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也要做,能做多少是多少。這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壯舉?!瘪阕訚陕曇衾飵е聘林鄣臎Q絕,“只是四年太短,要開鑿的河道何止千里,更有無數(shù)險峰需要鑿穿。耗費的銀錢人力,怕是能掏空幾次國庫?!?/p>
景春熙恍然大悟:“所以孝康哥哥急著來看暗道里是否藏有錢財?”想起先前自己屢次催促都被他攔下,如今卻是他主動破曉而來,可見形勢之危急。
“若此處尋不到足夠的黃白之物,便只能動用太上皇藏在大青山下的秘寶。”胥子澤語氣沉重,“父皇為此夙夜難眠,總覺得自己無能,早早就動用太上皇的積蓄實屬不孝,也擔心傷及國之根本。”
“既是為救蒼生,太上皇在天之靈必能體諒。”景春熙反握住他微涼的手,試圖寬慰,“若還是不夠,我那里那些東西,總能尋個由頭慢慢取用?!?/p>
胥子澤卻搖頭輕嘆:“這般浩大工程,可謂前無古人。如今連具體章程都尚未擬全,豈是區(qū)區(qū)空間里的金銀能填滿的?”他抬手為她攏了攏鬢邊碎發(fā),語氣漸緩,“眼下且走一步看一步罷,孝康哥哥也不抱多大希望?!?/p>
兩人終于一前一后來到那個形如門當、通體漆黑的機關前,胥子澤謹慎地伸出手指撫上那冰涼的表面,指腹傳來的觸感光滑得異乎尋常。
他攤開手掌對著火光細看,掌心竟只沾了零星幾點塵屑,這深埋地底的機關竟能保持如此潔凈,實在蹊蹺。
再借著躍動的火光仔細端詳,機關表面泛著暗沉金屬光澤,精鋼材質歷經(jīng)歲月竟未留下半點銹蝕痕跡,仿佛昨日才剛剛鑄成。
胥子澤將火把遞給景春熙,雙手抵住機關凸起處試著向左發(fā)力,臂膀肌肉瞬間繃緊,那機關卻如同長在墻里般紋絲不動。他深吸口氣再度運勁,額角青筋隱隱浮現(xiàn),連肩胛骨都發(fā)出細微的咯吱聲,可那黑沉沉的鐵疙瘩依然穩(wěn)如磐石。
“試試右邊?!本按何踉捯粑绰?,胥子澤已經(jīng)變換方向再度發(fā)力。只見他雙腳蹬地,腰身擰轉,左右輪番嘗試時衣料摩擦出窸窣聲響,可任憑他如何變換角度,那機關始終毫無反應。
“會不會需要同時觸動其他機關?”景春熙說著便將溫熱的掌心覆在胥子澤的手背上,兩人合力時指節(jié)都因用力而泛白,可機關依舊沉睡。她望著對方被汗水浸濕的額發(fā),語氣里帶著遲疑。
“再找找。”胥子澤抹了把額汗,率先舉著火把審視暗室?;鸸庠诎唏g的墻壁上游移,兩人連石縫間的苔蘚都仔細查驗過,又退至暗道將每塊磚石都敲擊辨聽,最終仍是一無所獲。
胥子澤再度站回機關前,這次他索性褪去外袍扎在腰間,單衣很快被汗水浸透。他變換著發(fā)力姿勢,時而弓步沉腰,時而側身頂肘,喘息聲在寂靜的暗室里格外清晰,可那精鋼鑄造的怪物始終不肯屈服。
“孝康哥哥,我來!”景春熙躍躍欲試地伸手。
“沒用?!瘪阕訚蓜傄钄r,火把已經(jīng)塞回他手中。他急忙高舉火把,另一只手虛扶在女孩身側。只見景春熙學著他先前的樣子左右嘗試,最后氣餒地轉身時,鬢發(fā)散亂地貼在汗?jié)竦哪橆a上。
她對著胥子澤無奈地扯動嘴角,攤開的雙手微微發(fā)顫,整個人脫力般向后倒向后面,想要借助墻壁歇一歇。
“?!A枇狻轮ā?!”突如其來的清脆聲響驚得胥子澤瞳孔驟縮。他長臂一伸將景春熙攬到身后,疾退數(shù)步時衣袂帶起疾風。
火光搖曳中,只見原本嚴絲合縫的石墻正緩緩裂開縫隙,鐵鏈絞動的嘎吱聲在密閉空間里回蕩。
那道縫隙從發(fā)絲粗細逐漸擴至拳寬,最終停在可容兩人并肩的寬度時,一切聲響戛然而止。
“進去看看?!本按何跆_就要往前,卻被胥子澤牢牢扣住手腕。“熙兒在外面等著。”他將火把塞進她手里,語氣不容置疑。
景春熙又放軟聲音爭辯:“我有空間隨時可以備著火把,遇上機關也能周旋?!笨苫鸢呀K究是又回到他手中,人卻被他輕輕推向后方。
擔心她爭搶,胥子澤迅速閃身掠入門內,抬手做出止步的手勢。他舉著火把立在門內兩步處,跳動的火光將他的影子投在墻壁上微微晃動,景春熙也緊張的看著他。
仔細環(huán)視四周后,他朝右側挪了半步,又轉向左側凝神觀察。當同樣清脆的“叮”聲再次響起時,景春熙險些沖進門內。
“別進來!”胥子澤的聲音帶著安撫,“孝康哥哥試試從里面開合?!本驮谑T完全閉合的剎那,景春熙等不及,伸手抵住了那個門當,門口又開始打開。
當縫隙剛夠側身通過時,她如游魚般閃入門內,兩人立刻緊緊相擁,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劇烈的心跳和微顫的肩背,如同失而復得,如同劫后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