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徐蘭芬的信,她錯愕了一瞬,
知道這個機會對于徐蘭芬來說很重要,提步就要往郵局走,但被袁青攔了下來,
“我阿公家有電話,約好了下午兩點打電話過去?!?/p>
周蕓蕓點點頭。
打電話不受限制,她成功跟徐蘭芬女士交流上,本來就是個好機會,周蕓蕓表示支持,那頭徐蘭芬也說出了自己的猶豫,
“咱們這樣會不會欠了人家的人情!”
若是自己,這人情大多周蕓蕓是不會要的,但現(xiàn)在情況特殊,特事特辦,
“沒事,有機會還的。”
從郵局打完電話回來,周蕓蕓情緒就一直挺低落的,回到家便拿出了劉琛從沈州帶回來的課本。
坐在書桌前半天也沒有翻頁。
劉琛做好飯進來瞧見的就是這一幕,小妻子歪頭自著腦袋,書頁也半張都沒有翻動,縮著眉頭緊緊的盯著書上的內(nèi)容。
仿佛那書本就是自己仇敵,在多看兩眼,兩人就要拔刀開始比劃了!
劉琛心里好笑,湊近瞧了一眼,數(shù)學(xué)!那確實難為她。
妻子的聰明才智大約都用在了彈琴上面.
之前他就給妻子制定過復(fù)習(xí)計劃,最近他比較空閑,就把她的課本拿出來翻了一下,
嗯,
空白!
再翻一下,嗯,這個學(xué)要不還是算了。
見妻子很久都沒有出神,他將數(shù)學(xué)書拿過來,從她的手邊撕下一張廢紙,刷刷寫寫了三種解題思路。
劉琛從小就是獨來獨往,一是因為受排擠沒有同齡的小孩跟他接觸,二也是因為他自己不愿意。
接觸啥?跟他們玩池塘里的泥鰍?
就這個功夫還不如去多看兩本書,那些京市扶貧寄過來的書可比這些玩泥巴的人有趣多了。
書看多了,他也就明白了自己跟別人的不同。
怎么說了,就是自己上了半年的學(xué)不但把一到四年級的教材看完了弄懂了,還將京市寄過來的那些課外書也看完了。
而跟他同時入學(xué)的表弟還在摔著鼻涕問他,八加九等于幾!
加法這種計算也用得著一整個學(xué)期都耗在上面,浪費時間!
高中的課本是他讀初一的時候看完的。
雖然有點久,但三套解法應(yīng)該也夠小妻子用了。
天才的腦回路跟普通人就是不一樣,這邊劉琛為自己只寫出了三種算法而感嘆時間如梭,原來這些知識已經(jīng)離他這么遠了。
而另外一邊普通人周蕓蕓看著草稿紙上面的一行行數(shù)據(jù),猶如看天書。
剛剛坐下來的時候,她確實想努點力的,但也就那么一會,這腦子能用,但架不住太久沒用,高中數(shù)學(xué)課本上的知識,她會,但會的不多。
這不,剛看到后面的擴展題,就把自己給難為住了。
她冥思苦想了快半個點兒,連個思路都沒有,結(jié)果人家上來就夸擦擦一頓輸出,腦子跟腦子之間果然還是有差距的!
她懵了!
有一種被降維打擊的懵。
劉琛看到小妻子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底依然是茫然一片,以為嫌棄自己的解法過于復(fù)雜,于是二話沒說,拿起筆又撕了一張紙,哐哐哐又是一頓輸出,
繼續(xù)貢獻兩種更簡單的解題法。
“懂了嗎?”
他小時候自學(xué)居多,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老師講老師的,他自己學(xué)自己的,所以也不覺得題目給出了算法是要講解的。
“如果前面三種的解題思路,你覺得有些復(fù)雜,可以看看后面兩種?!?/p>
周蕓蕓愣愣的去新鮮出爐的兩種方法,好像認識,公式好像背過,但從上面一步怎么就跨到了下面一步?
怎么來的?
“能,講解這一步嗎?”
