?!?/p>
李濟(jì)頓時反駁道。
黃衫婦人聞言,只覺得無語透頂。
不過想了想,卻還是微微嘆了一口氣:
“可惜啊,這個靈廚縱然能借我之勢在燕國之中周旋一陣子,卻也周旋不了太久?!?/p>
這話頓時引來了李濟(jì)的注意,他不由得轉(zhuǎn)過頭不解道:
“那個回風(fēng)谷的彥清都認(rèn)出你來了,難道燕國的宗門還敢對申道友出手?”
然而面對李濟(jì)的疑問,黃衫婦人卻只是笑了笑。
語氣之中,似有深意:
“你太低估人心,也太高估我了。”
……
須離宗。
一道身影匆忙從天空中落了下來。
面容寬厚,似是老實厚道之人。
正是王棠。
只是此刻,他的眸子里,卻閃爍著幾分焦灼和迫切。
很快,他便來到了一處洞府。
躬身恭敬地行禮道:
“弟子王棠,拜見宗主!”
“王棠……不是派你去搜羅精擅百藝的修士的么?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洞府之中,傳來了一道疑惑的聲音。
王棠立刻便將今日發(fā)生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最后認(rèn)真道:
“弟子認(rèn)為,咱們應(yīng)該立刻擊殺那個申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