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1爸爸抱著的那東西毛茸茸的,模樣瞅著怪怪的,可棠棠一點兒也不害怕,反而覺得新奇得很。
她伸出一雙小手,就要去摸那小團(tuán)子。
趙振國兩只手都占著,剛想開口提醒女兒別摸,怕它發(fā)兇把女兒給撓了。
可還沒等他話說出口,就瞧見那小團(tuán)子老老實實地縮在自己懷里,任由棠棠的小手在它身上摸來摸去,一點兒反抗的意思都沒有,還用小腦袋蹭蹭棠棠的手,模樣可愛極了。
“爸爸,這是什么呀?”棠棠歪著頭,奶聲奶氣地問道。
趙振國看著女兒天真無邪的模樣,又看了看懷里的小團(tuán)子,笑著說:
“這是爸爸給你找的新朋友,以后就讓它陪著你玩,好不好?”
棠棠聽了,高興得直拍手,咯咯地笑個不停。
來師傅一家對來勇打回熊貓這事兒,壓根兒就沒表現(xiàn)出啥稀奇的模樣。
趙振國:...
到了吃飯的點兒,一群人圍坐在飯桌旁。
那小團(tuán)子就跟長在趙振國身上似的,死活不肯從他身上下來。
趙振國沒辦法,只能一腿坐一個,左邊腿上坐著自家閨女棠棠,右邊腿上趴著那小團(tuán)子。
棠棠還時不時伸手摸摸小團(tuán)子,嘴里嘟囔著:“貓貓。”
小團(tuán)子也乖乖地趴在趙振國腿上,任由棠棠摸它。
這頓飯,那叫一個豐盛,冬筍燉野雞、臘肉、臘腸、葷豆花...
還有趙振國有點不敢下筷子的“熊掌”,熱氣騰騰的,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鉆。
來師傅招呼趙振國嘗嘗這個葷豆花,說這個是他大嫂做的江門口味,跟酸菜豆花不太一樣。
他提江門,趙振國想起來了,后世他來成都尋訪名醫(yī),有人請他吃飯,期間就有這個江門葷豆花,還說是什么省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
趙振國咽了咽口水,就這吃飯的陣仗之大,他有生之年怕是都吃不到第二回了。
來師傅看趙振國左腿坐著自家閨女棠棠,右腿趴著那小團(tuán)子,整個人被夾在中間,連伸個胳膊夾菜都費勁。
他咧嘴一笑,操起筷子,直接從那盤燉熊掌肉里夾了幾片放進(jìn)趙振國碗里,熱情地招呼道:
“振國,別光顧著照看孩子,趁熱吃,這熊掌肉可是好東西,補得很吶!”
趙振國看著碗里那幾片油光發(fā)亮的熊掌肉,有點…吃不下去...
他下意識地瞟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媳婦宋婉清,只見她正夾著一塊來師傅夾給她的熊掌肉嚼著,吃得津津有味,說這熊掌燉的真入味。
來師傅見趙振國遲遲不動筷子,關(guān)切地問道:
“怎么了,振國,不合胃口?”
