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徐慧真遞回的一塊錢,陳雪茹和秦淮茹正想客套婉拒,蘇遠卻已伸手接了過去。
“慧真姑娘做事在理,這錢我收下了?!?/p>
蘇遠語氣坦然,“不過說起來,倒是我占了點便宜,這點活兒對我而言,也就是順手的事?!?/p>
秦淮茹和陳雪茹面面相覷,都有些好奇。
今天的蘇遠有點反常,平日里他絕不會為這點小錢計較。
難道……他是在跟小姑娘較真?
然而,更讓她們意外的是徐慧真的反應。
只見她聽完蘇遠的話,臉上瞬間綻放出驚喜的笑容,眼睛都亮了幾分:
“蘇主任,您真這么想?太好了!我還怕您覺得我斤斤計較、小家子氣呢!”
她語氣輕快,帶著找到知音的欣喜,“我就是這樣的人,凡事喜歡擺在明面上,賬目算得清清楚楚,省得日后扯皮不清!”
看著徐慧真那發(fā)自內(nèi)心的高興勁兒,仿佛遇到了志同道合之人,恨不得拉著蘇遠秉燭夜談的樣子,秦淮茹和陳雪茹更是摸不著頭腦。
“這……難道是啥新式搭訕技巧?”
陳雪茹心里嘀咕,看著徐慧真那毫不作偽的認同表情,不禁懷疑蘇遠是不是早看透這姑娘的性子,故意用這招來引起注意。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蘇遠才沒這份閑心。
蘇遠自己也有些啼笑皆非。
他只是不想在瑣事上浪費時間,順水推舟收了錢,沒想到竟意外戳中了這姑娘的性格,讓她如此開心。
這找誰說理去?
等徐慧真和趕車老漢告辭離去,秦淮茹和陳雪茹立刻用探究的眼神看向蘇遠。
陳雪茹打趣道:
“蘇遠,你也忒不憐香惜玉了!”
“這天都黑透了,徐家酒坊離城十來公里呢!”
“怎么不留人家姑娘住一晚?”
“這趕夜路回去,到家怕不是得半夜了?”
“那么水靈的姑娘,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哈哈哈……”秦淮茹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蘇遠沒好氣地白了她倆一眼:“瞎操心!”
說完不再理會,徑直拎起酒壇走向后院。
.......
來到后罩房。
蘇遠打開了那間地下室。
陳雪茹這才知道院子里還有這么個地方。
她好奇地進去看了看,發(fā)現(xiàn)只是個普通空置的地下室,便失了興趣。
陳雪茹想起秦淮茹搬酒壇時的利落勁兒,心頭火熱,立刻拉住蘇遠:“蘇遠!你之前答應教我功夫的,可不能食言!你看淮茹現(xiàn)在多厲害!”
蘇遠瞥了她一眼:“行。不過規(guī)矩照舊,得先‘開天眼’?!?/p>
“開天眼?”
陳雪茹俏臉微紅,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不就是讓自己穿那些“特制”練功服嘛,說得這么玄乎!
她這次可是有備而來,行李箱里塞滿了新置辦的行頭。
.......
夜深人靜。
秦淮茹本想屏蔽隔壁的動靜,奈何耳力被功夫淬煉得過于敏銳。
聽著陳雪茹那毫不掩飾的動靜,秦淮茹只覺得臉頰發(fā)燙,暗啐一口:
“雪茹姐也太……”
“太夸張了……”
“羞死人了!”
.......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
偌大的四合院里,已出現(xiàn)了奇異的一幕。
蘇遠盤膝靜坐,秦淮茹身形靈動地打著詠春拳,陳雪茹則在一招一式地演練著太極拳架,動作雖顯生疏,卻已有幾分圓轉(zhuǎn)之意。
昨夜,蘇遠已將“國術(shù)心得”賦予陳雪茹。
出乎意料,她對更適合女子的詠春不感興趣,偏偏選擇了看似柔和實則打法剛猛的太極拳。
蘇遠也不強求,在旁不時點撥兩句。
一個多小時后,天色大亮。
陳雪茹漸入佳境,三人收功,新的一天正式開始。
.......
街道辦。
李主任召集眾人開會。
“同志們,今天說個重要任務。”
“昨天區(qū)里開會傳達了上級精神。”
“年底將近,明年起,軍管會將正式結(jié)束使命,所有工作全面移交地方政府?!?/p>
“上級部署了一項全國性的重點工作——掃盲!”
“掃盲?”眾人一陣低語。
確實,建國初期,文盲率極高,許多人連名字都不會寫。
戰(zhàn)亂年代,生存尚且艱難,讀書識字是奢望。
如今百廢待興,提高國民文化素質(zhì)迫在眉睫。
李主任繼續(xù)道:“區(qū)里沒有硬指標,但要求我們拿出切實可行的辦法,把這項工作推動起來!大家都想想主意!”
蘇遠心中了然。
電視劇里徐慧真開小酒館掃盲班是幾年后的事,他倒忘了這項運動在五十年代初就已啟動。
推廣的關(guān)鍵在于實效,而非形式。
他想到辦掃盲班,但效果如何還需實踐檢驗,決定先摸索出經(jīng)驗再向上匯報。
同時他也清楚,真正解決文盲問題,還得靠扎扎實實的基礎教育普及。
.......
