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額頭上都是汗水,被子彈射穿的地方在流血,但幸好沒有傷到動脈,不然他這會兒應(yīng)該只剩一口氣了。
“嗯,可能吧。”
他確實有些太心軟了,只是不想祈家人自相殘殺而已,這幾年雖說跟祈家其他人全都走得不近,但是這群人該有的待遇他全都拿了的,所以為什么要這么不知足呢?他實在是搞不懂。
他現(xiàn)在有些擔(dān)心金橋橋,遠(yuǎn)處持續(xù)不斷地傳來槍聲,中間甚至還聽到了狗叫聲,如她所說的那樣,那群人果然帶了狗過來,但是狗只是在附近轉(zhuǎn)了轉(zhuǎn)就離開了。
祈玔垂在一側(cè)的手輕輕緊握著,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真的小看她了。
小說只是她一時興起折騰的東西,她自己本身就很強(qiáng)大,才能做到那樣的自信。
半個小時后,金橋橋的身上都是血跡,她回到這個地方,手里沒有槍,子彈都已經(jīng)打空了,甚至還搶了別人的槍支,“好了,走吧,回去,這群人是開車過來的,咱們把鑰匙搜一搜,待會兒坐他們的車回去?!?/p>
祈玔本想問她到底是怎么解決的,但是一路往下走,至少看到了三十具尸體,普通女孩子看到這些,估計早就尖叫起來了,她卻十分閑適的從上面跨過,哼著歌,心情很好的樣子,甚至還跟他說話。
“好久都沒有這樣痛痛快快的打過一場了,之前在暗夜,日子過得太舒坦了?!?/p>
祈玔收回視線,重新認(rèn)識了這個人一次。
但是上了車,金橋橋就將外套脫掉,只露出里面的小背心,然后她開始感嘆,“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也可以寫進(jìn)小說里,我的創(chuàng)作肯定會迎來一次巔峰?!?/p>
祈玔的頭往后靠,嘴角慘白的彎了彎,“你就這么喜歡寫小說?”
“當(dāng)然很喜歡啊,難道你喜歡我在跟你開玩笑嗎?我覺得文字很美好。雖然我目前還沒把所有的字都認(rèn)識全,但就是覺得文字很美好,每次開始寫點兒什么東西的時候都很開心?!?/p>
她的嘴角彎了彎,一只手撐著自己的腦袋,娃娃臉上難得嚴(yán)肅,“而且我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時候,什么都沒想,明明我只有一種枯燥的人生,但是在這里面我每天可以體驗好幾種人生,光是這樣想著都覺得很有意思。”
她又打了一個哈欠,“剛剛是真的有點兒厲害,我先睡覺了啊。”
她說睡覺,三秒不到的時間就睡著了。
祈玔都佩服這人的睡眠質(zhì)量。
前面?zhèn)鱽碇淼穆曇?,“她很厲害?!?/p>
一個女人可以跟那么多男人對戰(zhàn),而且最后還贏得這么輕松,甚至心態(tài)都沒有絲毫受影響,仿佛全天下沒有金橋橋不能解決的事情。
祈玔咽了咽口水,這個人的性格跟自己還真是完全相反啊。
他看向窗外沒說話,等汽車去醫(yī)院停下,他包扎好了傷口。
回到車上的時候,金橋橋還靠在旁邊呼呼大睡,全身都蜷縮成一小團(tuán),這樣的人很難看出會是那樣專業(yè)的殺手。
他盯著看了好幾秒,才讓自己的助理開車。
到達(dá)別墅外面,金橋橋還是沒醒。
他抬手要去推,又頓住了,只安靜待在汽車內(nèi),跟前面的助理說道:“你先去睡覺吧?!?/p>
助理點頭,什么都沒問,直接下車了。
祈玔將窗戶打開,讓外面的風(fēng)吹了進(jìn)來。
金橋橋又睡了一個小時才醒,嗓子帶著熟睡之后的慵懶,“現(xiàn)在是什么時間了?你怎么都不叫我?”
“怕打擾你休息。”
她打開車門下去,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補(bǔ)覺,精神似乎瞬間就恢復(fù)了,跳下去的時候,還順勢在原地狠狠調(diào)高幾下,又做了幾個拉伸動作,“哎呀,睡這一覺果然舒服多了?!?/p>
她又打了一個哈欠,嘴角彎了起來。
“我今天突然靈感很多,走啊,趕緊進(jìn)去,待會兒我要狠狠寫點兒后續(xù)!”
