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咬著牙問道:"許阿姨,知道是誰把雯雯推下去的嗎?"
許阿姨搖搖頭:"當(dāng)時一片混亂,我啥也聽不清,不過,當(dāng)時的人不少,一定有人看到是誰把雯雯推到溝里的。"
白秀英恨恨的說道:"大寶,別急,我已經(jīng)讓人去查了…"
急救室的燈滅了,門被推開,豆玲瓏走了出來,陸秀娥和白秀英急忙迎了上去,大寶勉強扶著墻站了起來。
陸秀娥帶著哭腔喊道:"玲瓏,雯雯怎么樣?怎么樣?有沒有事?"
豆玲瓏摘下口罩,露出一絲微笑:"幸好許姐的急救及時,雯雯沒有生命危險,胸腔內(nèi)的積水已經(jīng)吸岀來了,只是孩子現(xiàn)在意識不清,應(yīng)該是被嚇到了,給孩子帶衣服了嗎?到病房給雯雯洗一洗,換身衣服。"
"帶了帶了。"白秀英松了一口氣。
大寶扶著腿,嗓子里疼得要命,一句話都說不岀來。
急救室的門又被推開,一張病床被推了岀來,雯雯小臉慘白躺在上面,一只小手被護(hù)士按著,另一只小手無意識的在空中抓著什么。
大寶砰的坐在長椅上,看著老媽她們把雯雯推進(jìn)了病房,大寶一扭頭,一塊兒指甲大的黑血塊吐了出來,
他的胸口這才舒服了許多,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小身影蹲在他的面前,掏出手絹給大寶擦著嘴角。
大寶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妹妹,才幾天不見,戴著軍帽的小花已經(jīng)褪去了往日村姑的模樣,顯然有了幾分的自信,人也精神了起來。
"哥,你別擔(dān)心,雯雯沒事的。"
大寶揉了揉妹妹的帽子:"嗯,哥知道,你在這好嗎?"
"我很好,哥,我都學(xué)會打針了,醫(yī)院里的護(hù)士姐姐都說我聰明。"
大寶點點頭,看到妹妹現(xiàn)在這么精神,他也有幾分高興,畢竟改變了一個人的命運,他仿佛看到了曾經(jīng)的一幕,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在田里撿麥穗,她的背上背著一個幾個月大的嬰兒,這就是前世的小花,她背著的不是弟弟妹妹,而是她的女兒……
陸秀娥和白秀英給雯雯洗凈了身子,換了身干凈的衣服,雯雯依然沒有醒過來,
突然,雯雯的雙手抓撓起來,陸秀娥趕緊抓住她輸液的那只手,雯雯閉著眼睛拼命的掙扎,尖聲叫著:"哥,救我,哥…"
大寶一個箭步?jīng)_進(jìn)了病房,一把把雯雯抱了起來,連聲叫道:"哥哥在這,雯雯不怕…"
雯雯使勁聞了兩下,這才消停了下來,偎在大寶的懷里沉沉睡去。
大寶抱著雯雯坐在病床上,雯雯一只手抓著哥哥的耳朵,怎么也不撒手。
陸秀娥抹著眼淚對白秀英說:"她哥對她和妞妞說過,她倆是哥哥的耳朵,因為大寶一直覺得,在五官當(dāng)中,他的耳朵最好看,他希望兩個妹妹也會像他耳朵一樣好看。"
白秀英嘆了口氣:"這幾個孩子有這樣的哥哥,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大寶抬頭說道:"媽,你和大舅媽,許阿姨都回去吧,我在這就行。"
豆玲瓏也說:"是啊,大姐,你和我嫂子都回去吧,我今天晚上在護(hù)士站值班,你們回去安慰安慰咱媽,媽還不知道急成什么樣呢。"
許阿姨倒完水進(jìn)來,慌忙說道:"我沒關(guān)系的,我在這就好了…"
"行了?。⒋髮毤痹炅似饋恚海⒛銈兌蓟厝グ?,我自己看著雯雯就好了。"
陸秀娥看到兒子的情緒不對,她沒有再說什么,拉著白秀英幾個人出去了,
病房里終于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抱著雯雯的大寶了,大寶拿過床頭柜上的水杯,一反手扔進(jìn)了空間里,把水杯洗得干干凈凈,
他一伸手,一杯水就出現(xiàn)在了手中,大寶慢慢地把這杯靈井水給雯雯喝了下去,雯雯的小臉眼見的紅潤了起來。
大寶又接出一杯水,自己大口的喝了下去,他因為過度的焦躁,傷了心脈,肝火淤結(jié),雖然吐出去了,但終究是受了損傷,
他喝了靈井水,溫養(yǎng)自己的臟腑,感覺舒服了很多。
大寶呆呆的看著雯雯的小臉,仿佛又看到了她站在臺階上,小小的身影,孤零零的,在寒風(fēng)里瑟瑟發(fā)抖,穿著個薄棉祆,凍得直哆嗦,一雙棉鞋浸在了雪里。站在門口向巷口眺望,
大寶仿佛又聽到了那個綿綿的聲音。
"哥哥,我在等爸爸媽媽回來…."
