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柳姨娘身上的癢暫時得到了一些緩解,但是滿屋子的水,逢頭垢面衣服凌亂。
“娘,娘!”
柳姨娘:“把他攔住?!?/p>
剛剛知道姨娘回來就往她屋跑的寶哥兒一路暢通,根本沒人攔敢,平平時也不會攔他,跟在后頭的奶娘和小廝還沒反應過來,柳姨娘說的是要攔住誰?
寶哥兒才四歲多,一進門看到的是一個喊打喊殺,滿臉紅腫又猙獰的瘋婆子。
“樂哥兒!”
雖然不愿兒子看見她現(xiàn)在的樣子,可既然進來了還是盡量露出最溫柔的笑容,紅得像猴子屁股被刺了針眼,腫得像豬頭還帶著血,嘴巴里的白牙好像還變長了。
明明是娘親的聲音,卻有著狼外婆的臉相,怎么都覺得娘親是被妖怪附了身,樂哥兒嚇得轉頭就跑:“鬼??!”
聲音凄厲,小小孩童受到極度的驚嚇,一面跑一面喊,踉踉蹌蹌還跌了幾跤,后面緊跟著的奶娘和小廝都跟不上,寶哥兒畢竟年紀小,氣力也小,一跑就不帶喘地跑出院子沒跑到月亮門就暈厥了過去。
柳姨娘沒有功夫去追,出去就讓自己的臉大白于侯府所有人面前了,還有實在是那癢意又漸漸上來了,她自顧不暇,嘴里罵罵咧咧起來:“你們是死人嗎?冷水~~要冷水,我要泡冷水?!?/p>
癢成這個樣子,如果泡的是熱水,肯定會適得其反,還不得把她癢死。
幾個吩咐下來,院子里的幾個丫鬟都跑沒了,就連平時跟著的香嬤嬤也還不見蹤影。
“反了反了,等我好了,看不把你們收拾了,通通發(fā)賣。”
柳絮苑里回來就鬧這么大的動靜,即使封了悠悠下人之嘴,可柳絮苑又是請府醫(yī)又是讓廚房燒熱水的,冷水也不斷往里扛,難免會有不透風的墻,但是相對比于世子和夫人和離,漣漪就小得多了。
是的,侯府如同地動一般,下人們還沒有從夫人和離,并帶走兒女的事中回過神,還三五成群湊在一起,正在嚼著這件天大的丑事。
柳絮苑那掀起再大的風浪,下人就是知道了,只要不是她院里的,誰也不會管這等閑事。
更有些嘴碎的婆子開始神神叨叨,認為是柳姨娘咎由自取,是因為鳩占鵲巢所得到的報應。
楚炫雖是達到了目的,但是心里極度不爽,回到前院就躺到臥房里躺尸,可半天想不通,睡不著,怎么都想不明白平時深愛他,對他言聽計從的嫡妻,怎么今天像變了個人似的?說合理就合理,就是走也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心里越想越氣,干脆帶了個墨硯出府。
侯爺本來在外面就養(yǎng)有外室,今天下朝后就直接躲到杏花巷去逍遙了,這幾天也沒打算管府里的事。
老柳氏回到自己院里,喝了兩盞花茶,又吃了幾塊點心,心情舒暢的很:有了那個蠢婦留下的嫁妝,以后侯府的日子又可以風風光光了,不用為了幾百兩銀子摳摳搜搜,還天天去討好那個蠢貨。
怎么想怎么舒服,沒一會兒也濃生了困意,吩咐貼身的常婆子道:“天大的事也別讓人打擾我,我得好好睡一覺?!?/p>
“老奴知道了?!背邒唔憫梅浅K?,跟了老夫人幾十年,哪里會不明白主子現(xiàn)在的心思。
府醫(yī)姓宋,是個年近六十經驗豐富的老郎中。
被如花毛毛躁躁又急匆匆地拉來,一路上都感覺氣有點上不來,心情很不爽。
如花走在前頭,見前面月亮門那好幾個人手忙腳亂的擠做一團,也不知道在干嘛,把路都擋住了,還以為是丫鬟小廝們在打架,連忙出聲呵斥:“哪個不怕死的在這里攔門,還不快點讓開,耽誤夫人的事沒有你們好果子吃。”柳絮苑的人,丫鬟都跟主子一般,一貫的囂張跋扈,以前還有朝霞院那位管著有所忌憚,現(xiàn)在覺得主子就是正牌夫人,更是唯我獨尊了。
可幾個人沒有如意料般四下散開讓路,這會好像沒聽到一般,匍匐在那叫著:“小少爺,您快醒醒呀?!?/p>
“怎么回事?”如花聽見叫的是小少爺,也有點心慌,那可是柳姨娘和老夫人疼在心尖尖上肉,如果出了什么事,不單是看護他的小廝婆子,就是她這一等丫鬟也得脫層皮,畢竟小少爺還住在他們院里,沒有分院。
奶娘轉頭看見了府醫(yī),臉上變幻很快,眼里都有了光。連忙叫道:“府醫(yī)來了,快給看看小少爺,不知怎么就魔怔了,叫著說“見鬼”就暈過去了,掐了人中也不見醒?!?/p>
剛才沖進柳姨娘屋里的只有寶哥兒一個,其他人是不敢冒冒失失沖進柳姨娘屋里的,自然不知道是什么狀況,更不知道寶哥兒是撞了什么邪。
奶娘:“可別是真見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可怎么辦呀?”
小廝婆子手忙腳亂,見到府醫(yī)總算沒再那么慌張,但是依然匍匐著,只是讓出一條路給府醫(yī)靠近,百年還一臉感激地看著如花,以為這府醫(yī)就是如花找來給小少爺看病的。
宋府醫(yī)把手上的藥箱往地上一放,一蹲下來頭還感覺有點暈,怕自己暈倒連忙又坐到了藥箱上。
緩了一會兒,才摸了倒地的寶哥兒脈搏,兩邊手都探了探,又摸了摸額頭,然后松了口氣:“別不是被狗啊貓的嚇著了,抱到涼亭那去,我給他扎針醒了就抱回去,可別再吹了風,小孩子受了驚嚇身邊別離人。待會再派人到我那去取張安神的方子?!?/p>
孩子小,小廝年歲也不大,最后是粗壯點的奶娘把他抱了過去??慈缁▌偛糯叩媚敲醇?,府醫(yī)也以為病的就是寶哥兒,在涼亭再次搭了寶哥兒的脈搏,脈搏稍快,氣喘也只是有點急促,總算放了心。
看著應該沒什么大事,只是這小少爺看著胖乎乎的底子不錯,青天白日的怎么這么不驚嚇?
慢條斯理地拿出銀針,找準了穴位給施針,府醫(yī)知道沒什么大事,所以不緊不慢,三四歲的小孩只要不是連續(xù)發(fā)高熱,自己的醫(yī)術還是有成算的。
如花卻是心里焦急,也不敢催促府醫(yī),夫人固然重要,可小少爺才是世子和老夫人的命根子,說完了柳姨娘不過是母憑子貴,不過知道延誤了回去肯定被責罰,只恨府里的府醫(yī)還是太少了,只有急得光跺腳的份。
等到扎了針后,又等了一盞茶功夫,寶哥兒才悠悠轉醒過來,可是醒過來一直哭一直鬧,還是一直說有鬼,還是那種長頭發(fā)、長舌頭、長著大白牙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