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禿子的手一直攏在袖套之中,我仔細看了好幾遍,不敢確定。
“哈欠!”
我故意大聲打了一個噴嚏,口水濺到了禿子的袖子。
禿子瞅見袖子上的口水,滿臉厭惡。
“你這人......怎么這么惡心呢?”
小可連忙拿出紙巾,露出甜甜的微笑。
“不好意思,我哥有些感冒,給你擦擦?!?/p>
小可這長相,對別人有著謎一般舒緩情緒的能力,對方見小可道歉,擺了擺手。
“算了算了,我自己來吧?!?/p>
他攏在袖子里的手伸了出來,接過小可手中的紙巾,自己開始擦袖子。
我見到對方的手之后,大失所望。
他并不是尾指斷裂,而是斷了三根手指,只剩下大拇指與食指。
對方擦完口水,將紙巾丟在地上,指著佛首問我們:“這東西怎么賣?”
我抱歉地笑了一笑:“不好意思,有人預(yù)定,要不您看看別的?”
對方皺眉回道:“別的,我看不來!”
所謂看不來,意思是他看出來其他東西全都是假貨,完全不入法眼。
我尋思這佛首其實也是贗品,只不過皮爺制作的比較真而已。
禿子轉(zhuǎn)身走了。
整個上午,倒是有幾波人過來看東西,大部分都是問那顆佛首,但竟然沒有一個人是右手斷尾指的。
我開始反思起自己這個方案的可行性。
釣魚的思路,絕對不會錯,而佛首作為餌料,也沒任何問題。
現(xiàn)在存在三種可能,一是那位千面佛與人交易的時間在下午,他上午根本沒有來,二是他人已經(jīng)來了,但根本沒見到我們這個攤子,三是他見到了我們這個攤子,也瞧見了佛首,但性格比較謹慎,一直在暗中觀察,沒有前來問詢。
再仔細分析一下三種可能性。
第一種可能性最小,因為按花癲鶴所說,老拐這人,但凡要進行交易,肯定會提前去踏勘現(xiàn)場,即便是下午交易,他今天上午肯定過來了。
第二種可能性也小,畢竟我們這個攤位比較好,離舊貨市場入口不遠,而且小可雖然化了妝,但那副長相丟舊貨市場,依然是鶴立雞群的存在,來來往往的人,即便不看古玩,也時不時會瞄一眼她,老拐人只要來了,大概率會見到我們這個攤子。
倒是第三種可能最大,這貨或許一直在暗中觀察。
中午時分,不少人收攤?cè)コ燥?,也有人拿著盒飯在攤前吃?/p>
舊貨市場管理處的人拿著擴音喇叭,提醒收攤的記得將自己遺留物品帶走,下午如果還要擺攤,得重新交管理費,不收攤的則不用再交。
小可悄聲問我:“哥,要不我們叫盒飯吧?”
她是在擔心我們收攤?cè)コ燥埖倪^程中,千面佛老拐突然來了,我們反而錯過了他。
我仔細想了一想,對小可說:“收攤吃飯!”
講完之后,我站了起來,對舊貨市場來往游客吆喝。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要買抓緊了哈,我們收攤下午不來了!”
我強烈預(yù)感第三種的可能性最大,既然他在市場不咬餌,干脆將餌先撤走,賭一把他追不追鉤。
賣古董畢竟不是二元店,像我這樣吆喝的人比較少見,不少人像看神經(jīng)病一樣瞅我。
我見沒人搭理我,給花癲鶴發(fā)了一條信息,告訴他我們要去吃云吞,讓他們在云吞店門口找個位置先藏好。
兩人將攤子收了,慢吞吞地晃到了云吞店,各點了一碗云吞,外加兩屜蒸餃,一盤鹵牛肉,開始吃起來。
店里生意挺好,人挺多的,不少人拼桌吃。
本來我們這桌有一位學生打扮的姑娘,她吃完之后,服務(wù)員過來收拾碗筷,剛收拾好,一位滿臉皺紋,戴氈帽,穿布衣的老者,端著一碗云吞坐了過來。
“兩位,這里沒人坐了吧?”
老頭和藹地問。
小可點了點頭:“沒人,你坐吧?!?/p>
老頭坐了下來,拿起桌子上的醋,撒了點在碗里,吹了幾下熱氣,開始慢悠悠吃云吞。
我斜眼瞥見,對方一雙手都戴著皮手套。
看不出小指是否為斷指。
但我強烈預(yù)感,這家伙就是老拐!
一來旁邊有更好的空位,他沒有坐,卻與我們拼桌,大概率是想探聽一下我們的對話。二來這老頭看起來像在專注吃東西,但余光卻非常謹慎地往四處瞄。
我習武的,對眼觀六路是什么樣的狀態(tài),非常清楚。
拿腳輕輕地碰了碰對面的小可。
小可立馬會意。
我問小可:“昨天你為什么去三狗子家里?”
小可回道:“沒有啊,哪兒有?”
我說:“還說沒有,我都看見了!你同他干了什么,不要向我解釋一下嗎?”
小可白了我一眼,生氣地回道:“你胡說八道!我能干什么?”
我冷哼一聲:“要是給我戴了綠帽子,你知道什么下場?”
小可聞言,發(fā)怒了,拿起調(diào)羹,舀動碗里的云吞,朝我潑來。
我側(cè)身一讓,將身邊老頭直接給撞在了地上,兩人同時倒地。
云吞撒了一地。
店里一陣驚呼。
我忙不迭從地上起身,去拉老頭的雙手,牽他起來。
一牽之下,心中頓時一咯噔。
隔著對方手套,手中觸感傳來,老頭的十指竟然完好無損。
“唉呀!你們這些年輕人......”
老頭趕忙撒開我的手。
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