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蕤住的酒店離別墅距離并不遠,開車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
時隔三年,再次踏入這座熟悉的建筑,黎蕤不免觸景生情。
院子里種的花花草草還是當年的那些,趕上夏天,花開得特別好,整個院子洋溢著一股生機。
這點倒是和以前挺不一樣的。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她以前并沒有心思去欣賞這些花草。
黎蕤的視線在院子里掃了一周,也看見了不少“新面孔”。
比如停在草坪旁邊的山地自行車,滑板,還有一些網(wǎng)球拍之類的東西。
以前宋南徑好像不喜歡這些吧?
看來他在監(jiān)獄的這幾年還培養(yǎng)了不少新的喜好。
思索間,黎蕤已經(jīng)跟著張森走到了防盜門前。
兩人停下后,張森還沒來得及敲門,門已經(jīng)自動打開了,還響起了提示音。
黎蕤被嚇了一跳,聽見提示音之后,臉上的表情又變得有些復雜。
這棟別墅算是她和宋南徑的“婚房”,門禁用的是虹膜和人臉識別系統(tǒng)。
……宋南徑居然忘記把她的信息刪掉了。
張森也第一時間明白了怎么回事兒,但他很明智地沒有多說話。
張森走在前,帶黎蕤進入了客廳。
兩人進來的時候,宋南徑正蹲在客廳里拿著逗貓棒和小寶石玩兒,只露出一個側(cè)臉。
黎蕤的視線被吸引過去,雖然只有側(cè)臉,但仍然能看出宋南徑眼底溫柔,以及他嘴角揚起的弧度。
他的注意力都在貓身上,跟它玩得不亦樂乎,布偶貓脖子上掛了口水兜,還是粉白相間的蕾絲,精致得像個小公主似的。
黎蕤上次短暫地抱過小寶石,它被養(yǎng)得很好,以至于她都有點兒不相信宋南徑是它的主人。
現(xiàn)在一看……
宋南徑對貓的態(tài)度可比之前對她的態(tài)度好多了。
黎蕤想到這里就想笑,想穿越回去給自己兩個耳刮子,干嘛死纏爛打追他,丟人現(xiàn)眼的,還不如一只貓討喜呢。
“宋總,黎小姐來拿東西?!睆埳嵝蚜艘痪?,然后看了一眼手表,“我還有點兒事情處理,黎小姐,一會兒我再來接你?!?/p>
張森趕緊溜走,把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人。
他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怎么發(fā)展,就得看這兩個人的造化了。
張森一走,客廳的空氣忽然安靜了不少,黎蕤和宋南徑誰都沒開口說話,只有小寶石在偶爾喵嗚叫一聲。
宋南徑喂完了小寶石貓條,便抱著它坐到沙發(fā)上開始擼貓,仿佛沒看到黎蕤的存在似的。
黎蕤怕自己忍不住扇他,轉(zhuǎn)身去了餐廳,打開冰箱從里面拿了瓶冰水喝了兩口,拽了餐椅坐下,告訴自己要冷靜。
“來別人家里拿東西你倒是挺順手的?!崩柁ê貌蝗菀装哑鈮合氯?,沒幾分鐘,罪魁禍首的聲音便從身后傳來。
黎蕤聞聲轉(zhuǎn)頭看過去,只見他懶洋洋地站在餐桌前,黑色的T恤上還沾著貓毛。
黎蕤呵了一聲,“不是你讓張森叫我過來的?”
宋南徑:“你真把自己當回事兒?!?/p>
黎蕤:“不敢不敢,我覺得你更把我當回事兒。”
她的嘴巴跟機關(guān)槍似的,“宋南徑,你別沖著我發(fā)神經(jīng),今天一套明天一套的,我今天過來也順便跟你說清楚,我在你這兒熱臉貼冷屁股也貼夠了,既然你不愛搭理我,我也不在你身上浪費時間了,別犯賤又來招惹我,我愛跟誰談跟誰談,愛給誰當后媽給誰當后媽,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懂?”
宋南徑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她那句“不在你身上浪費時間了”吸引過去了。
他散漫的神情一點點消失,平時滿含笑意的那雙眼也漸漸冷卻下來。
黎蕤看著他表情的變化,一顆心驟然下沉了幾分,竟然莫名地有些慌張。
不過她很快就挺直了腰板,她又沒說錯話,有什么好慌的?
“你覺得聞擎是真喜歡你這個人?”宋南徑往前走了一步,低頭逼近她,冷嘲。
“你很閑嗎?哪個男人追你前妻你還得幫忙考察一下?你是對我念念不忘還是看不得我過得好啊?”黎蕤不答反問。
宋南徑聽見“念念不忘”四個字之后,深吸了一口氣。
“我對你沒興趣?!彼f。
“那你就給我閉嘴!”黎蕤站起來抓住他的領(lǐng)口:“你難道不知道你這種行為會讓人誤會么?還是你現(xiàn)在看我不追你了不痛快,又想勾引我死灰復燃,然后再像之前似的羞辱我?”
宋南徑盯著她的眼睛,“那你會么?!?/p>
黎蕤氣笑了,他竟然真敢這么想?
“我會個屁!”黎蕤氣得直接給了他一耳光,“你不僅神經(jīng)病還人渣,還想左擁右抱,做你的春秋大夢!”
“你說得對。”宋南徑抬起手摸過剛剛被她打過的地方,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開懷大笑了起來。
黎蕤不自覺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笑成這樣,不會真的被她打出什么問題了吧?
“別擔心,我的春秋大夢早就醒了?!彼文蠌叫χf,“三年的牢總不能白坐吧?!?/p>
提起這件事兒,黎蕤不自覺地攥住了拳頭。
不過宋南徑很快就略過了,并沒有跟她翻舊賬,而是說:“當年你因為在溫敬斯那里受挫,賭氣跟我這種人結(jié)婚,浪費了大把時間,你應(yīng)該很后悔吧?!?/p>
如果是以前,黎蕤一定會惡狠狠、毫不猶豫地回答兩個字:當然!
但這一次,她忽然有些說不出話。
黎蕤動了動嘴唇,沒來得及回應(yīng),就聽見宋南徑說:“黎蕤,三十幾歲的人了,不要重蹈覆轍?!?/p>
“因為我這種人浪費之前的幾年就很可惜了,不是么?”宋南徑笑著說完這句話,就轉(zhuǎn)身回客廳了。
黎蕤坐在椅子上,低頭盯著腳下的地板,耳邊反復回放著他剛剛的那句話。
……
黎蕤一個人在餐廳坐了快半個小時,再出來的時候,宋南徑依舊坐在沙發(fā)上。
那只布偶貓枕著他的腿,他的手搭在貓的身上。
黎蕤的情緒比之前平復了不少,大約是因為兩人難得地正常溝通了幾句,再和宋南徑對視的時候,黎蕤竟然有些不自在。
“張森在外面?!彼文蠌降皖^摸了幾下小寶石,淡淡地說:“走吧,聞擎的事情,你想清楚就行。”
黎蕤腦袋一熱,“那珞芫的事情,你想清楚了么?”
一直到離開別墅,這個問題都沒得到答案。
啪嗒。
防盜門關(guān)上。
宋南徑慢條斯理地抬起頭,透過客廳的落地窗看到黎蕤走出院子,上了車。
車子駛走,他收回視線,將懷里的貓抱起來。
不要重蹈覆轍。
這句話,也是說給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