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里安安靜靜的,
兩個穿著藍色制服的高大男人拿著麻布袋盯著前面的猛然轉(zhuǎn)身過來的女同志,
周蕓蕓被對面兩人漆黑的眼神盯的心底發(fā)虛,大腦里飛速運轉(zhuǎn)著手里能甩過去的武器。
衣服是軟的,丟過去怕是沒有殺傷力。
只有一雙皮鞋還有點用。
她緩緩的將東西放下,纖長皙白手指舉到頭頂,紅唇微張,
“同志,你們這是要搶錢?”
對方顯然愣了一下,只覺得這女同志果然如傳言一樣是個草包美人,若他們真是搶錢的,她這么問不是羊入虎口?
其中圓臉同志輕咳了一聲,神態(tài)有所放松,
“不要錢,要你的臉!”
周蕓蕓瞅準時機,從那一大堆東西里面翻出兩只皮鞋,隨手就往對面丟,然后轉(zhuǎn)身撒丫子就跑。
她的動作不慢,而剛剛那兩位同志也放松了警惕,以為這就是一條死胡同,小丫頭根本沒地方可逃。
萬萬沒想到她會將兩只鞋給丟過來,那鞋是純牛皮粗跟的,一只準確無誤地砸在了說話的圓臉頭上,他的腦袋瞬間被開了瓢,鮮血嘩啦啦地往下流,留到圓臉的臉上,他用手一抹,看見紅彤彤的一片,人直接暈倒了下去。
而他身邊寸頭幸運一些,沒有被牛皮鞋砸到,躲閃后趕緊往逃走的人追過去。
只是追到胡同口的時候,哪里還有小丫頭的身影。
這并不是一條死胡同,在胡同最末端,還有一間通往大路的空屋子,周蕓蕓正是從這里鉆了出去。
一路跑一路喊救命,街道上今天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呼嘯而過的裝甲車,還有吉普車,肅穆莊嚴。
周蕓蕓越喊越小聲,到最后,她恨不得捂住腦袋,低頭猛地往前走,生怕招來更大的禍患。
而追在后面的寸頭,出來看到這樣的情形,心里也慌了,轉(zhuǎn)身又折回了原來的那條胡同。
而周蕓蕓顯然已經(jīng)無法再回頭,只能是捂著腦袋往前。
還就是這么湊巧,走著走著就一頭栽進片區(qū)的派出所,所里面今天也很不正常,只有兩個小公安在值班。
見到捂著頭進來的女同志。
兩個工公安對視一眼,“同志有什么事兒嗎?”
周蕓蕓看到穿著制服的公安,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拉著公安控訴剛剛發(fā)生的事情,
“事情就是這樣,快,快去幫我把我花了好多錢買的東西給拿回來?!?/p>
兩人臉色都頗為為難。
今天這種情況,上面的大佬博弈,有點關(guān)系的都請假了,只剩下他們這種剛進來的小公安。
但既然有人報案,也不能不管,
小公安安撫了兩句,然后就挎著家伙事出警了。
外面哄哄哄的車轱轆聲不斷,周蕓蕓被獨自留在派出所,心慌的不行。
知道要變天是一回事,可真正遇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早知道剛剛就不應(yīng)該讓兩個小公安幫她去拿回東西了。
雖然好有幾百塊錢,里面還有小叔叔的棉襖,秋衣,毛線衣都挺多的。
周蕓蕓越想心里越委屈,慌得眼淚花子都在眼圈里打轉(zhuǎn),又坐了一會,兩個小公安依然沒有回來。
周蕓蕓手抖的給劉琛的單位打了一個電話,人不在。
她搜腸刮肚想了一會,往自己單位打了個電話,單位今天也沒有人接。
就在這時,外面車轱轆的聲音更密集了,
周蕓蕓將派出所的門鎖好,捂著腦袋躲在了墻角跟,盡量讓自己不要去胡思亂想。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天色已經(jīng)擦黑,她小心翼翼的站起來準備往外走,就聽見有車轱轆的聲音往這邊開了過來,
一緊張,她又準備躲回去,卻見門口一個身影挺拔如松,高高大大的,
“蕓蕓?”
話音剛落。
劉琛敏銳的發(fā)現(xiàn)了屋內(nèi)的目光,就看見了紅著眼圈,抱著手站在屋內(nèi)的無助的周蕓蕓。
周蕓蕓看見她也呆住了。
兩人大眼對小眼。
周蕓蕓驚訝得忘了打開門。
劉琛不知道用了什么東西將大門打開,對著已經(jīng)驚呆的小妻子打量了一圈,表情凝重,
“沒事吧,我聽到通訊室的小戰(zhàn)士說你給我打過電話?!?/p>
周蕓蕓的眼淚瞬間決堤,
“我去給你買東西,然后路上遇到兩個壞蛋,還遇到好多好多的裝甲車,好嚇人…
…”
劉琛眸色紅的如血一樣,一把將人擁進懷里,
“嗯,外面有些亂,我?guī)阆然匚杭?,好多地方都不安全?!?/p>
周蕓蕓點點頭,知道在這種時候,只能是先活下去再說,也不能計較去處。
“好。”
馬路上已經(jīng)沒有了裝甲車,取而代之的是死亡一般的寂靜,周蕓蕓心里一陣陣后怕。
“剛剛那兩個小公安……”
劉琛眼神淡淡的,“他們沒事?!?/p>
“我是想我說給你買的東西丟了,大棉襖,小秋褲全丟了……”
聽到這個,劉琛的情緒才有起伏,“我過來的時候正巧遇到兩人,東西會送到魏家去的?!?/p>
一連三天,周蕓蕓都被安置在魏家,
第四天晚上劉琛回來的時候,將她之前丟失的那些東西都帶了回來,還帶回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眾人聚集在客廳。
周蕓蕓抱著胳膊吃瓜看戲,
客廳沙發(fā)上一次坐著魏司令,魏禮,魏閔。
三人皆是緊皺著眉頭看著對面的男人,
而杜梅則是抱著魏浩浩在屋內(nèi)可勁兒的流眼淚。
丁曼更是靠在墻邊,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屋中央的男同志。
三年了,
大兒子離開了三年。
在這三年里,丁曼沒有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直到如今她還會經(jīng)常夢到自己的大兒子,夢到他滿身是血的躺在荒郊野外,被野狼也夠啃噬到面無全非。
可現(xiàn)在大兒子最好的戰(zhàn)友說他有可能還活著,
她不敢上前,生怕這又是一個夢,一個碰觸就會破碎的夢。
劉琛率先開口,“我在羊城遇到過跟建軍很像的同志,當時覺得很蹊蹺,托了關(guān)系在羊城四處打聽,只是沒找出人來,本來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沒想到今天晚上回來的時候正巧遇到明城?!?/p>
老大魏禮站起來,看著對面曾經(jīng)跟大兒子形影不離的曹明城,激動得老淚縱橫,
“你是說建軍還活著?”
曹明城當初也在西南邊境,當時團里所有人都中了埋伏,只有兩人被邊境的村民所救。
但建軍后來被人接走,
這三年來,他一直想找到人,可始終沒沒有影訊。
知道前不久他聽說也有人在找魏建軍,心想說不定是魏家的人,這才趕回了京市,
卻沒想到遇上了京市變天,他一時間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想起了跟建軍要好的四叔,這才去軍械所蹲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