琲蘇陽抬起右手,再次用食指點(diǎn)住任游宗長老的眉心,開始操控混沌之氣將任游宗長老的大腦完全覆蓋之后仔細(xì)感受著腦電波的頻率波動。
現(xiàn)在任游宗長老的精神世界已經(jīng)自行崩潰成了無數(shù)碎片,他的意識就存在于某個碎片之中。
當(dāng)混沌之氣已經(jīng)完成了對大腦的完全覆蓋之后,蘇陽再次嘗試著共振,只不過這一次并不急著進(jìn)入精神世界,而是先需要刺激大腦。
他需要給任游宗長老來一針強(qiáng)心劑,先讓他振作起來,構(gòu)造精神世界!
混沌之氣達(dá)到共振之后由蘇陽輸入穩(wěn)定平緩的頻率,進(jìn)而影響到精神世界,保證任游宗長老的精神世界能夠相對穩(wěn)定。
隨后,等待時機(jī),當(dāng)意識與心魔糾纏的那一刻,通過正心尺來強(qiáng)制性讓心魔剝離出來。
但同時這個過程也會讓任游宗長老的自我意識強(qiáng)制性脫離精神世界回歸現(xiàn)實(shí)。
這個機(jī)會稍縱即逝。
自己只有抓住這個機(jī)會進(jìn)行言語引導(dǎo)干預(yù),讓任游宗長老的自我意識完成對心魔的一次對抗。
不過,一次性應(yīng)該是消滅不了的。
但只要有一次成功了,目的性就達(dá)到了。
任游宗長老的本我意識是在逃避,是一種看不見希望的懦弱,是一種沒有任何方向的迷茫,是自暴自棄,因而才會讓心魔不斷入侵占領(lǐng)。
他現(xiàn)在需要的只是希望。
蘇陽給他這個希望之后,自我意識會在這個過程之中不斷的加強(qiáng)。
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
最終讓本我意識足夠強(qiáng)大,完全壓制甚至消滅自我的心魔。
不在痛苦中滅亡,就在痛苦中重生!
……
任游宗的長老們在靜室之外焦急地踱步。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形的壓抑。
時間仿佛凝固了。
每一息都顯得格外漫長。
五班眾人如同一尊尊雕像,分布在靜室四周,身形筆挺,將靜室牢牢護(hù)住。
朱濤站在最前方,神情肅穆,目光沉靜,與長老們的焦躁形成了鮮明對比。
任游宗大長老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將目光投向緊閉的石門。
突然。
一聲極其凄厲,仿佛靈魂被撕裂的慘叫,毫無征兆地從靜室內(nèi)部爆發(fā)出來。
那聲音穿透厚重的石門,在空曠的廊道中回蕩。
尖銳刺耳,帶著無法言喻的痛苦與絕望。
任游宗的長老們齊齊一個激靈。
所有人臉色驟變。
大長老更是猛地站直了身體,眼中閃過驚疑不定的光芒。
幾位長老下意識地就想沖上前去。
“諸位長老。”
朱濤的聲音適時響起,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穩(wěn)。
“請稍安勿躁?!?/p>
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
“老師正在施法關(guān)鍵時刻,切勿打擾?!?/p>
沖動的幾位長老腳步一頓。
他們看看朱濤,又看看那扇緊閉的石門,臉上寫滿了掙扎。
心中的擔(dān)憂如同野草般瘋長。
可蘇陽之前的手段歷歷在目。
他們終究不敢造次。
只能強(qiáng)壓下心頭的驚懼,繼續(xù)等待。
然而。
那慘叫聲并未就此停止。
過了一會兒。
啊啊??!
又是一聲更加凄厲的嘶吼傳出。
這一次,似乎還夾雜著瘋狂的咒罵與哀求。
長老們的心臟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攥緊。
額頭上冷汗涔涔。
這到底是在救人,還是在……用刑?
有長老忍不住低聲喃語。
“這……蘇陽閣下到底用的是何種法門?”
“聞所未聞,竟如此……霸道?!?/p>
無人應(yīng)答。
廊道中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
還有那斷斷續(xù)續(xù),仿佛永無止境的慘叫。
每一次嘶吼,都像是一記重錘,敲打在眾人的心頭。
時間在這種煎熬中緩緩流逝。
一天。
兩天。
終于,在第三日的清晨。
那令人心悸的慘叫聲徹底消失了。
靜室內(nèi)外,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寂。
就在此時,緊閉的石門緩緩打開。
在蘇陽的攙扶下,一位形容枯槁,幾乎不成人形的長老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此刻的他,雖然氣息極其衰弱,仿佛風(fēng)中殘燭。
但那雙渾濁的眼睛里,曾經(jīng)的癲狂與混亂已經(jīng)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劫后余生的疲憊與清明。
大長老等人見狀,精神猛地一振。
他們立刻圍了上去。
“師弟!”
“師弟,你感覺怎么樣?”
那位長老嘴唇翕動,想要說話,卻虛弱得發(fā)不出聲音。
他只是抬眼看向蘇陽,眼神復(fù)雜無比。
有感激,有敬畏,還有一絲……深藏的恐懼。
仿佛看到了什么讓他永生難忘的東西。
“他剛剛恢復(fù),身心都消耗巨大,需要靜養(yǎng)?!?/p>
蘇陽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激動。
“好生照料,過段時間便無大礙了。”
“多謝蘇陽閣下!”
“多謝閣下援手!”
