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已至,日漸天寒。
少怕秋涼,老怕冬寒,在農(nóng)村,上了歲數(shù)的老人每熬過一個冬天,就意味著又能多活一年。
這也是為什么一到冬天,農(nóng)村就有很多老人去世的原因。
渡口鎮(zhèn)鄉(xiāng)下的山林里,隨著挖掘機的轟鳴聲,一個深度三米三的墓坑已然挖好,兩天后,逝者將會在這里下葬,用一堆黃土結束他的一生。
活兒干完了,一個頭頂孝布的男人掏出紅包來到挖掘機前,把紅包遞給了陳長妃。
“走得太急了,家里啥都沒準備好,謝謝你長妃,一個電話就來了?!?/p>
“要不然,靠人工挖,指不定挖到啥時候去了?!?/p>
陳長妃接過紅包,也沒看里面有多少錢,全部抽出來后又加了兩百,裝進一個提前準備好的白包里,把白包塞了回去。
“誒誒長妃,你這是干嘛?!?/p>
“田叔,當年我爸媽去世的時候,是田爺爺帶頭抬的棺,7月的下雨天,喊著號子,深一腳淺一腳的把我爸媽送走。”
“你別推了,嬸子拖著病,兩個孩子都在上學,正是用錢的時候,能省一點是一點。”
陳長妃走了,跳上挖掘機,在轟鳴聲中下了山。
幾個幫忙的親朋好友圍了過來,看著男人手里的白包,感嘆不已。
“聽說了嗎,我家閨女昨天打電話回來說,蘇總不會來了,說啥大明星看上蘇總了,家里趁好幾千億,都在催蘇總娶人家大明星呢。”
“我昨天刷豆音也刷到了,說啥門當戶對,郎財女貌,還有老多人起哄呢。”
“誒,你們說,蘇總不會真去娶啥大明星,丟下咱長妃不管吧?!?/p>
“也不是沒有可能,那可是幾千個億啊?!?/p>
“幾千億咋了,過日子看的是人,咱長妃哪里差了,打著燈籠都找不著?!?/p>
“老張,你也別犟,這個社會很現(xiàn)實的?!?/p>
只有拿著紅包,頭頂白布的男人站在原地,看著挖掘機壓出來的車轍印淡淡道。
“不會的,蘇總會來的?!?/p>
“我爸常說,這陳家積了幾代人的功德,再怎么論,也該報到長妃這孩子身上了?!?/p>
下山的陳長妃,剛好看到山下的菜田里,一個滿頭銀絲的老婆婆在鋤地,見狀,陳長妃一拉操控桿,直接把挖掘機開了過去,并打開車窗喊道。
“孫婆婆,你站遠些...”
老婆婆貌似見慣了這種事,也沒推辭,笑瞇瞇地提著鋤頭站到坎上。
五分鐘后,不大一片菜地便被挖掘機翻完,順帶還被陳長妃整理出兩條筆直的排水溝。
等到挖掘機停下來后,老婆婆這才笑瞇瞇地招了招手,把陳長妃喊下車來。
一老一少就這么坐在田坎邊,老婆婆從兜里掏出兩個鮮紅的川紅橘塞給陳長妃。
“看你從山上下來,這是給老田打金井去了?”
陳長妃剝開一個橘子塞進嘴里,老品種的川紅橘現(xiàn)在可不多了,酸酸甜甜還是小時候的味道。
“嗯,后天下葬,田爺爺走的急,田叔啥都沒準備,還好有村里的鄉(xiāng)親們幫忙?!?/p>
“唉,這人吶,生老病死,誰都躲不了?!?/p>
老婆婆總是笑瞇瞇的,據(jù)說以前是地主家的大小姐,會寫一手很好看的毛筆字,說話也總是輕聲細語的,一雙蒼老的眼眸里見慣了世事滄桑,滿是溫和。
看著坐在旁邊吃著橘子眺望田野的陳長妃,老婆婆仿佛看出了陳長妃的心事。
“放心吧孩子,小蘇會來的?!?/p>
聞言,陳長妃一愣,扭頭笑著看向老婆婆。
“孫婆婆,您也刷豆音啊...”