趙振國趕緊搖了搖頭,擠出一絲笑容說:
“不是,不是,來師傅,你們家這手藝太好了,這菜看著就好吃,我都看呆了。”
來師傅給棠棠折了根山雞腿,棠棠小手抓著,啃得滿臉都是油,也沒咬下來幾塊肉,全當(dāng)磨牙玩了。
啃著啃著,她突然想起了身邊的小團(tuán)子,把雞腿往小團(tuán)子面前一遞,奶聲奶氣地念叨著:
“吃,吃?!?/p>
趙振國的眼睛忍不住往小團(tuán)子那邊瞟去。
只見那小團(tuán)子還真伸出了爪子,一把抱住雞腿,小嘴一張,就啃了起來,啃得還挺帶勁。
得,這家伙貌似也沒他想象中那么難養(yǎng),想來能把竹子當(dāng)甘蔗啃的家伙,啃骨頭確實不在話下。
也是,它娘要不是下山偷羊肉吃,也不會…
——
趙振國也沒想到,閨女能那么喜歡小團(tuán)子。
到了晚上的時候,棠棠和小團(tuán)子已經(jīng)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棠棠還非要跟小團(tuán)子一起睡,蹲在床邊,小手緊緊地抱著它,仿佛一松開,小團(tuán)子就會跑掉似的。
趙振國站在一旁,看著這倆小家伙,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有點嫌棄小團(tuán)子,因為它不白甚至還有點黃。
可又實在拗不過閨女,只能哄著棠棠先上床,然后給團(tuán)子洗了四個蹄子,把它也抱上了床。
有了小團(tuán)子,棠棠也不用媽媽哄著睡覺了,自己拍著團(tuán)子把自己哄睡著了。
趙振國計劃著,明天走的時候,把這小家伙送回山上去。
可一想到這小家伙的身世,他又犯了難。
它爹媽都沒了,它才不過三個月大小,就這么放歸山林,它能活下去嗎?
這深山老林的,到處都是危險,它連找吃的都費勁,說不定沒兩天就被別的野獸給欺負(fù)了。
他可是知道,狼啊,豹子啊,黑熊啊這些,可都是真吃熊貓的!
趙振國越想越愁,眉頭都快擰成麻花了。
宋婉清在一旁瞧出了趙振國情緒不對,輕輕碰了碰他,問道:
“咋啦,愁眉苦臉的,想啥呢?”
趙振國嘆了口氣,把自己的擔(dān)憂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
宋婉清聽完,撲哧一笑,說道:
“這有什么難的,大不了咱們養(yǎng)著唄。棠棠這么喜歡它,咱就當(dāng)給閨女找個伴兒了。”
家里養(yǎng)了那么多牲口,宋婉清都習(xí)慣了,真沒覺得有啥…
趙振國聽了,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張了張,卻也沒說出反駁的話來。
他還是有些猶豫,養(yǎng)只熊貓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兒?
熊貓愛吃啥竹子來著?這品種他們后山有么?
——
隔天,離開來家之前,來師傅神神秘秘地說要帶趙振國去個地方。
結(jié)果來師傅把趙振國帶到了來家的酒窖。
來師傅說要送跟趙振國兩壇酒,可那兩壇酒每壇都有足有半人那么高,一個人胳膊都抱不住那么粗。
上面還寫著日期,68年3月...
來師傅拍了拍趙振國的背,“振國,這兩壇酒送給你,你可別嫌棄。”
趙振國眼睛都直了,“來…來師傅,這…這也太多了、太貴重了!”
來師傅大手一揮,“沒得事,這是我自己釀的,自家東西,不要緊。你拿回去泡豹骨,可別把豹骨給糟蹋了。就是還沒到開封的時間,也沒法分裝...”
白酒跟葡萄酒不同,沒有不到時間不讓開封的說法,但開封后的儲存條件變化會影響酒質(zhì)。
趙振國看著這兩壇酒,心里頭又喜又愁。
喜的是來師傅這么夠意思,送他這么好的酒;
愁的是這酒是好酒,可咋運回去呢?這兩壇酒加起來少說也有兩噸重。
總不能因為不好運走,就不要了吧?
火車貨運么?可瀘州不通火車,需要先折騰到成都,再出川。
成渝鐵路穿越四川盆地與秦嶺,橋隧占比達(dá)17%,這年代內(nèi)燃機(jī)車牽引力不足,導(dǎo)致火車的時速僅30-40公里,真應(yīng)了那句老話,“蜀道難,難于上青天”吶!
就這路況,貨損率也高得嚇人,基本上能達(dá)到 15%。這要是把酒運出去,不知道還是囫圇的不?
而且,這個時期的鐵老大,根本不接私人貨運業(yè)務(wù)!
想走貨運就要各種各樣的條子...
為這個事情再麻煩遠(yuǎn)在京城的王新軍么?
他下意識地看了眼手表,想看看現(xiàn)在幾點了,嘿,有了,他怎么把他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