祈玔看到她這樣精神,嘴角莫名彎了彎,“你都不會疲倦的?”
“剛剛不是休息了嗎?快點快點兒,我感覺我腦子里的靈感快要溢出來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加快了速度。
突然想起自己的電腦還在那輛破車上呢,結(jié)果進(jìn)屋就看到電腦在茶幾上,她扭頭看著祈玔,“你讓人拿回來的?”
祈玔點頭,語氣有些淡,“你不是說這個電腦對你很重要嗎?回去的路上我就打電話讓人去帶回來了?!?/p>
金橋橋的眼底都是一陣驚喜,嘴角彎了起來,“你真是個大好人!”
她快步走近,去摸了兩下電腦,祈玔也就提議,“先洗個澡再寫吧,身上都是血腥味兒?!?/p>
“哦哦,你說得對?!?/p>
她飛快的朝著樓上走去,就聽到他說:“你的房間在我隔壁?!?/p>
她沒有多想,趕緊道謝,“謝謝啊?!?/p>
房間里的已經(jīng)放好了洗澡水,她只覺得祈玔真是個大好人,趕緊將衣服脫了,進(jìn)去泡了個澡,出來打開柜子,發(fā)現(xiàn)里面好幾件女士新衣服,她直接就打開穿上了。
全程花了不到四十分鐘的時間,然后飛快下樓將自己的電腦拿上,打算就在沙發(fā)上坐著碼字。
祈玔這個時候也洗好了澡,下樓看到她要在這里寫,也就提醒到,“茶幾的高度低,可以去我書房,我不嫌棄你吵?!?/p>
金橋橋的眼底都是受寵若驚,拿著電腦就飛快上去了。
而祈玔站在樓下,看著自己端著的杯子沒說話。
金橋橋剛打開電腦敲了不到一千字,就聽到門被推開,祈玔走了進(jìn)來,順手將一個果盤放在她的旁邊。
她吃了兩口,又開始哐哐的碼字,“我給你說,我今天靈感特別好!我預(yù)感今晚的劇情會非常精彩,我打算寫你跟女主這樣那樣,然后你們表白?!?/p>
祈玔拉開自己的椅子,語氣淡淡,“我的性格不會表白?!?/p>
金橋橋的眉心擰了起來,“我也不用就是完全照著你的性格寫,而且你愛到深處就會表白啊,難不成你長這么大,都沒談過戀愛?!?/p>
“沒談過?!?/p>
“為什么?”
“感覺不會有人喜歡我?!?/p>
這句話一出來,書房陷入了一陣沉默里,金橋橋甚至都覺得這人是在開玩笑。
“你長得這么帥氣,為什么沒人喜歡你?難道這個國家不吃咱們?nèi)A人的這種長相?可我看公司里悄悄看你的女孩子還是蠻多的啊。”
祈玔的嘴角彎了彎,將背往后靠,“可能我不配吧?!?/p>
她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嚴(yán)肅,“我發(fā)現(xiàn)你這人對自己挺不好的,你爸活著的時候是不是經(jīng)常打壓你?”