“我不刷那個,但村里的婆姨們一見面就聊這事兒,我總能聽見啊...”
陳長妃點點頭,又看向遠處的田野。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只是他已經(jīng)有兩天沒和我發(fā)消息打電話了?!?/p>
“他一忙起來就什么都顧不上,我擔心他不好好吃飯,休息不夠,把身體熬垮了?!?/p>
孫婆婆臉上的笑容更甚了。
所有人都在關心蘇白掙了多少錢,干了多少大事...
所有人都在討論喬家多有錢,喬琳多有名多漂亮...
卻只有兩個女人在關心蘇白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好好睡覺。
一個是許金鳳,一個是陳長妃。
在孫婆婆眼里,這兩個女人,遠比蘇白的首富身份來得重要。
而正在一老一少坐在田邊聊著天的時候。
不遠處的挖掘機后面,一個穿著風衣的短發(fā)女人,正動作瀟灑地靠在摩托車上,悠然地從衣兜里掏出一把花生,慢慢剝了扔進嘴里嚼著。
從龍國駐老鷹國大使夫人的貼身保鏢,再到渡口鎮(zhèn)修理店的普通店員。
從穿著昂貴西裝出入在華盛頓的高檔場所,再到奔波于農(nóng)村鄉(xiāng)下弄得滿鞋子泥,偶爾還得幫著陳長妃拉繩子扯犢子。
巨大的環(huán)境差距,邊文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再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得怡然自得。
渡口鎮(zhèn)雖比不上外面世界的繁華,卻有著一股子濃濃的人情味,哪怕邊文天生就愛板著一張冷酷的撲克臉,但由于陳長妃的關系,渡口鎮(zhèn)的鄉(xiāng)親卻對她格外親切,這讓長期孤身一人,人情冷淡的邊文很是受用。
喀...
隨著花生碎裂聲,邊文剛剝開一枚花生,就看到機耕道的盡頭,有一輛外省牌照的越野車緩緩駛來。
遠遠看清楚車牌后,邊文一邊把花生扔進嘴里,一邊對著耳朵里的隱形耳麥說道。
“狼窩,有輛車速度不對勁,幫我查下車牌,粵T37...”
一邊說話,邊文一邊把手伸進風衣內(nèi),解開腋下的槍套,數(shù)秒后,耳麥里傳來聲音。
“車牌正常,車主就是渡口鎮(zhèn)的人,應該是提前回家過年的。”
雖然車牌正常,但邊文卻絲毫沒有放松警惕,直到這輛越野車沿著機耕道開遠后,她這才放下心來,正準備繼續(xù)吃花生呢,耳邊卻傳來陳長妃的聲音,隨即,一個橙紅的橘子隔空飛來,被邊文一把接住。
“走吧,回家了,今天想吃啥,我給你做?!?/p>
接過橘子的邊文一甩大長腿騎上摩托車。
“昨天不是有老鄉(xiāng)送了一桶黃鱔嗎,中午吃盤龍鱔?”
一提到吃的,一向冷酷的邊文就兩眼放光。
作為安全局第七處的職業(yè)保鏢,她去過的高檔宴會不計其數(shù),啥好吃的沒吃過。
可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相處,邊文的胃口,卻被陳長妃養(yǎng)刁了你敢信。
尤其是上次和蘇白相親后,陳長妃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有時間就研究做飯。
當一個一學就會,一做就精,天賦拉滿的女人開始狂肝烹飪技能后,你知道有多恐怖嗎?
恐怖到從來不貪嘴的邊文這段時間居然長胖了,弄得她每天晚上都得抽兩個時間鍛煉減重。
可即便是這樣,邊文也管不住自己的嘴。
實在是,太香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