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
宋春雪用力推開他,“我如今算是半個出家人,以后會是個道士,招女婿這種事,你還是找別人吧。”
她沒了耐心,語氣十分不耐煩。
“地你還耕不耕?”
梅陽有些錯愕,感覺自己的兄弟平日里都沒這么大的力氣推開他。
可能是他沒站穩(wěn)。
“嫂子力氣挺大,我就隨口一問,生什么氣?!泵逢柲樕弦琅f掛著笑容,“我又不是替自己問,不過看大嫂的態(tài)度,是不會看上我的,我不會自討沒趣?!?/p>
他往后退了兩步,渾不在意的擺擺手,“走了,后日中午去地里結工錢?!?/p>
其他兩個跟屁蟲似乎對宋春雪的行為很不滿,回頭看了她好幾眼,跟在梅陽身后走了。
宋春雪忽然不想出門了,沒勁。
她還是在家里給老四收拾行囊吧。
即將到二月了,天氣越來越好。
城里比鄉(xiāng)下暖和一些,宋春雪回家換了身單薄的黑色對襟。
隨后想到那個耕地的老漢,說看她的穿著就是缺男人的。
她又將黑色的脫下來,換了身墨藍色的斜襟長衫。
都是年輕時的料子,鄉(xiāng)下種地舍不得穿,城里出門穿不了。
宋春雪想著,得給自己做一身春衫來穿。
這樣一想,她甚是愉悅,去倉房挖了三碗莜麥準備做甜胚子。
如今地里的活少了,出門也沒什么可看的,不如做些好吃的來。
她在院子里簸莜麥的時候,聽到有人敲門。
打開厚重的木門,門外站著一身錦衣的謝征,輕盈柔軟的布料在陽光下甚是好看,天青色襯得他豐神俊朗。
沒有胡子的謝征看著三十出頭,貴族出身的他無論何時都很得體。
看到他,宋春雪有些意外。
“謝大人怎么來了,今日不忙嗎?”
她站到一旁,“謝大人請進?!?/p>
想到家里的茶都是粗茶,剩的也不多了,以后要備一些招待貴客用的好茶。
看到劉春樹身后還跟著兩個隨從,宋春雪心想謝大人估計是長記性了。
謝大人昨日有些狼狽,還恰好被她給看到了,沒想到他專程上門。
該不會是來謝她的吧?
“嫂子,這是花糕,謝大人的一份心意,不成敬意,還請笑納?!?/p>
劉春樹手上拿著精美的盒子,遞到了宋春雪面前。
宋春雪受寵若驚,她還是第一次收到這樣貴重的吃食。
她看向謝征,“多謝大人。”
謝征微微一笑,“不必客氣,我今日專程來討茶喝,聽說你們愛喝罐罐茶,至今還沒嘗到過,不知大嫂平日里也喝嗎?”
宋春雪笑道,“當然有,快進屋,我去生火。”
劉春樹指著院子里的石桌道,“今日天氣好,不如就在院子里喝吧,茶爐子的煙也少些?!?/p>
“也好,那我去生火,你們先坐下?!?/p>
春樹看了眼走向后院的宋春雪,對謝大人道,“我們三個先去外面轉轉,謝大人慢慢喝。”
“也好,別走遠了。”
昨日的情形,他再也不想遇到了。
有些丟人。
被誰看到不好,偏偏被宋春雪看到,還替他解了圍。
若不是昨日他讓兩個有功夫的隨從去抬東西,他也不會被人堵在巷子里。
簡直……
“他們人呢,怎么走了?”
宋春雪拿著小小的茶爐子,和一個小柴籃子過來。
“燒的木炭用完了,看來中午做完飯后我要燒一些用?!?/p>
說著,她拿出打火石準備生火。
“他們去附近轉轉,我來吧?!敝x征伸手道,“大嫂在簸糧食?你先忙你的?!?/p>
“嗯,我想做些甜胚子吃,馬上就簸好了?!彼未貉┛吹剿c火的樣子還算熟練,便將莜麥簸干凈,拿去廚房灑了些水潤一會兒。
等莜麥潮了,還要裝在袋子里在院子里摔,將莜麥表皮的浮毛絆下來,然后清洗一遍上鍋煮。
工序復雜,等謝大人走了,她再弄。
謝征生了火,起身去廚房舀了一小壺水,將小陶罐放在茶爐子上面。
宋春雪拿來棗子和冰糖,放在小木格子里。
這老物件都洗不干凈了,她下次一定買個新的來。
抓了棗子在火上烤了下,她想到這棗兒還是道長給她的。
“大嫂如今住在這么寬敞的院子里,為何還滿腹心事,何事煩擾?”謝征隨口問道,“可是受人欺負了?”
宋春雪回神。
“沒有,只是想起這紅棗是道長給我的,他出了趟院門,要很久才能見到?!?/p>
謝征意外,將燒黑了外皮的紅棗抓起來,扔到茶罐里,手差點燙到。
“道長離開了?”
“我正想過些日子山上尋道長來著,他怎么走了?”
“說是師父寫了信來,有急事召他?!彼未貉┬Φ溃皫熜植皇潜镜厝?,在這里待不了多久?!?/p>
看到茶水開了,宋春雪將洗好的茶碗遞給他,這是她在街上新買的,還沒來得及用過。
片刻后,謝征主動提及昨日的事。
“昨日是我連累了大嫂,那人出言不遜傷害了大嫂,在下過意不去,特地來道歉?!?/p>
他一手握著茶罐一手扶著袖子倒茶,“年輕時光顧著讀書了,沒學兩招防身的功夫,讓嫂子見笑了。”
“哪里,大人從前在京城,肯定用不著出門隨時帶著隨從,是這里的刁民太多,欺辱了大人才對?!彼未貉┢鹕恚拔胰ザ诵┎椟c來。”
既然是大人買給她的,她拿出來正好喝茶。
不然,自家的饃饃在謝大人面前,總有些拿不出手。
謝大人高聲道,“家里有蕎面饃饃嗎,我喜歡吃蕎面的?!?/p>
宋春雪拿了碟子,一半蕎面饃饃一半是精致的花糕。
謝大人掰了一塊蕎面饃饃,“上次吃了一塊,很甜,至今讓我掛念。甜而不膩,比糕點好吃的多?!?/p>
“雖然此地貧瘠,但這里的好吃的并不少,只是那漿水面,我至今吃不慣,聞著卻又忍不住想嘗嘗?!?/p>
宋春雪笑道,“那大人是沒口福了,漿水夏日最是解暑,我們這邊人若是沒有了漿水,夏天可怎么過啊?!?/p>
謝征皺著眉頭,“那我下次再試試?!?/p>
宋春雪勸他不必勉強。
“不過那個漿水涼粉,我覺得還行,冰冰涼涼的,放點辣椒油,漿水的臭味被遮住……”
“什么?”宋春雪不可思議,“你說漿水臭?”
怎么可能。
“那你可得嘗嘗我家的漿水,昨晚上我剛用芹菜葉子投的,今日應該可以吃了。你從前吃的肯定是誰家的手藝不行,我家的漿水從來沒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