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細(xì)微的退縮似乎激起了應(yīng)教授兒子劉天明的羞惱,他立刻穩(wěn)住身形,臉上橫肉一抖,嗤笑一聲,用充滿鄙夷和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著趙振國,唾沫星子幾乎噴到趙振國臉上:
“我當(dāng)是哪路神仙呢?原來就是個學(xué)生!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來管我們老應(yīng)家的家事?我呸!識相的趕緊滾蛋,不然別怪老子對你不客氣!”
說完,他扭頭就對身后那幾個年輕力壯的人招呼道:
“還愣著干什么?把這礙事的玩意兒給我攆一邊去!別耽誤咱辦正事!”
幾個小年輕聞言,互相看了一眼,仗著人多,摩拳擦掌地圍了上來,嘴上還罵罵咧咧,問候趙振國一家老小...
為首一個剃著平頭、流里流氣的小伙子,大概是應(yīng)教授的兒子,表現(xiàn)欲最強,嘴里罵著“叫你多管閑事!”,伸手就想給趙振國一個大嘴巴子。
趙振國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早就到了爆發(fā)的邊緣,面對這種潑皮無賴的動手,他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他側(cè)身一閃,靈巧地避開了那只扇過來的手掌。
右腿如同蓄勢待發(fā)的彈簧,猛地一個迅捷狠辣的低掃,腳尖精準(zhǔn)無比地踹在了那平頭小伙的兩腿之間要害部位!
“哎喲喂——嗷——爸!疼死我啦!”
那平頭小伙猝不及防,發(fā)出一聲殺豬般的凄厲嚎叫,整個人瞬間蜷縮得像只被扔進(jìn)開水里的蝦米,雙手死死捂住褲襠,臉色由紅轉(zhuǎn)白,再由白轉(zhuǎn)青,額頭上冷汗像豆子一樣滾下來,只剩下在地上翻滾哀嚎的份兒,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狠話。
這一下變故太快、太狠,頓時把剩下的人都鎮(zhèn)住了!
那幾個圍上來的小年輕嚇得僵在原地,進(jìn)退兩難,這,也太狠了......
大嬸尖叫一聲,臉色煞白,指著趙振國:“你……你敢打人?反了你了!報警!快報警!”
但還不等其他人有所反應(yīng),站在旁邊、神色復(fù)雜的應(yīng)教授孫女劉玉瑤,卻急忙一把抓住姑姑的胳膊,壓低聲音急切地說:
“姑!別!別報警!我們……我們走吧?”
大嬸不理解了,又急又氣地甩開侄女的手:
“玉瑤!你瘋啦?被打的可是你親哥……”
她話沒說完,就見弟弟怒吼一聲“敢打我兒子!”,自己揮著拳頭也沖了上去,結(jié)果被趙振國如法炮制,同樣一腳踹在要害,此刻也捂著襠部,哎呦哎呦地慘叫著蹲了下去。
劉玉瑤看著父親和哥哥的慘狀,又急又怕,趕緊附在姑姑耳邊,用極低的聲音、帶著恐懼說了一句話:
“姑!這人我們?nèi)遣黄?!他就是趙振國!就是那個把林家千金林鳳玉都送進(jìn)邊疆農(nóng)場改造的趙振國!”
大嬸是聽劉玉瑤說起過林鳳玉的事情,此時再打量這個人,心里一咯噔。
這不買自己房子的趙振國么?朋友在機關(guān)大院工作,跟革委會主任,也是關(guān)系匪淺。
嘿,自己咋就沒早點認(rèn)出他來?
大嬸看向趙振國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剛才的囂張氣焰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忌憚和后怕。
這人,背景深著呢!
劉玉瑤也顧不得許多了,趕緊上前一步,對著面色冷峻的趙振國連連鞠躬道歉,語氣惶恐:“趙……趙同志,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是我們不對!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說完,她趕緊招呼著已經(jīng)被嚇住的姑姑和其余人,手忙腳亂地抬起還在哀嚎的哥哥和父親,在一眾鄰居指指點點和竊竊私語中,灰溜溜、狼狽不堪地擠開人群,飛快地消失了。
打也打不過,這人的后臺還那么硬,再不跑,恐怕下場比林鳳玉還慘!
劉玉瑤之前只是遠(yuǎn)遠(yuǎn)見過趙振國一面,印象不深,直到趙振國自報家門,才猛然想起這位“煞神”的事跡。
可就是這么一愣神、一猶豫的功夫,她那個沖動的哥哥和同樣魯莽的父親,就已經(jīng)接連吃了大虧。
她心里又是懊惱又是恐懼,真不該跟著家里人湊這熱鬧...
轉(zhuǎn)眼間,剛才還吵吵嚷嚷、烏煙瘴氣的地方,就只剩下趙振國一人。
趙振國:...
他有點哭笑不得,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和道理,還沒開始痛斥那幫狼心狗肺的東西的丑惡行徑,甚至連熱身都算不上,只是小懲大誡了一下,對方居然就這么慫了?
看劉玉瑤最后惶恐道歉的樣子,明顯是認(rèn)出了自己,而且似乎對自己有著超乎尋常的畏懼。
既然對方是聰明人,那就更應(yīng)該把“敲打”落到實處,讓他們徹底絕了再來騷擾應(yīng)教授的念頭。
他轉(zhuǎn)身,輕輕敲響了應(yīng)教授家的門。
應(yīng)夫人透過門縫看到是他,趕緊開門,老兩口又是感激又是后怕,應(yīng)教授更是握著趙振國的手,老淚縱橫,話都說不利索了。
趙振國把帶來的兩瓶酒放下,寬慰了老人許久,見他們情緒稍稍平復(fù),便提出邀請:“應(yīng)教授,師母,這地方他們知道了,保不齊哪天又賊心不死。要不您二老暫時搬過去我那邊住一段?”
應(yīng)教授和夫人對視一眼,最終還是婉拒了。
趙振國見勸不動,也不再堅持,又囑咐了幾句有事一定要找他,便告辭離開了。
從應(yīng)教授家出來,趙振國沒有回家,而是去找了王新軍,把下午在應(yīng)教授家門口發(fā)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王新軍一聽就義憤填膺地說:“嘿!這幫人!振國,你是想……”
趙振國點點頭,眼神銳利:“嗯,需要敲打敲打...
王新軍會意,咧嘴一笑:“明白!保證把話帶到,嚇得他們屁滾尿流,這輩子都不敢再找應(yīng)教授的麻煩!”
革委會的人是怎么敲打劉家人的,趙振國不知道。
但那幫人嚇得魂不附體,連連保證絕不再去騷擾老人...
只是誰也沒想到,就在這“敲打”的過程中,一個意想不到的秘密,卻如同河底的淤泥被攪動后泛起的沉渣,悄然浮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