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梅開幾度?
這些都不足以形容趙大林了。
這個在縣城開了一個服裝店的“趙老板”居然去挖別人的墻腳,然后被人堵在了床上,被揍了一頓不說,還賠了一萬塊錢。
“狗是改不了吃屎的習慣了。”
這戲碼多熟啊。
他年輕的時候不是遇上過一次嗎?
被敲詐了十萬,最后還喜當?shù)?/p>
“看來他好人婦這一口是天生的?!?/p>
得虧真沒有大富大貴,就一個小攤子,掙點生活費吧,據(jù)洛廠長那邊拿貨的數(shù)據(jù)來看,一年也就賺個一兩萬塊錢而已。
當然,在這個年代,在這個小縣城,一年賺一兩萬已是世人眼中的“大老板”了,所以他才有了蹦跶的資本。
什么叫半罐子水想響叮當,這就是了。
“這事兒他們都不知道?!倍偶t兵道:“只有我一人知道?!?/p>
“不會你又幫他善后了吧?”
“幫他看了一下病。”
咳……自己的親姐呢,杜紅兵是真不好意思說。
趙大林被那男的把那地方打傷了,他又不好意思上醫(yī)院,就想起了自己這個當大夫的表弟。
看杜紅兵紅著臉說看病,杜紅英秒懂。
她其實很想問一問:有沒有打得一勞永逸!
“那病治了兩個月,前天看了應該沒什么問題了。”
杜紅英……禍害運氣還挺好的。
但是,看杜紅兵的表情,還有后繼。
“昨天上午他又跑來找我,說那女的懷上了,還信誓旦旦的說是他的種。”
杜紅英……果然啊,新瓶裝的依然是老酒,趙大林的故事永遠都脫不了那個套路。
“更絕的是,那女的在和男人鬧離婚,要死要活的要跟著趙大林。”
“趙大林不會還想生下那個孩子吧?”
“姐,您猜對了?!倍偶t兵道:“那女的去檢查了,醫(yī)生說她身體不好不適合做流產(chǎn)手術 ,這個孩子得生下來,趙大林說以前沒有錢交罰款沒有生二胎,既然現(xiàn)在有了,就打算和那個女的結婚生下來?!?/p>
“他都不怕又喜當?shù)俊?/p>
杜紅英覺得趙大林的腦子是被門夾了!
上當受騙被打都是活該!
“上午還給我說這事兒呢,晚上趙姨父就出事了。”杜紅兵道:“他還讓我保密,不要告訴家里人,等那女的離了再說。”
“那就別說,省得大姨和大瓊姐趙巖糟心?!?/p>
“嗯,我就給您一個人說?!倍偶t兵也是很無奈:“你看趙巖的兒子都五歲了,趙大林還搞這種事兒,還要生一個小幺兒,他今年都五十二歲了,他還能折騰多久???”
孫子比小兒子還大,趙大林確實會玩啊。
“我覺得他是在給趙巖找事干?!?/p>
杜紅兵道:“你看,趙姨父活著的時候他連屋都不回一下,人一走,他就回去沖正神了,死要面子要做五天, 把趙巖搞來頂起?!?/p>
“回頭給趙巖說,讓他去端靈?!?/p>
杜紅英都替趙巖心累:遇上一對不著調(diào)的父母真的是太不幸了。
他親媽折騰得丟了命,一個親爸不靠譜,這么多年換對象比換衣服還勤,沒人能管得了他。
他也擺爛了幾年,好在娶了一個好媳婦,終于走上了正軌。
想一想,趙巖能擺脫這種原生家庭的陰影走出來,真的不知道老趙家的祖宗們在九泉之下有多使勁兒。
趙永昌的后事要辦五天,身為親戚的杜家每天都得有人在場。
陳冬梅是不打算去了。
“我現(xiàn)在見不得那些了,見了心里不好過?!?/p>
主要是自己家也老伴也病重,隨時都可能會走,與其在那邊看著受罪,不如回家看著老伴心安一些。
“我去吧?!倍偶t英知道這個擔子她是跑不掉了。
杜紅兵要上班,小靜是兒媳婦,雖然很多親戚都認得,但還是很生疏。
她就成了唯一可以頂上的人了。
“浩軒,你帶著小清出門去轉轉去看看吧?!倍偶t英道:“別忘記去烈士陵園看看你奶奶?!?/p>
“嗯,我昨天晚上和爺爺說好了,明天就去療養(yǎng)院找他,陪著他一起去看奶奶?!?/p>
“小清,姨沒時間陪你……”
“姨,不要緊的,我都懂,您真是太辛苦了?!?/p>
鄉(xiāng)下的人情客往讓小清覺得好累。
幸好自己不常住鄉(xiāng)下。
“人到了中年都是這樣,很多東西不可避免?!?/p>
杜紅英也感覺到疲倦,卻又是脫不掉的負擔。
話說,上輩子她都沒有經(jīng)歷過這些,因為那時候是這些長輩吃她的席。
這輩子自己活到了這把年紀了才體會了中年人的不易。
“紅英啊,我們走的時候聽趙大林說是明天開靈,你早天得早點去噢?!?/p>
陳冬梅還是不放心:“你是姨侄女,按道理還是要在靈堂前跪跪拜拜的……”
杜紅英瞪大了眼睛:大可不必吧?
她這一大把年紀了,老腰遭不住!
“你這些日子也累,你就開靈的時候去轉幾圈就行了,其他的時間多陪陪你大姨?!?/p>
嗯,確定了,這是親娘,這樣安排還行。
第二天,杜紅英上午十點趕到了趙家。
這個時候的趙家門口已經(jīng)插了很多旗桿。
“這是啥呀?”
原諒她,真沒見過這些。
“這是番旗,做三天五天的都會插旗,每做一場法事就會在番旗下燒一次紙……”
陳秋葉顯然很懂這些。
“你看,做一天的掌壇一般只來三個,這次是五天,來了五個呢?!?/p>
杜紅英……做一天三個,做五天五個,按比例算哪一個隆重得多?
“孝子呢,把靈端起,準備開靈了?!?/p>
掌壇在喊,趙家二嬸則挨個兒的給這些晚輩發(fā)孝帕,杜紅英手上也被塞了一根。
靈堂上站了很多人,有些是陳春花娘家這邊的侄兒侄女,有些是趙家的侄兒侄女侄孫子。
一個個的頭上都包著白白的孝帕,放眼望去還不少的人。
話說,這大熱的天頭上包著孝帕,真的就很具體啊。
“趙巖呢,這小子跑哪兒去了?”
趙大林四處張望:“趙巖,來端靈?!?/p>
“爸,你先端著吧, 趙巖在打電話,處理公司一個很重要的事兒,一時半會兒來不了?!?/p>
李敏身邊是兒子,小小的人兒頭上包著白帕子都拖到地上了,抬頭看著堂屋里的場景滿眼的驚奇。
“這個狗東西,有事了就梭邊邊。”
趙大林罵罵咧咧的上前端起了靈牌。
“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