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著太子,目光沉沉。
太子心里暗自叫苦,早知該聽穆缺的,不該急于冒進(jìn),剛剛復(fù)寵,萬一此時再出什么岔子……
正在此時,一個小太監(jiān)進(jìn)來。
“皇上,淑妃娘娘送來安神香包,說是三殿下在書院自己種香草,安神效果最佳?!?/p>
皇帝臉上露出笑意,魏公公上前接過香包來遞交給他。
“嗯,這香氣不錯,老三有心了?!?/p>
太子垂眸,掩住眼中戾氣。
好個老三,人沒有?;貋?,倒是能經(jīng)常給他添堵。
皇帝沉聲道:“太子,你是儲君,行事當(dāng)為其它兄弟做表率,此事的祥瑞之事,朕聽說你已經(jīng)在找人壓消息,朕心中有些許安慰?!?/p>
太子一怔,找人壓消息?什么時候的事?沒有啊。
難道……
他迅速道:“父皇,兒臣只想祈求父皇安康,國運(yùn)昌盛,其它的,兒臣不在乎?!?/p>
皇帝點(diǎn)頭:“允州的事,把銀票交給戶部之后,就先交給他們?nèi)マk,你就先顧進(jìn)香之事?!?/p>
“是,兒臣明白?!?/p>
“兒臣告退。”
太子退走,魏公公送到門外。
太子對魏公公笑笑:“公公,您是父皇身邊的老人了,照料父皇費(fèi)心了,我看父皇氣色不太好,您在身側(cè),還請父皇不要過多勞累才是?!?/p>
“是,老奴記下了,太子殿下放心,恭送殿下。”
太子這才快步離去。
魏公公一甩拂塵,又回到書房。
皇帝捏著香包:“他走了?”
“回皇上,太子殿下離開了,說看您氣色不好,讓老奴多留神照顧?!?/p>
皇帝問:“他可曾問起過皇后?”
魏公公一愣:“這倒不曾?!?/p>
“哼,連他的母后他都未曾提及半句,會是真的對朕有孝心嗎?”
魏公公垂首不敢答。
“朕查過了,散消息的有他的人,壓消息的還是他的人。”
“又散了消息,若是朕問責(zé),也能推脫,還真是一箭雙雕,朕親自選的太子,還是有些謀略。呵?!?/p>
魏公公的頭垂得更低。
……
太子回到府里,腳步未停便喝道:“叫穆缺來見本宮!”
穆缺聞令而來,恭敬見禮:“見過殿下?!?/p>
太子面含慍怒:“你瞞著本宮都干了什么?”
穆缺后退兩步跪下:“回殿下,在下只是不敢茍同那些人的說法,私下收買一些人,壓住那些飛速流傳的消息。”
“殿下放心,那些人都是些無名之輩,販夫走卒,即便有人查到他們頭上,也查不出是誰指使,更不會禍及殿下。”
太子盯他半晌,突然笑出聲,伸手把他扶起來。
“穆缺,你做得好?!?/p>
“本宮要提拔你,準(zhǔn)你隨侍本宮左右?!?/p>
穆缺眼睛微睜,眼底有喜色,神色卻依舊鄭重沉穩(wěn)。
“謝殿下。”
太子對他的反應(yīng)甚是滿意。
如此年輕,看事情又看得透,還如此沉穩(wěn),寵辱不驚。
關(guān)鍵是,還痛恨傅青隱。
“你上次說,與傅青隱有仇,是怎么回事?”
穆缺垂眸,手指捏緊:“此事……說來話長,在下的父母長兄,皆因他而死,此仇,不共戴天?!?/p>
太子輕拍他肩膀:“有本宮在,定會有讓你報(bào)仇雪恨的一日!”
……
傅青隱出宮,坐在馬車?yán)?,微合著眼睛想方才的事?/p>
忽聽有人叫賣,睜開眼挑簾往外看,見是一個小貨郎,推著小車,賣東西。
“停下?!?/p>
傅青隱下車,小貨郎正招呼著別人,忙完才看到他,一抬頭,嚇一跳。
“您……您有何吩咐?”
這樣的貴人,總不能是來買他的東西。
傅青隱不語,目光在小車上來回掠幾次。
小貨郎緊張得要命:“是不是小人擋了您的路?小人這就走?!?/p>
傅青隱擺手,一指他車上的帕子:“那是什么?”
小貨郎:“??”
“這是小人拙荊做的帕子,自己做的繡的,她女紅做得好,繡活也不錯,我就拿出來賣?!?/p>
居然真的和郝孟野說得一般無二。
傅青隱掃一眼,人家賣的時候疊得方方正正,繡的花樣都朝外朝上。
有的是鴛鴦,有的是并蒂蓮,有的是梅蘭竹菊。
繡得確實(shí)不錯。
但,沒一個比得過他的那方帕子,他的名字,還繡得隱晦。
這帕子,不值得買。
目光移開,小貨郎瞧出來了,這位是真買東西。
不管是因?yàn)槭裁窗桑∝浝捎煮@又怕又喜,開始推薦。
“這面小鏡子,是從西洋來的,照得特別清楚?!?/p>
“這耳鐺,用的珊瑚和朱砂珠,能辟邪?!?/p>
“這個銀手鐲……”
話未了,傅青隱拿起一把彈弓:“這個多少錢?”
小貨郎:“……”
……
傅青隱回到鎮(zhèn)侫樓,就聽到一陣說笑聲,還有陣陣香氣。
步子放慢,抬手制止其它人高唱他回樓的消息,走進(jìn)去。
在平時聚餐的地方,黑白帶人正燒著火,還時不時講些逗趣的見聞。
金豹豹在一旁看著鍋,鍋里咕嘟冒泡,是香濃的雞湯,熱氣裹滿香味兒,四處飄蕩。
余笙笙袖口收緊,手上沾著面粉,鼻尖上也是,正在做面條。
旁邊綠湖切著菜絲和菜丁。
其它幾個赤龍衛(wèi)還在幫忙洗菜,各色蔬菜沾著水珠擺起來。
奇怪,之前也沒覺得,蔬菜都挺好看的。
余笙笙笑道:“豹豹,一會兒把雞骨什么的都撈出來?!?/p>
“黑白,煩勞你把腌制好的雞也烤上,估摸著指揮使快回來了?!?/p>
“等他回來,面條再下鍋。”
傅青隱喉結(jié)輕輕滾動,她竟是在等他?
真是的,一碗面條,還搞得這么大陣仗。
像他從未吃過面條似的。
摸摸懷里的東西,嘴角微翹,又迅速壓下。
他清清嗓子,余笙笙回頭看到他。
“指揮使回來了?”
她快步迎上來,眼睛晶亮,用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問:“怎么樣?是關(guān)于允州的事嗎?”
她身上裹著香氣,熱氣,臉也紅紅的,像一個水嫩紅潤的水蘿卜。
傅青隱感覺喉嚨里都生津,眼睛也似沁到水氣。
他別開目光:“嗯,是,盧進(jìn)明很是配合,你做得好,起作用了?!?/p>
余笙笙眉眼微彎:“那就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