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笙記得這個婆子,是吳蓮兒身邊的人。
這些日子,吳蓮兒倒是安分。
她的確聰明,府里接二連三地出事,她并沒有趁機冒頭搶權(quán),反而不爭不搶。
但蘇夫人被禁足,還傳出瘋了的名聲,老夫人現(xiàn)在連床都下不了,更別提管家。
至于程子姍,從一開始就沒有管家可能。
她不爭不搶,也會落到她手中。
余笙笙垂眸冷笑,今天這是也忍不住了?
“帶路吧?!?/p>
她倒要看看,吳蓮兒要說什么。
婆子在前面帶路,但走來走去,并不是去吳蓮兒的院子。
金豹豹怒道:“你這老奴,要帶我們小姐去哪?敢?guī)уe路,你的腿癢癢了?”
婆子趕緊道:“姑娘誤會了,郡主,吳姨娘在夫人院外等您。”
余笙笙心里越發(fā)好奇。
到蘇夫人院外,果然見吳蓮兒等在那里,她亭亭玉立,身上盡顯貴氣。
到底是和之前不同了。
見余笙笙來,她快迎幾步,上前福福身。
“郡主?!?/p>
禮數(shù)周到,挑不出錯來。
余笙笙微頷首:“何事?”
“郡主,不是妾身找您,是夫人。”
吳蓮兒輕嘆一聲:“夫人想見您,但是……這院子里的奴才們不聽使喚,有個老嬤嬤對夫人忠心,以前和妾身的關(guān)系也不錯,這才……”
余笙笙掃她一眼,她還裝模作樣抹幾滴淚:“夫人太可憐了?!?/p>
“她若不可憐,豈能輪到你來請本郡主?”
吳蓮兒:“……”
“對了,你母親在莊子上還好吧?當(dāng)初她對本郡主輕言謾罵都是常事,你倒是和她不一樣?!?/p>
吳蓮兒想把吳婆子接回府,門兒都沒有。
余笙笙邁步走向院門口:“開門?!?/p>
負(fù)責(zé)看守的家丁不敢違抗,把門打開,余笙笙回頭看看金豹豹,金豹豹點點頭,留在院門口看著。
省得吳蓮兒悄悄進(jìn)去偷聽。
余笙笙邁步往里走,一步步踩在地磚上,以前這院子何其熱鬧,丫環(huán)婆子滿院子都是,連喂魚都有一個專門的丫環(huán)負(fù)責(zé)。
現(xiàn)在,養(yǎng)魚的水缸早已被推到墻邊,魚死缸空。
一切都像蘇夫人本人一樣,迅速頹敗。
剛上臺階,就有一只茶盞碎在她腳邊。
余笙笙抬眸,腳尖都沒有動一下:“再摔,可就沒有茶盞喝茶了?!?/p>
蘇夫人坐在椅子上,雙眼怒視她,臉在燈火下,深深淺淺,光影似刀,在她眼角、鼻下,刻出紋路,更添蒼老。
“你還有臉來!”
“不是你請我來的嗎?丫環(huán)婆子都不敢輕易去找我,托了吳蓮兒才找到我?!?/p>
“那個賤人!”蘇夫人又罵吳蓮兒,“她也配做蘇家主母?!?/p>
“主不主母無所謂,反正現(xiàn)在是她管后宅,”余笙笙進(jìn)屋,在椅子上坐下,“有什么事?說吧?!?/p>
蘇夫人喘幾口氣,勉強控制怒意:“我問你,定秦和硯書,是不是被你害得進(jìn)鎮(zhèn)侫樓了?”
余笙笙微訝:“誰告訴你的?”
蘇夫人眼睛里迸出火花:“你就說,是不是!”
“我可沒害,”余笙笙坦然,“是他們自己有和匪徒勾結(jié)的嫌疑,不過,要非說害,那得是蘇知意,有證據(jù)顯示,是她唆使?!?/p>
“你胡說,知意善良重意,怎么會害她大哥二哥?”蘇夫人譏諷,“她不像你,冷血冷心,歹毒寡情?!?/p>
余笙笙心頭絲毫不起波瀾,面上眉梢都沒有動一下。
“信不信由你,鎮(zhèn)侫樓會審個水落石出,到時候自見分曉。”
“鎮(zhèn)侫樓豈會公平審判?定會對他們百般折磨,”蘇夫人聲音狠厲,“一定是你,上次在那里,還不定用了什么腌臜手段,出賣色相,才能平安出來,這次又是用此招,誣蔑他們,把他們抓走?!?/p>
余笙笙偏頭看她,實在不知一個母親,怎么會對女兒說出這種話。
“蘇夫人,虧你還是名門嫡女,竟能說出這種臟話,”余笙笙起身,“也對,程家早自己作沒了,還算什么名門。”
她轉(zhuǎn)身要走,蘇夫人起身喝道:“你去,把他們二人救出來。”
“呵,”余笙笙短促笑一聲,“別說我沒這個本事,就算有,我也不去,他們活該,自作自受?!?/p>
蘇夫人怒聲道:“他們那么疼你,你竟恩將仇報,果然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
余笙笙懶得理會這種說辭,繼續(xù)往外走。
正要邁出臺階,蘇夫人聲嘶力竭:“你救我兒子,我告訴你你的身世,我們兩清!”
余笙笙腳步微頓:“上次不是說過了嗎?蘇夫人還有什么新詞兒?”
“當(dāng)然,”蘇夫人冷笑。
她就知道,余笙笙還是對自己的身世感興趣,只要提到這個,就能拿捏住她。
蘇夫人又施施然坐回椅子上。
“只要你救出他們,救我的兒子,我就把實情告知你?!?/p>
余笙笙心口鈍痛,輕笑一聲:“只救你兒子,不救蘇知意?”
“你若能救,那自然最好,若不能……”蘇夫人漫不經(jīng)心,“蘇家也沒有對不起她的地方?!?/p>
余笙笙回身,迎上蘇夫人志在必得的自信目光。
“說起身世,放在之前,我還有些興趣,畢竟我初回蘇家,也是滿心期待,和親人團聚。但現(xiàn)實怎么樣呢?”
余笙笙自嘲笑笑:“能拋棄我的,也不算什么好父母,不要也罷?!?/p>
“蘇夫人想用一個什么莫須有的身世,誆騙我費心費力救你兩個兒子,這算盤未免打得太精了?!?/p>
“我不干?!?/p>
“蘇夫人守著秘密度日吧。”
她轉(zhuǎn)身就要走,蘇夫人徹底坐不住,站起來急走幾步,扯住她衣袖。
“你不能走,必須救我兒子!你這個掃把星,回來就沒好事,當(dāng)初我就該一把掐死你。”
余笙笙心頭怒意如浪:“放手。”
蘇夫人還在罵:“你敢毀我兒子,我跟你沒完,你休想走!”
余笙笙拔下頭上簪子,單手一擰,機關(guān)盡現(xiàn)。
“吡啦”一聲。
簪尖劃過的地方,衣袖被割下。
蘇夫人抓得力氣大,也沒想到,余笙笙能割袖,忍不住倒退幾步,差點跌倒。
余笙笙甩手,把簪子復(fù)原,轉(zhuǎn)身就走。
蘇夫人聲音尖銳,賽過簪尖:“余笙笙,你就是個野種,是蘇懷遠(yuǎn)和外面狐貍精生的野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