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見謝家的族人?
宋春雪當(dāng)即明白,謝征這是想讓大家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
但想到謝家那么多人,之前還反對他們來著,如今再見有些尷尬不說,她覺得沒必要。
萬一又有人催促她給謝征生個孩子,她該如何應(yīng)對?
更何況,她不覺得一旦去拜見師父,她還能像現(xiàn)在這樣在紅塵中來來回回。
她是真心想在山上清修的。
人間風(fēng)景絕好,但她沒那么想看了。
讀書打坐,畫畫符,吹吹風(fēng),做做飯喝喝茶,是她想要的寧靜的修行日子。
再不濟(jì),種種草藥種種菜,一日三餐,一年四季,安安穩(wěn)穩(wěn)的就好。
接下來的人間動亂繁多,她不想再漂泊了。
好像到處都是家,又好像四海為家,無處可依。
哪怕依舊在人間當(dāng)個修行客,但她想要心中有道,不論身處何時何地,都能心靜如水,心中有道。
前兩年嘗到了閉關(guān)的甜頭,她不大喜歡在外頭跑了。
“你不想見就不見,”謝征溫聲道,“我只是私心的想讓你在族親的眼中有個名分,如果你不在意……”
“那就見見吧,你找個時間?!彼未貉旱吐曇?,“上次跟他們鬧得不愉快,顯得我太潑辣了些,不好意思罷了,既然你不覺得有什么,見見也無妨?!?/p>
他的心思,宋春雪能理解。
硬著頭皮去應(yīng)付一番,最多半日時間,也不是不行。
“但入族譜的事情,我覺得沒必要?!?/p>
雖然她嫁到江家時沒有那么多繁瑣的流程,先輩們四處顛沛,終于找了安穩(wěn)的地方,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哪里還有族譜那東西,那是老祖先在本地的人才會有的東西。
一想到自己的名字會被寫在謝家的族譜上,他們的子孫后代都知道謝征娶了個嫁過人的道士,她就覺得不得勁兒。
“好,不寫?!敝x征握住她的手,“中午想吃什么,我來做?!?/p>
“你會做飯?”
“肯定不如你的手藝,但我想為你下廚,做條紅燒魚,如何?”
宋春雪好奇,“你在軍營,哪里來的魚來練手?”
“不告訴你,”謝征起身,“想吃米還是面?!?/p>
“米吧,”宋春雪咽了口唾沫,“我要吃香米,貴的那種?!?/p>
“沒問題。”謝征轉(zhuǎn)頭看她,“要不要給我燒火?”
“好?!彼未貉┬χ谒砗?,知道他就是想跟她一起忙碌。
……
傍晚,謝府來了人。
說是將安陽郡主送來了請?zhí)堉x大人去府上一敘。
謝征回絕了。
隔天上午,安陽郡主的人直接找到了小院,將帖子送到謝征手里。
“還請謝大人移步,郡主有請?!?/p>
謝征干脆回絕,“不去。”
六個帶刀侍衛(wèi)堵在門外,拱手道,“還請謝大人行個方便,屬下也好復(fù)命?!?/p>
謝征眸光一凜,跨出大門,抬腳踹向?yàn)槭字说母共俊?/p>
“怎么,還想威脅謝某?”謝征冷冷的放話,“謝某已經(jīng)辭了官,若是郡主非要逼我,我的確不能反抗,但她應(yīng)當(dāng)明白,她沒臉見我。”
那人直接被踢下臺階,捂著胸口站了起來,拱手道,“是,屬下這就回去復(fù)命。”
宋春雪站在身后,“官大一級壓死人,韻兒跟他的孩子還要在京城謀生路,你還是去見一面的好?!?/p>
“咻!”
無憂躥了出來,“帶上我。”
謝征垂眸,“可是……”
“去吧,他們都是皇親國戚,就算你的侄子有個一官半職,也護(hù)不住謝家上下幾百人?!彼未貉芈暤溃安粫惺碌??!?/p>
“也好。”
看著謝征隨那六個人遠(yuǎn)去的身影,宋春雪貼了張隱身符,跟了上去。
雖然她相信無憂不會讓謝征有事兒,但她不能讓無憂闖禍。
必須要隨時壓制才行。
不多時,宋春雪跟隨他們來到了一處深宅大院。
躍上墻頭的時候,她環(huán)顧四周,怕有什么意外,又給自己貼了張隱身符,這才悄無聲息的來到院子里。
雖然因?yàn)榍皫状蔚拈]關(guān),她的功力大漲,可以悄無聲息的穿梭在皇宮,但她不敢。
深入虎穴,她還是會慫。
等她再學(xué)個六年八年,或者是十幾二十年,或許能跟韓道長那樣,直接跨越空間,創(chuàng)造傳送陣。
“謝大人,別來無恙。”
屋子里傳來女子的聲音。
幾年不見,安陽郡主的聲音透著幾分蒼老。
“請坐吧,你們都下去?!?/p>
趁丫鬟們挑簾子的空隙,宋春雪進(jìn)了屋子,就站在他們不遠(yuǎn)處。
謝征似有所感,朝她所在的方向側(cè)目。
“這兩年在軍營,你見老了?!敝楹熒厦娴呐泳従徠鹕?,伸出纖纖十指走出簾幕。
下一刻,宋春雪看著安陽郡主的面容,不禁屏住呼吸。
歲月不饒人啊。
哪怕她妝容精致,厚厚的脂粉還是掩蓋不了歲月的痕跡。
尤其是她修長的脖頸,已經(jīng)不再光滑,下巴處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明顯的皮膚松弛。
宋春雪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曾幾何時,她脖子下面的皮膚都能扯面條了。
若不是她涂了太厚的脂粉顯得過于蒼白,宋春雪也不會看出她的不自信。
沒有幾個女人能夠安然的接受自己的衰老。
她也是。
不過,若不是韓道長的提議,她會選擇跟謝征一起看著彼此的容顏慢慢變老。
都老過一次了,就不怕第二次。
“怎么不說話?”
“聽說你帶著那個宋春雪又回來了,甚至傳出要成親的消息,你當(dāng)真要娶她進(jìn)門?”安陽郡主坐在他面前,銳利的目光掃過他的全身。
“我知道,上次的事情你還在怪我,換我我也會記仇?!彼H自給他倒了茶,“你為何非要辭官?”
“三年前,我已經(jīng)開始走上修道的門檻,再過幾個月,我就要遠(yuǎn)走他鄉(xiāng),上山清修了?!敝x征溫聲道,“看在咱們是老相識的份上,還請您不要為難我家韻兒?!?/p>
“呵!”安陽郡主冷笑,“你覺得我是那種偉大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
謝征沉默。
郡主惱了。
“是我小瞧你了謝征,這幾年你利用那些舊同僚跟學(xué)生,在朝堂上運(yùn)籌帷幄,但你觸怒了圣上,他不會讓你離京的?!?/p>
“他會的,”謝征撥動茶碗,“除非你們篡了位,讓皇位上的人易主?!?/p>
“你們還在等什么?”他語氣悠閑,氣勢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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