交道口街道辦。
王紅如也剛開完掃盲工作的動員會。
散會后,秦淮茹在辦公室整理資料。得
益于蘇遠賦予的“學習心得”,她的學習能力、思維邏輯乃至文筆都突飛猛進,成了街道辦有名的“筆桿子”,宣傳標語、報告材料多由她執(zhí)筆。
雖是寒冬,辦公室點了蜂窩煤爐,依舊寒意逼人。
秦淮茹寫著寫著,忍不住搓了搓凍得發(fā)僵的手指。
一旁的王紅如見了,關(guān)切道:“淮茹,天這么冷,回去織副手套吧。在單位都這樣,回家洗衣做飯不更凍手?”
秦淮茹聞言,順口接道:“家里倒是不冷!蘇大哥裝了個取暖器,屋里暖和得很,穿件薄毛衣就夠了,干活一點不凍手?!?/p>
“取暖器?”
王紅如一愣,失笑道,“你這孩子,說什么傻話呢?難不成你們家屋里還砌了個鍋爐房?”
見王紅如不信,秦淮茹努力比劃著解釋:“不是鍋爐!就是一個燒煤的爐子,上面接著管子,管子繞屋子走一圈,屋里就暖烘烘了!”
王紅如看她說得認真,聯(lián)想到蘇遠一貫的神奇,心里信了幾分,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真有這么神?那下班我可得去開開眼!要真像你說的,我豁出這張老臉也得求小蘇給我家也弄一套!家里老人年紀大了,最怕過冬!”
秦淮茹知道蘇遠和王紅如關(guān)系好,笑道:“您要是出面,蘇大哥肯定給您裝?!?/p>
于是。
下班后,秦淮茹帶著王紅如來到羊管胡同。
剛進院門,就看見閻埠貴也在。
他裹著破棉襖,吸溜著鼻子,卻一臉癡迷地盯著院子里幾株在寒風中傲然綻放的花卉嘖嘖稱奇:
“奇哉!怪哉!”
“這品種真是絕了!”
“寒冬臘月還能開得如此精神,前所未見!”
“小蘇吶,等開春,務必給我剪幾枝,這花我種定了!”
蘇遠笑著應下,心知沒有系統(tǒng)空間水的滋養(yǎng),尋常土壤可養(yǎng)不出這般反季節(jié)的奇景。
王紅如則是第一次進這院子。
看著這規(guī)制氣派的四進大院,心中暗暗吃驚。
她低聲提醒蘇遠和秦淮茹:
“這院子……你們自己住著就好,在外頭可千萬慎言?!?/p>
“傳出去,難免有人眼紅?!?/p>
正說著,陳雪茹裹著厚圍巾,風風火火地沖進院子,嘴里還嚷著:“凍死我了凍死我了!習慣了家里的暖和勁兒,在店里簡直像掉進冰窟窿!不行了,我得趕緊進屋回回血,不然非凍病不可!”
一抬眼看見王紅如和閻埠貴,陳雪茹臉上飛起兩朵紅云,有些局促地打招呼:“閻老師,王主任,您二位來了啊?!?/p>
王紅如意味深長地看了蘇遠一眼,又好奇陳雪茹口中的“暖和勁兒”,也顧不上多問,催促道:“快,淮茹,讓我見識見識那‘取暖器’!”
剛踏進堂屋,一股融融暖意便如春風般撲面而來,瞬間驅(qū)散了王紅如周身的寒氣。
“嚯!”
王紅如震驚地站在門口,感受著這不可思議的溫暖。
屋里沒有爐火明焰,也沒有鍋爐轟鳴,卻如同置身暖春!
待了沒幾分鐘,穿著厚棉襖的她額頭竟微微見汗。
王紅如終于明白,秦淮茹為何說要脫外套了。
在蘇遠的帶領(lǐng)下,她又去隔壁看了正在燃燒的爐子和連接各屋的管道系統(tǒng)。
她大概明白了些,但同時也意識到安裝的復雜。
她拉著蘇遠,語氣帶著懇切和期盼:
“小蘇,嬸就不跟你繞彎子了?!?/p>
“這取暖器太好了!”
“家里老人一到冬天就渾身難受?!?/p>
“你看……能不能幫嬸家也裝一套?”
“錢不是問題!要是實在麻煩……”
“那就算了?!?/p>
蘇遠微微一笑。
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借王紅如之口,傳播他機械方面的才能,為后續(xù)計劃鋪路。
蘇遠爽快答應:
“王嬸言重了。沒問題?!?/p>
“不過得先去看看您家房子的結(jié)構(gòu),確定爐子位置、管道走向和覆蓋哪些房間。”
“價錢的事,等方案定了再說?!?/p>
王紅如大喜過望,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太好了小蘇!太謝謝你了!”
“那你看看明天方便嗎?”
“對了,這種好東西,能推廣開嗎?”
蘇遠搖搖頭,坦誠地指出了關(guān)鍵瓶頸:
“大規(guī)模推廣目前不現(xiàn)實?!?/p>
“難點在材料。這鋼管不能太薄,否則散熱不均、溫度波動大,還容易銹蝕損壞?!?/p>
“關(guān)鍵是,熟練工人做一套這樣的管道也得十幾天,專門生產(chǎn)它,性價比太低?!?/p>
王紅如聞言,這才明白其中的技術(shù)門檻,不由得感嘆蘇遠心思之巧,也深知這“暖春”暫時還無法惠及千家萬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