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丟丟覺得這真的是一個很俗套的橋段,一個好人被扔進(jìn)了監(jiān)牢中,被監(jiān)牢里的壞人欺負(fù),要么被活活打死,要么被活活打半死。
這種事師父以前和他說過的,師父說,監(jiān)牢里一般有三種人不好惹,一是和牢頭獄卒有勾結(jié)的人,他們就是狗腿子,仗勢欺人。
一種是死囚犯,離死已經(jīng)沒多遠(yuǎn)了,反正是要死了的人,還有什么可怕可顧忌的,所以這種人也不好招惹。
再有一種就是監(jiān)獄里的老油條,這些人就把監(jiān)牢當(dāng)家了一樣,他們雖然不一定有多大的靠山多強(qiáng)的本事,但他們混的開。
李丟丟面前這個長得像個癩蛤蟆一樣的男人就是其中一種,他叫賴麻子,據(jù)說是小時候生過一場不知道是什么的病,命大沒死,但是留下了滿臉的麻坑。
這個人是個死刑犯,應(yīng)該是秋后就要問斬,他進(jìn)來的時候就沒人敢惹,因為說是他把人家滅門了,這樣的兇徒悍匪,監(jiān)牢里的人不會欺生,搞不好會被反殺。
在監(jiān)牢里關(guān)了小半年,這賴麻子已經(jīng)是這里的一霸,沒人敢惹他,但是他敢惹別人,瞧著誰不順眼上去就打,反正要么是他打死人要么是被人打死,他無所謂。
李丟丟在看著他,他也在看著李丟丟。
李丟丟想著,這個人可真丑。
賴麻子想著,這個人可真小,他一定在想著我很丑。
李丟丟想他一定想著我很小。
捕頭李長興交代下來的事賴麻子不敢不做,他不怕死,但他怕生不如死,李長興有一萬種法子折磨他,如果他聽話的話李長興還會從外邊帶回來些好處給他,在這地方,一只燒雞就是絕世美味。
可是今天李長興派給他的這活兒他稍微有些為難,面前這個孩子才多大,十來歲?
哪怕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站在他面前,他下手的時候可能也不會有什么猶豫,可是一個孩子
“你為什么進(jìn)來的?”
賴麻子問李丟丟。
李丟丟道:“因為救人?!?br />
賴麻子微微皺眉,片刻后問:“你救了誰?”
李丟丟道:“我朋友?!?br />
賴麻子道:“那還好,不算太冤枉。”
李丟丟問:“為什么?”
賴麻子說道:“如果因為你救的是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進(jìn)來的,那就有點冤枉了,你救的是你朋友,救人的時候一定心甘情愿?!?br />
李丟丟想了想,心說這特么是什么歪理邪說。
“你是官府的人安排好的對付我的吧?”
李丟丟抬著頭,看著賴麻子的眼睛認(rèn)真的問:“如果是的話,能不能告訴我他們打算怎么折磨我,我好心里先有個準(zhǔn)備?!?br />
賴麻子道:“反正也是要做的,先告訴你也無妨上面的意思是讓我把你四肢打斷,再把你嘴巴打爛,這樣的話你就想說不能說想寫不能寫。”
李丟丟道:“那還好,我以為是要打死我呢?!?br />
賴麻子看怪物一樣看著李丟丟說道:“打成那樣你覺得比死了好?”
李丟丟點了點頭:“活著就比死了好。”
賴麻子搖頭:“那你是真的沒有經(jīng)歷過,你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br />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李丟丟,有些為難的說道:“還是你自己選吧,你是想先被我打
爛了嘴巴,還是先打斷了四肢?”
李丟丟道:“我覺得你人還行?!?br />
賴麻子一怔:“你這話是什么意思?!?br />
李丟丟道:“如果你是一個真的無惡不作的人,應(yīng)該不會和我聊這些,上來直接打就是了,何必廢話?!?br />
賴麻子搖頭:“你懂個屁。”
他后退幾步,看向監(jiān)牢里其他的囚徒吩咐道:“你們動手吧,先把他四肢打斷,這樣他還能叫喚幾聲,大人們聽到了應(yīng)該會開心?!?br />
這監(jiān)牢里有七八個人,年紀(jì)大的有五六十歲,年紀(jì)小的有十七八歲,一個個看著都人不人鬼不鬼似的,常年不見天日讓他們看起來膚色都有些發(fā)白,而身上又臟,這種又白又臟的樣子像是一具一具剛剛從地下爬出來的尸體。
七八個人朝著李丟丟圍攏過來,年紀(jì)最大的那個一邊走一邊嘟嘟囔囔的說道:“小家伙你別怪我們,我們也得活著啊,我讓他們動手的時候盡量快點?!?br />
“廢什么話,趕緊弄完了,省得一會兒挨罵?!?br />
“你先上啊?!?br />
“你他媽的怎么不先上?”
“不就是打折四肢嗎,沒啥,上吧。”
一群人一邊說著話一邊把李丟丟圍起來,李丟丟已經(jīng)退到了囚牢墻角,在這個死角里,似乎已經(jīng)到了絕路盡頭。
賴麻子在人群后邊坐下來,不想去看。
一會兒就要有血肉模糊的場面,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會被那些人活活打成殘廢,胳膊腿的被打斷,多半骨頭還會露出來,如果不救治的話,也許活不了多久,會是疼死的會是熬死的。
賴麻子坐在 麻子坐在那,看著地,嘴里來來回回的嘀咕幾個字。
南無阿彌陀佛。
楚國很多人都信奉從西域傳過來的禪宗,梵文復(fù)雜晦澀,老百姓們大概熟知的也只這一句。
“等下!”