俗話說的好,知之為知之,不知就得不恥下問。
她的話音落,劉琛拿起筆又給寫了一個步驟,推過來。
周蕓蕓還是一臉懵,大哥,你倒是說啊,給我一個勁兒的擺公式,我是不會背還是不認字兒?
“要不,你具體說說?”
劉琛回頭看了周蕓蕓一眼,那眼神兒好像是說,都分解成這樣了,就算是個猴子都應(yīng)該看懂了,你沒明白?
周蕓蕓還真就沒有明白,她訥訥的搖頭,
“嗯,不明白!”
劉琛搬了個椅子坐下來,耐心的將這道題目幾個條件列出來,然后一一計算,講解的過程簡單直接。
就好像是把一件事去繁從簡,用了最簡單的方法解答出來。
周蕓蕓聽完,恍然大悟,有一種前輩子二十幾年的學(xué)都白上了的感覺。
數(shù)學(xué)老師要是換成劉琛這種,怕是高考數(shù)學(xué)得進步個幾十分打底吧。
這到底寫完了,劉琛按著周蕓蕓還要繼續(xù)往下學(xué)習(xí)的沖動,拉著人去吃飯。
其實在休息這些天,劉琛也沒有放松,除了陪著她的時間,全部都在看書,什么天南地北,天上水下的雜書都看。
那些書又厚又復(fù)雜,她反正是看不懂的。
人家的進步是驚人的。
“今天白天去哪里了?”
“去打電話了?!?/p>
周蕓蕓去打電話的時候,劉琛不在家,也幸好是不在家,不然遇上袁青,兩人又得在較量上半天。
“哦,沈州那邊的工作我請了一個長假?!?/p>
真像是,周教授的事確確實實印象到他的工作了,他被停薪留職了。
本來還需要配合調(diào)查的,但因為這次的任務(wù)實在功績太突出,上面也就特事特辦,讓他寫一封報告說明情況。
所以現(xiàn)在倒是不用考慮工作的去留,陪在蕓蕓身邊就是。
周蕓蕓聽到這事,潛意識里就覺得是不是被爸連累了,
“是你請假還是?!?/p>
劉琛瞇著眼睛看她,小妻子的腦子雖然沒長數(shù)學(xué),但長在了其他地方,這種事好像也騙不過她,
“停薪留職,你不要多想,跟爸無關(guān)!”
周蕓蕓站起來,張了張嘴。
沒說話又坐了下來。
說什么,安慰他,好像都是多余。
吃完飯周蕓蕓繼續(xù)回到書桌前看書,窗戶是開著的,熱風(fēng)一巴掌一巴掌往她臉上呼,抽的她心煩意亂。
腦海里不斷有兩個字浮現(xiàn)出來,
離婚!
是不是兩人沒有了糾葛,他的工作就能保住了!
想到這些一團亂麻的事情,周蕓蕓腦袋痛。
兩人的工作都被按下了暫停鍵,那頭周蕓蕓給徐蘭芬留下了兩個存折,手上暫時還有兩存折,家里總工有五千多的存款,省著點用應(yīng)該能熬過一段時間。
劉琛的停職給兩人帶來不小的影響,這就體現(xiàn)在飯桌上。
她忍住每天大魚大肉的沖動的,還研究起了種菜,再種死了兩茬子的秧苗后,果斷交給了劉琛。
這一停下來就是好幾個月。
77年入秋沒多久,報紙上就登刊了恢復(fù)高考的消息。
周蕓蕓對這個信息倒是沒有太多的反應(yīng),實在是這四個月里面,經(jīng)歷了太多,每個星期要去國安局報告一次,而劉琛的報告也越寫越多。
他人也眼見著消瘦起來,就,好像有一種無力感。
同時心里那種他不該被困在這里寫這些無趣的報告的心里越來越強烈。
這幾個月里,他會跟自己一起學(xué)習(xí),有一種人,他就天生擅長學(xué)習(xí),什么題目到他這里總是一眼就能得出答案。
這樣耀眼的阿琛,不該被她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