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想了想,也就代替秦頌回答,“這棟房子是秦家人的,如果太太想要的話,我去問總裁一聲?!?/p>
秦頌肯定愿意給的,只不過這是秦家老宅,多少會被罵不孝子孫。
秦有期將手中的協(xié)議緩緩?fù)崎_,“嗯,那幫我問問他吧?!?/p>
助理拿著這份協(xié)議離開了。
秦有期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盯著沒有開機(jī)的電視。
家里的傭人已經(jīng)做好了晚餐,但是她今天沒胃口吃。
她拿出手機(jī),緩了好幾秒,才給秦頌本人打了一個電話。
秦頌?zāi)沁吔拥煤芸?,“姐姐?!?/p>
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秦有期的心口就很酸,很澀,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她的這輩子好像都被這兩個字給困住了。
她張了張嘴,很想問離婚協(xié)議到底是什么意思,真的要離婚嗎?
其實她私心里一直都以為,她跟秦頌這輩子都不會離婚的,他怎么突然就要離婚了。
而她現(xiàn)在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來安排這一切,只要是他安排的,她都默默的接受,似乎已經(jīng)失去了思考能力似的。
秦有期等著心里的那抹酸澀消失了,才開口,“秦頌,你真要跟我跟我???”
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輕松一些,但她居然都無法做到。
秦頌在那邊沉默,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一瞬間變得十分粗重。
她等著他的回答。
許久,他才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嗯?!?/p>
再耗下去,好像要把秦有期給耗死了一樣,他會成為千古罪人。
雖然他早就已經(jīng)是罪人了。
秦有期也跟著“嗯”了一聲,兩人就這樣拿著手機(jī),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她的眼睛眨了眨,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頰上濕漉漉的,她抬手摸了摸,原來眼淚就這樣毫無征兆的流下來了。
她掛斷電話,回到房間里,躺在床上卻怎么都睡不著。
秦頌要跟她離婚,那她接下來要去哪里?
去國外玩么?一想到坐飛機(jī)就已經(jīng)覺得累了,想到出門坐車也覺得累了,還是在家里看向小魚輕松自在。
她翻了個身,最后又在半夜三點(diǎn)起身,直接跑去醫(yī)院了。
秦頌在醫(yī)院里待著,其實他也沒睡著,等病房的門被人推開,他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人,眼底劃過一抹驚訝。
秦有期緩緩走進(jìn)來,她似乎出來得急,扣子都沒有好好扣上,走過來坐在床邊。
“秦頌,我想了想,你為什么要離婚?”
她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出這個答案,還不如親自來問問。
秦頌的雙手捏著被子,他也不能直說她現(xiàn)在的病情。
他的嗓子很痛很痛,仿佛每說一個字都要用盡所有的力氣似的,“是我不好,強(qiáng)行把你綁定在我身邊,沒有關(guān)心過你的精神世界,讓你變得這么沉悶。姐姐,是我的錯,我真的錯了?!?/p>
他說完這句,都不敢去看她,扭頭看著窗外,似乎連呼吸都是燙的。
秦有期坐在病床邊,想抬手去拉他的手,卻被他一瞬間躲開,仿佛她是什么病毒似的。
她的眼底劃過一抹驚訝,緩緩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
秦頌也不說話。
他們這一年里,其實大多數(shù)時間都很沉默,除了在魚上有共同話題之外,彼此都沒有過問對方的其他事情。
秦有期起身,感覺他似乎不太想自己過來,也就打算走。
可是走到門口,他就開口了,“姐姐?!?/p>
他喊了一聲,聲音有些哽咽,“我總問你愛不愛我,卻從沒問過你,恨不恨我。因為我怕你不回答我的第一個問題,卻回答我的第二個問題,而第二個問題,我承受不住?!?/p>
他的手緊緊的抓著被子,喉結(jié)滾動了好幾下,“我在某些方面是個懦夫?!?/p>
秦有期的心口很悶,她感覺自己的腦子現(xiàn)在真的要反應(yīng)很久很久才行。
她轉(zhuǎn)身,走到他病床的另一邊,擋住了他看向窗外的視線,“秦頌,你不愛我嗎?”
秦頌扯了扯嘴角,“這個問題,我從小就給過你答案了,我也不是犯賤,要纏著一個我不愛的人,我也沒有那么隨便,要強(qiáng)行跟一個我不愛的人有關(guān)系,我有時候都覺得我太愛你,太在乎你了,才會一步步做下這么多錯事,我總在想,為什么你會心情不好,為什么會走到這一步,一定是我做的孽都反饋到你的身上了?!?/p>
秦有期緩緩坐在床邊,將他抱住,“我離開你,我會很難受,我跟你在一起,我也很難受,你說我該怎么辦?如果一開始你不跟我結(jié)婚,我離開你也不會這樣,你把我變成這樣了,又要跟我離婚,我也不知道我以后要怎么生活了。秦頌,我習(xí)慣你在我身邊了,習(xí)慣你跟我一起養(yǎng)魚,一起學(xué)知識,也習(xí)慣你看著我,哪怕什么都不說?!?/p>
她的語氣很緩慢,“可我也痛苦,我每晚做夢總夢見我爸媽,夢見他們質(zhì)問我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我有段瞬間能聽到魚跟我說話,一句一句的,混亂,嘈雜,其實我知道我的精神好像出問題了,可我懶得去做任何的事情拯救,就這樣下去沒什么不好?!?/p>
“秦頌,你抱緊我就好了,不要松開?!?/p>
她將他抱著,可他的雙手依舊緊緊的抓著被子,似乎在糾結(jié),在猶豫。
秦有期的腦袋埋在脖子里,“我做夢也會夢見你,夢見小時候的我們,我說我習(xí)慣你在身邊了,我甚至受不了去做我沒有認(rèn)識你的這種假設(shè)。你說我們該怎么辦,痛苦也得在一起,誰都不能先放開了,不然另一個人怎么活呢,我走了,你能好好的生活嗎?”
秦頌的喉嚨很痛,突然將她一把抱住,眼淚一顆一顆的砸進(jìn)她的脖頸里。
秦有期沒有眼淚,她真的很久都沒有哭過了。
她抬手在他的背上輕輕拍了拍,有些貪戀他此刻貪戀她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