大寶默默的抱著雯雯,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他怕自己一動,妹妹就會驚醒過來。
雯雯陷入沉睡中,喃喃地叫道:"爸爸…媽媽…"
大寶的淚水順著眼角流了下來,一滴一滴掉在衣服上,慢慢地洇濕。
他一直都知道,雯雯始終沒有從失去父母的陰影中走岀來,她只有見到大寶的時候,才會發(fā)自內(nèi)心的開心,其他的時候都是不說話的,
見過雯雯的人都說這個孩子真懂事,但是大寶知道,所謂的懂事,付出的就是委屈,他寧愿雯雯是個調(diào)皮搗蛋的孩子,也不想讓雯雯委屈。
大寶摟緊了雯雯,小聲說道:"哥哥一定不會放過任何傷害你的人……"
小花默默的走了進(jìn)來,手里拿著飯盒,她坐在床邊:"哥,你還沒吃飯吧?我給你打來了,你吃一點吧。"
大寶微笑著搖搖頭:"我吃不下,你吃吧。"
小花懂事的搖搖頭,把飯盒放在床頭柜上,她握著雯雯輸液的手,默默地陪著他們。
病房里安靜的嚇人,直到輸完了液拔了針,大寶讓小花去休息了,病房里只剩下了大寶和雯雯,大寶抱著雯雯一動不動,雯雯睡得很香,
大寶又喂了雯雯喝了一杯靈井水,雯雯的呼吸愈加平穩(wěn),他這才放下心,靠在床頭漸漸地也睡著了,
半夜的時候,豆玲瓏推門輕輕走了進(jìn)來,她的后面跟著一個高個子的軍人,他身上的軍裝已經(jīng)洗得發(fā)白,兩枚領(lǐng)章上的金星在燈光下閃爍,
這個軍人和大寶有七分相似,仿佛就是大寶中年以后的模樣,
這個軍人背著手站在床頭,冷厲的眼神中透露出幾分的溫柔,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大寶和雯雯,過了好久,才輕輕拽了豆玲瓏一下,倆人悄無聲息地退出了病房。
病房的走廊里站著四個全副武裝的警衛(wèi)員,他們分別站在四個角,兩只手按著槍套,警惕的看著四周。
軍人牽著豆玲瓏的手往樓下走,警衛(wèi)員隨后跟上,直到出了醫(yī)院的樓門,豆玲瓏才停下腳步,給軍人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軍人嘿嘿笑了。
"這回回來能呆多久?"
"開個會,怎么也得十天八天吧。"
"你看你,又瘦了,不好好吃飯,天天熬夜,你身上有暗傷,再不注意身體你試試!陸立業(yè),你看我饒不饒你?"
原來這個軍人就是大寶的小舅,四十軍某師師長陸立業(yè)。
"立業(yè),姐姐也找回來了,我跟娘說了,這回我跟你回去隨軍,得看著你一點兒。"
陸立業(yè)牽起豆玲瓏的手,在院子里慢慢走著,昏暗的路燈將他們的身影拉得老長,
一提到姐姐,陸立業(yè)忍不住腳步停了一下,他眼角溢出了一滴眼淚。
"剛聽說找到了姐姐一家的那天,我獨自喝了一宿酒,腦袋里想的全是姐姐哥哥和我在一起的情景,我既高興也難過,
這么多年了,我姐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不過總算是一家人活著回來了,就是小弟…從出生我就一次面都沒見著,是我這個當(dāng)哥哥的不趁職呀…"
豆玲瓏握緊了丈夫的手,撫摸著手背上的傷口,悠悠地說道:"大哥之所以沒有將殺害小弟夫妻倆的兇手正法,就是在等著你回來,大哥說了,不能讓你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