長老們七手八腳地扶住那位師弟,連聲道謝。
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趕緊小心翼翼地將人送回靜室修養(yǎng)。
隨后。
第二位走火入魔的長老被送入了房間之中。
很快,新一輪的慘叫再次響起。
這一次,似乎比之前的長老叫得還要凄厲,還要絕望。
但有了之前的經(jīng)驗(yàn),任游宗的長老們雖然依舊心驚肉跳,卻已經(jīng)鎮(zhèn)定了許多。
他們明白,這或許就是祛除心魔所必須經(jīng)歷的痛苦過程。
治療,就這樣日復(fù)一日地進(jìn)行著。
一晃眼,便過去了小半個月。
這半個月里,任游宮深處幾乎夜夜都能聽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
直到第七位長老被成功治愈。
任游宗七位走火入魔的長老,在蘇陽的幫助下,心魔基本被剔除,神智恢復(fù)了清明,氣息也回歸了正常,不再有失控的風(fēng)險。
只是,這七位長老,如今再見到蘇陽的時候,眼神都變得格外不同。
心魔是除了,但某種更為深刻的心理陰影,卻被牢牢地種下了。
蘇陽對此也頗感無奈。
正心尺再加上精神世界的反復(fù)折騰,效果確實(shí)顯著。
但副作用也同樣明顯。
肯定會有心理陰影的。
好在這種心理陰影只針對他個人,與修行根基無關(guān),倒也無傷大雅。
這一日,任游宮,議事大殿。
氣氛莊重而肅穆。
蘇陽被任游宗大長老恭敬地請到了上座。
下方,七位剛剛恢復(fù)不久的長老齊齊整整地站立著。
他們的氣色好了許多,但眉宇間依舊殘留著一絲難以抹去的疲憊。
以及面對蘇陽時,那無法掩飾的敬畏。
大長老環(huán)視一周,清了清嗓子。
顯然,今天是任游宗正式表達(dá)感謝,并且要回報蘇陽恩情的時候了。
那七位長老率先上前一步,對著蘇陽深深一揖。
“多謝蘇陽閣下出手相救!”
“此番大恩,我等永世不忘!”
他們的聲音洪亮,帶著真摯的感激。
蘇陽連忙起身,虛扶了一下。
“諸位長老言重了?!?/p>
“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掛齒?!?/p>
大長老正準(zhǔn)備開口,將話題引入正題,商議報答之事。
卻不料,蘇陽已經(jīng)搶先一步,對著眾人拱了拱手。
“諸位長老。”
“既然此事已了,貴宗的麻煩也已解決?!?/p>
“晚輩等人叨擾多日,也是時候告辭了?!?/p>
蘇陽語氣自然,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他日若是有機(jī)會,晚輩再來拜會!”
“告辭!”
???
整個大殿瞬間一靜。
所有任游宗長老都懵了。
包括大長老在內(nèi),全都愣在了原地。
走了?
這就走了?
他們準(zhǔn)備了一肚子的話,準(zhǔn)備了各種關(guān)于報酬的討論方案,結(jié)果對方提都不提,直接就要走?
這……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p>
欲擒故縱?。?/p>
“蘇陽閣下!”
大長老最先反應(yīng)過來,連忙幾步上前,攔住了蘇陽。
“留步!請留步!”
蘇陽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笑道:“大長老可還有什么事情吩咐?”
“……”
大長老被他這副樣子噎了一下。
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他深吸一口氣,鄭重道。
“蘇陽閣下于我任游宗恩同再造!”
“救我七位師弟性命,化解宗門危機(jī),此等大恩,我等豈能不報!”
“是??!閣下萬萬不可就此離去!”
“我等必須有所表示,否則日后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間!”
其他長老也紛紛開口附和,言辭懇切。
蘇陽聞言,溫和一笑。
“諸位長老的心意,晚輩心領(lǐng)了。”
又是輕輕擺了擺手。
“至于報答之類的,就不必了。”
“晚輩,告辭!”
蘇陽坦然一笑,轉(zhuǎn)身便向殿外走去。
只留下滿殿面面相覷的任游宗長老。
一群加起來活了幾百年的老家伙,此刻竟是如同木樁般釘在原地。
大殿之內(nèi),落針可聞。
他們的目光還停留在蘇陽消失的殿門口,久久無法收回。
心頭像是被投入了一塊巨石,翻江倒海,亂作一團(tuán)。
尤其是大長老。
他那張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老臉,此刻火辣辣地?zé)?/p>
喉嚨發(fā)緊。
先前那些陰暗的揣測,那些關(guān)于蘇陽步步為營、圖謀不軌的念頭,此刻如同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的臉上。
什么道德綁架。
什么逼迫他們不得不求助。
什么等著他們拿出陣法來換人情。
全是他們以己度人,自作多情。
人家根本沒提。
揮一揮衣袖,走得那叫一個瀟灑干脆。
仿佛之前出手相助,治好七位走火入魔的長老,不過是路邊扶起了一個摔倒的孩童般隨意。
不求回報。
甚至連客套的推辭都沒有多言。
這份坦蕩,這份氣度。
相較之下,他們之前的那些算計,那些關(guān)于七十二地煞陣的底線商討,顯得何其可笑,何其渺小。
大長老只覺得一股難以言喻的羞愧感從心底涌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他活了這么多年,自認(rèn)見慣了人心叵測,算計過人。
到頭來,卻在一個年輕人面前,輸?shù)萌绱藦氐住?/p>
不僅是實(shí)力上的差距,更是心胸格局上的云泥之別。
其他幾位長老亦是面面相覷,眼神復(fù)雜。
羞愧。
震撼。
還有一絲難以置信。
他們準(zhǔn)備好的說辭,準(zhǔn)備好的厚報,此刻都堵在喉嚨里,再也說不出口。
那份恩情,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這份人情債,怕是更難還了。
他們這些活了幾百年的老家伙,在蘇陽面前,活像一群上不得臺面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