很少有人跟他講祈家的事情,他也不會主動去說這些。
當(dāng)上總裁之后,更沒有人敢來試探。
他垂下睫毛,安靜拿起手中的筆,“算是吧,我從小的經(jīng)歷你大概不會想聽,一直都在想著要怎么活下來,后來進(jìn)了祈家,以為會是美好的開始,但其實跟拳擊場的生活沒什么兩樣,只是一種是身體的折磨,一種是精神的折磨。”
金橋橋放下敲擊鍵盤的手,眉心擰了起來,“那他們肯定對你很不好,所以你現(xiàn)在才會覺得沒人喜歡你,你這是在欺負(fù)你自己。你小時候都夠可憐了,為什么還要跟別人一樣欺負(fù)你自己啊,我就感覺你挺不錯的?!?/p>
她看著他,認(rèn)真說出這句話,壓根沒意識到這句話會在別人的心里掀起怎樣的波瀾,她低頭繼續(xù)創(chuàng)作自己手里的小說,“我從來不會欺負(fù)我自己,我也接受任何人討厭我,所以我才能活得這么快樂?!?/p>
大智若愚。
祈玔這一刻感覺到了巨大的能量,或者說金橋橋這個人本來就是能量來源。
她其實沒有那么驚艷到讓人覺得一眼驚鴻,娃娃臉很難讓人有警惕心,又因為她太過相信自己,所以做什么都是自信滿滿,祈玔緩緩捏緊手中的筆,居然真的會有這樣的人。
金橋橋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這一段寫得特別好,你說你不會主動表白,那我指尖下的你就會主動表白,因為我指尖下的祈玔是沒有被打壓過的祈玔,他的世界還很開闊呢,會認(rèn)為自己配得上這個世界上一切美好的東西,所以遇到喜歡的人,肯定也會主動去追?!?/p>
她壓根就沒看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祈玔面前的電腦是打開的,但是他什么都看不進(jìn)去,腦子里又混沌又清醒,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金橋橋的手指一頓噼噼啪啪的敲,仿佛壓根不需要經(jīng)過思考似的,她對拼命好像挺熟悉,但是相同的拼音有很多個字,她有的認(rèn)不完,就只能胡亂選,所以小說里面錯別字也多。
她一直寫到晚上十二點,終于覺得舒坦些了,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嘴角彎了起來,“時間太晚了,我要去睡覺了啊?!?/p>
她將電腦放在旁邊,祈玔并不知道這代表著這人現(xiàn)在十分信任他了,畢竟對金橋橋來說,這電腦可比很多東西都重要,不然當(dāng)時也不會為了電腦來他這里了,他這里守衛(wèi)那么森嚴(yán),她想要一點兒都不引起這些人的懷疑還是需要一定的能力的。
金橋橋是真的困了,起身就走。
等祈玔決定要去睡覺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但他并沒有馬上從自己的書房離開,而是打開金橋橋的電腦,認(rèn)真的查看她今天寫的內(nèi)容,相比之前來說,錯別字確實少了許多,但是內(nèi)容依舊充斥著一股難以言說的幼稚感,但她確實寫了表白的內(nèi)容,這次終于不是我受你了,終于把愛字給打?qū)α恕?/p>
祈玔覺得好笑,等驚覺自己盯著這一堆幼稚的東西笑了很久時,眼底的情緒一瞬間消失了,就這樣坐在旁邊,像是在認(rèn)真的思考什么。
第二天,他要去公司那邊,金橋橋自然也跟著,不過這次沒有再去食堂里吃東西,隨便啃了幾個面包就不想再吃了。
祈玔在旁邊開會,她就緊緊盯著自己的電腦,認(rèn)真程度仿佛是在完成幾百億的大生意。
公司內(nèi)的人都知道祈玔的身邊出現(xiàn)了一個女人,但是沒人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就像是憑空出現(xiàn)的似的,讓很多方的勢力都在猜測,但是金橋橋處于這樣的風(fēng)暴中心,卻一點兒自覺都沒有,每天除了寫小說,就是在祈玔的附近轉(zhuǎn),終于聽到祈玔要對那兩個叔叔下手了之后,微微點頭。
“看來這次刺殺的事情是他們兩個人弄出來的,你已經(jīng)有確鑿的證據(jù)了。我要是祈家的其他人,我就不會跟你作對,畢竟祈家公司在你手上發(fā)展的很多,從之前到現(xiàn)在,股價都翻了好幾倍,這些人的待遇都比之前更好了,怎么還會想著要除掉你呢,我真是想不通,當(dāng)初你接手祈家的時候,祈家也是一堆的麻煩,要不是你的手腕,恐怕股價都得疊穿了,這些人還真是一點兒都不知足啊。”
祈玔知道她的手里有足夠完善的資料,讓她對很多事情都相對比較了解。
他將面前的合同合上,問了一句,“我這樣對祈家人下手,你說我媽會怎么想?”
金橋橋撐著自己的下巴,眼底都是無辜,但是這無辜中又滿是認(rèn)真,“你為什么要想一個死人是怎么想的?難道最重要的不是活著的人嗎?如果你媽媽以前對你很好,那他希望的就是你不會受委屈啊,如果她對你不好,那你現(xiàn)在還念著她干什么?你又不是犯賤?!?/p>
祈玔愣了好幾秒,還是認(rèn)認(rèn)真真的解釋道:“我媽對我挺好的。”
“那你干嘛還這樣欺負(fù)自己,她看到了會多心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