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笙聽到這聲“圣旨到”,趕緊到院外。
拉住金豹豹,目光往遠處一瞥,看到樹后一片袍角閃過。
不用看到全貌,也能猜到是蘇硯書。
難怪程子姍有膽氣在這里胡鬧。
程子姍見到余笙笙,眼神恨不得能生吞了她。
“余笙笙,你別得意,我程家的仇……”
“你也報不了,”余笙笙打斷她,“你沒去大牢看過你父母兄長吧?你這么惦記程家,還不是一出事就逃到蘇家來?”
“如果想留在蘇家,那就老實點,別再提程家,犯官之家,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罪臣之女?!?/p>
程子姍氣得臉色鐵青:“你……”
金豹豹舉手威脅:“再說大嘴巴子抽你。”
話音未了,只近傳旨的聲音更近。
“程子姍,蘇硯書,接旨。”
程子姍驚喜,剛才還滿是怒意的臉上,現(xiàn)在化為歡喜。
她眼神得意,低聲快速:“余笙笙,是皇上給我和二表哥賜婚的圣旨?!?/p>
“皇上親自為我和二表哥賜婚,我二少夫人的位子穩(wěn)了!”
說罷,她擔著裙擺快速離去。
余笙笙看著她的背影,笑容意味深長。
嫁給蘇硯書,是什么好事嗎?是福是禍,是火坑還是牢籠,親身一試便知。
“小姐,皇上真要給他們賜婚嗎?”金豹豹小聲問。
“走,去看看?!?/p>
蘇家人除了養(yǎng)病的蘇夫人,已經(jīng)基本到齊。
余笙笙到時,吳蓮兒從另一道月亮門中也來了。
她低著頭,臉色微紅,不知怎么,余笙笙覺得她似乎有些不同了。
還沒細想,宣旨官已示意眾人跪下。
“罪臣之女程子姍本該隨行流放嶺南,朕見蘇硯書之陳情書,情真意切,特準程子姍許配蘇硯書為妻?!?/p>
蘇硯書微微閉眼。
程子姍欣喜若狂。
“然,程家之罪,罪在社稷,程氏之女流放之罪,可免,但需為朝廷為百姓祈福,終生食素,不可近色,不可生子……”
后面還有什么,程子姍已經(jīng)聽不見了,滿耳都是終生食素,不可近色生子。
那她算什么?
占著蘇硯書正妻之位守活寡?在蘇家做尼姑?
余笙笙預(yù)料到傅青隱絕不會讓程子姍好過,但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
“程子姍,接旨吧?!?/p>
程子姍還沒有從打擊中回神,呆愣著沒說話。
蘇懷遠低聲提醒:“程子姍,接旨!”
程子姍猛然驚醒,艱難爬起來,顫抖的雙手接過圣旨。
“謝恩吧?!?/p>
程子姍臉色慘白,眼中含淚,嘴唇嚅動著說了句什么,傳旨官哼一聲,轉(zhuǎn)身離去。
程子姍身子一歪,跌倒在地,竟然昏死過去。
蘇懷遠重重嘆一口氣,看向蘇硯書:“硯書,既然她是你的妻子了,那就由你照顧她吧?!?/p>
蘇硯書受到的打擊同樣不小,這樣的圣旨聞所未聞。
讓他娶了不喜歡的人也就罷了,還……
那算什么?
各過各的?他屋里養(yǎng)了個尼姑?
這要傳出去,他還怎么做人?
現(xiàn)在蘇懷遠一說,他的煩躁委屈達到頂峰。
“為什么讓我管?”他紅著眼睛質(zhì)問,“大哥,人是你留下的,昨天你為什么不說?”
“你留了,卻不要,讓我收拾爛攤子!你不想要就別留她,拖她去見官,推她滾出去,也比現(xiàn)在強?!?/p>
蘇定秦確實理虧,但被罵著也有點不服。
“你兇什么?我怎么知道會這樣?是她選了你,又不是我讓她選的。”
“這事……”他瞥向余笙笙,“不該由笙笙負責(zé)嗎?”
余笙笙起身,懶得理他們這些破事。
一轉(zhuǎn)身,她身后的吳蓮兒也往后退一步,衣裙拂動之間,似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一怔,目光掃過吳蓮兒的脖頸,今日天不算涼,吳蓮兒脖子上系了條絲帕,但低頭轉(zhuǎn)首之間,還是能看到一點胭紅痕跡。
那是……
她停住的功夫,蘇硯書已經(jīng)追過來。
“笙笙,程家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干了什么?”
蘇定秦也跟著說:“程子姍說,程家的圣旨是你讀的,為什么?”
“還有,昨天說的莊子,是什么莊子?”
提到這個,蘇定秦心里炙熱。
蘇知意目光微閃。
莊子,是他們以為的那座莊子嗎?
原來在榮國公手中,先皇所賜,良田果樹,魚塘藥地,甚至還有溫泉。
蘇知意之前年年冬天去泡,蘇夫人會帶她在莊子上小住。
榮國公在時,也很喜歡她,夸贊她將門虎女,她這個表小姐,在莊子上說話比程子姍還管用。
她甚至還在莊子上有自己的房間,長年保留。
那樣好的東西,怎么會落在余笙笙手中。
不可能。
余笙笙抬眸看他們:“程家的事去問程家,與其問我干了什么,不如問問他們自己?!?/p>
“皇上明鑒,不會無緣無故冤枉,二位公子若念及親情,于心不忍,不如去去牢中探望,一問便知?!?/p>
“二位去過了嗎?”
當然沒有。
余笙笙眼中閃過譏諷,邁步就走。
蘇硯書還想攔,蘇懷遠沉聲道:“退下,笙笙說得對,程家做錯事,我們蘇家在自己家里鬧什么?”
余笙笙還沒走到月亮門,一道帶笑的聲音傳來。
“喲,幾位都在呢?”
“郡主,留步!”
余笙笙回頭,是黑白,帶著兩名赤龍衛(wèi)來了。
黑白一到,氣氛瞬間變了。
連蘇懷遠都要給黑白幾分面子,露出笑臉,何況別人。
“我今天是奉我家主子之命,”黑白拿出幾張紙,“來給郡主送地契房契的。”
他雙手奉上:“郡主,這是城外莊園的地契,房契,已經(jīng)在京兆府過了戶,落在您名下,您瞧瞧?!?/p>
余笙笙接過,其實不用看,黑白辦事,向來干凈利索。
“我家主子說了,這是復(fù)件,”黑白笑瞇瞇,“您自個兒保管,還有一份在京兆府衙門落檔?!?/p>
余笙笙心尖發(fā)燙,傅青隱想得周到,這是怕這些東西發(fā)生什么意外,或被搶,若被毀,沒什么不可能。
京兆府落檔保管,這種例子有,但不多見,若非傅青隱發(fā)話,憑她沒這個面子。
“多謝指揮使?!?/p>
“哦,這還有一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