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卿辭被風(fēng)容湛和擎震彪氣了一通,好半晌才平復(fù)好心情,一頭扎進(jìn)院子里搗鼓藥材。
她心里還惦記著給阿丑配制祛疤的藥膏,正全神貫注地挑揀著藥材,門房匆匆來報。
“大小姐,昨晚那個霍以寧霍姑娘又來了,還帶了好些禮物,說是要向您賠禮道歉。”
門房的聲音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檀卿辭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眉頭微微皺起,心里滿是厭煩。
這種鶯鶯燕燕的糾纏,實在讓她提不起一絲興致去應(yīng)付。
她連頭都沒抬,語氣冷淡地吩咐道:“你去回了她,道歉就不必了,讓她往后別再來招惹便是?!?/p>
誰知道,霍以寧卻鐵了心要登門致歉,在門口僵持不下,傳話的門房又折返回來,面露難色:“大小姐,霍姑娘不肯走,說昨晚摔杯子是她太失禮,這歉要是不道,她實在寢食難安?!?/p>
\"寢食難安?\"
檀卿辭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輕笑。
昨晚才在帝后面前把她告了一通,轉(zhuǎn)眼就悔悟了?
還真是八百個心眼子!
霍以寧鐵了心要登門,檀卿辭不讓進(jìn),她就倔在門口,大有一副“你不原諒我,我就不走”的架勢。
阿丑和溫魚氣不過,出去把她好一通數(shù)落,換做旁人,早就氣得跳腳,可霍以寧這回特別沉得住氣,依舊滿臉堆笑,堅持要向檀卿辭道歉。
若不是提前得了消息,知曉她背后做的事情,檀卿辭說不定還真會被她這副誠懇的樣子騙過去,以為她是誠心悔過。
最終,實在煩不過,檀卿辭只能親自出門,看看怎么個事。
彼時,周管家正帶著幾個家丁在大門前忙活,嶄新的牌匾被緩緩吊起,“檀府”兩個字已被取下,取而代之的是銀鉤鐵畫的“霍府”二字。
霍以寧就站在一旁,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霍府”兩個字,目光里閃過一絲疑慮。
檀卿辭出來的時候,便見她盯著那牌匾在看。
她余光掃到檀卿辭,連忙收回視線,轉(zhuǎn)身朝檀卿辭露出一抹歉意的笑。
“檀小姐,昨晚的事,是我做的不對,今日我特來登門向你賠禮道歉,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可以原諒我?!?/p>
“原諒?”
檀卿辭冷淡地道:“你摔了我的杯子,我也將你扔了出去,談不上原諒,頂多算是扯平,所以,帶著你的東西,離開吧,沒必要道歉,也別再來惹我?!?/p>
“檀小姐這是不肯原諒我的意思嗎?”
霍以寧仿佛聽不懂人話似的,仍滿臉懇切地望著檀卿辭。
“我知道是我做得過分,昨晚回去后,我翻來覆去想了一夜,滿心都是懊悔,檀小姐,看在我是真心誠意想跟你賠禮道歉的份上,這一次,你就原諒我,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會……”
說著,她又往前邁了一步,作勢要將手中禮盒遞到檀卿辭面前。
檀卿辭不過是抬手,將她拿著的禮盒推拒了一下,她卻像是被人重重一擊,連人帶著禮盒,從府門的石階摔下去。
“檀小姐!”
霍以寧淚眼摩挲的看著她,弱小而委屈:“對不起,我知道昨晚是我做錯了,只要你肯原諒我,你推我也沒關(guān)系?!?/p>
這女人有???
檀卿辭正覺得疑惑,一抬頭,才發(fā)現(xiàn)風(fēng)容湛從遠(yuǎn)處慢慢走來。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窄袖長衫,淡淡的繡紋沒有多余的裝飾,只有簡單的腰扣,袖扣束身,但來自他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壓迫之感,以及張揚邪魅的氣質(zhì),依舊不減分毫。
霍以寧還是穿了一身紅色勁裝,見到風(fēng)容湛的穿著,梨花帶雨的神色微微僵住,再看檀卿辭那一身干凈利落的黑衣錦服,臉色控制不住的沉了沉。
精心策劃的戲碼,好懸沒有當(dāng)場崩塌。
這是她昨晚連夜去公主府,虛心求教來的法子,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霍以寧狠狠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根,眼淚簌簌往下掉:“湛王哥哥你來了,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檀小姐不是故意推我,是我昨天晚上做的過分,檀小姐可能還沒消氣,湛王哥哥,你幫我跟檀小姐說說吧,我真的知道錯了,求她原諒我這一次?!?/p>
檀卿辭呆了個呆。
原來,玩的是這一套。
這不是她擅長的領(lǐng)域,但她著實好奇,風(fēng)容湛會是什么反應(yīng)?
檀卿辭抬眸看向他,卻見他也正看著自己。
“你推她了?”
風(fēng)容湛走到她面前,突然不明所以的拿起她的手來,細(xì)細(xì)查看:“手疼不疼?”
“……”
這就有點過分了。
她還怎么發(fā)揮?
霍以寧也:“……”
這回,她臉上的委屈和眼淚瞬間變得真誠許多,不可置信地看著風(fēng)容湛:“湛王哥哥,我都已經(jīng)來跟檀小姐賠禮道歉了,你就不能多看我一眼嗎?”
“霍姑娘,軍營所需藥品的藥材大量缺失,往年的成藥怕是不能再按時按量完成!”
追命不知道從那個犄角旮旯跳出來,擺著個冰塊臉,義正言辭地朝地上的霍以寧說道:“你還不趕緊去煉藥房看看,盡快商議出解決辦法,若耽誤了交藥時間,別說你,只怕整個藥王谷都會受到牽連!”
“什么?”
煉藥可是頭等大事,絕不能出一絲差錯。
霍以寧一聽這話,也顧不上裝可憐了,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質(zhì)問追命:“怎么會這樣,先前不是還說藥材儲備充足嗎,怎么會大量缺失?”
追命一副“跟我無關(guān)”的冷漠臉,自然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作為這次煉藥的負(fù)責(zé)人,保證藥材充足本就是她分內(nèi)之事,她倒好,放著正事不管,跑來這兒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追命半拉眼都瞧不上她。
跟檀小姐比,差遠(yuǎn)了!
見沒人理自己,霍以寧著急,只好先行離開。
她一走,追命也立刻自覺的隱匿起來。
檀卿辭的手,還被風(fēng)容湛握在手里,拇指指腹輕輕在她柔軟的掌心摩挲,他抬頭看了一下府門的匾額,唇角輕啟:“霍府?”
“湛王殿下,你青天白日的來我這里,有何貴干?”
以前是晚上來,半夜來,現(xiàn)在好,連白日里也不怕被人看見了,光明正大的往她這里跑。
完全沒把帝后二人的話當(dāng)回事。
一身反骨。
風(fēng)容湛拉著她往府門走去,就像是進(jìn)自己家一樣熟悉隨意:“跟你商量件事,走,進(jìn)去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