就在這時候,被堵在墻角的李丟丟忽然喊了一聲,已經(jīng)準(zhǔn)備動手的人們都停下來,似乎是對李丟丟最后的憐憫。
“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其中一個囚徒問。
李丟丟認(rèn)真的說道:“你們珍惜一下自己好嗎?被關(guān)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料來你們已經(jīng)很難受,如果再受了傷的話,身體上的傷痛還好些,可是心理上的傷痛你們肯定難以承受,這么多人打一個孩子,還被孩子打的你們屎尿失禁,多丟人?!?br />
那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囚徒眼神里露出兇光,他把前邊的人分開,一腳踹向李丟丟胸口:“是你自己找死的!”
李丟丟一側(cè)身,那一腳就踹在墻上,這一腳的力度很大,年輕囚徒的腳踝處傳出咔嚓一聲,很清脆,所有人應(yīng)該都聽到了。
年輕囚徒這兇狠的一腳廢了自己的腳。
李丟丟一腳踹在年輕囚徒的支撐腿上,年輕囚徒隨即摔倒在地,李丟丟再一腳跺下去,狠狠跺在那年輕囚徒脖子上,兇狠的不像個孩子。
年輕囚徒嗓子里發(fā)出咕咕的聲音,眼睛往上一翻,身子一下一下的抽搐著,看起來一時半會兒是起不來了。
“我忘了告訴你們?!?br />
李丟丟眼神掃過那些囚徒,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確實年紀(jì)不大,我也確實是救人進(jìn)來的,但我救人的時候殺了兩個人,兩個捕快?!?br />
這句話一出口,剛剛還圍著的人全都下意識的往后退。
李丟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但還是沒有離開墻角位置,這時候那些囚徒中才有人反應(yīng)過來,李丟丟退到墻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那在別人眼中的死角實則更利于防守。
靠在墻角處,他只需要對付正面的敵人即可,不用擔(dān)心自己的后背。
“我殺人是逼不得已,難道殺你們就不是逼不得已了?”
李丟丟道:“如果覺得我說的不可信,你們盡可上來試試。”
“別信他!”
那個年老的囚徒大聲說道:“他再怎么樣也是個孩子,氣力不足,打不過我們,大家一起上,看他能擋幾拳幾腳!”
“對,他力氣跟不上?!?br />
一群人說著,可沒有人再第一個往前沖。
李丟丟嘆道:“我氣力不足如果你們知道我一頓飯吃多少東西的話,一定不會說這句話。”
“都讓開!”
賴麻子站起來,大步走到李丟丟面前,陰狠的眼神死死盯著李丟丟的眼睛。
“我倒是小瞧了你,看著你是個孩子人畜無害,想不到也是個狠角色,既然如此,那就沒什么可顧忌的了?!?br />
賴麻子左手一拳打向李丟丟的面門,李丟丟向右閃了一下,可是賴麻子居然武藝不俗,左手一拳是虛招,在李丟丟往右閃躲的同時,他的右拳砸向李丟丟的臉。
可是他的動作似乎都在李丟丟判斷之內(nèi),李丟丟向右閃了一下,目的就是吸引賴麻子的右拳攻出來。
那一拳出來,李丟丟立刻矮身,扎著馬步一樣朝著賴麻子的襠部連續(xù)猛攻十幾拳,這十幾拳也不過是在兩息之內(nèi)而已,對于他這個年紀(jì)來說,兩息十幾拳已經(jīng)罕見。
這十幾拳打的都是同一個部位,賴麻子的臉就變成了苦瓜一樣,李丟丟側(cè)身讓開,賴麻子撲通一聲撲倒在地,人都蜷縮起來,疼的哎呦哎呦亂叫。
李丟丟看著賴麻子那痛苦表情說道:“我已經(jīng)親手試驗過很多次,依然很難理解,人的蛋和臉究竟有什么直接聯(lián)系,蛋疼為什么臉會扭曲成這樣后來想著,為什么人管臉還叫臉蛋呢?其實不是臉蛋,也許是連蛋,看來古人早就有這樣的推斷了?!?br />
他還能在這胡說八道,是因為在賴麻子倒下去之后,剩下的六個人全都后退了。
這些長期被關(guān)在囚牢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欺軟怕硬,不然的話也不會被賴麻子一個人鎮(zhèn)住。
這牢間里最兇狠的那兩個已經(jīng)倒下,剩下的人往日都是狐假虎威的,誰也不敢再出手。
李丟丟伸手指了指那個歲數(shù)大的囚徒說道:“你們現(xiàn)在把他的胳膊打斷,他這個年紀(jì)被關(guān)在囚牢里,還在后邊慫恿別人上去,一定是個壞種你們打斷他的胳膊,我就不打斷你們的。”
那個年紀(jì)大的一邊后退一邊說道:“你們別聽他一個孩子胡說八道,這個小東西壞的很?!?br />
李丟丟聳了聳肩膀說道:“我是肯定要死的,因為我殺了捕快,但我死之前,我可以把你們都?xì)⒘?,反正我只有一條命臨死之前,我還能讓自己被欺負(fù)了?”
他終于離開那個墻角,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控制了局面。
李丟丟抬起手指向那個年老囚徒的臉:“打他,還是打我,你們選?!?br />
李丟丟覺得這真是一個俗套的橋段,好在老子他娘的不是一個好人,要不然還不被你們欺負(f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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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珠簾暮卷西山雨 第三十三章 你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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