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年,周清梵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和陸衍行之間會有這么一天,他說他不是完整的人,但沒有那么重要——她看到他在為了這段關(guān)系變成一個完整的人,這才會讓她心安。
周清梵之前也不覺得陸衍行和她有多合適,但在這一刻,她覺得他們是全世界最合拍的人。
周清梵不自覺地彎起嘴角,視線盯在陸衍行的背影上久久沒有移開過,一直到他煮好餃子端上來。
周清梵把陸衍行的郵件轉(zhuǎn)存下來,藍(lán)牙連了家里的打印機(jī),將陸衍行寫給她的郵件打印了出來。
周清梵在讀書的時候不是沒有收到過情書,中學(xué)那個階段,無論是在柘城還是后來轉(zhuǎn)學(xué)到北城,對她有好感的異性都不少,不過,收到的情書,周清梵從未仔細(xì)看過。
用祝璞玉和尤杏的話說就是,她在男女關(guān)系方面沒有開竅。
曾經(jīng)周清梵也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開竅”,但是誰能料到,如今的她竟能有如此“神速”的進(jìn)步?
陸衍行的這封郵件很長,堪比一篇論文了,周清梵很清楚他在這方面有多認(rèn)真、嚴(yán)謹(jǐn),完全可以想象他是經(jīng)歷了多少準(zhǔn)備、熬了多少大夜才寫好的。
初步估算,他應(yīng)該是在和祝璞玉見面談過話之后就開始寫了。
陸衍行煮好餃子端過來的時候,周清梵剛好看完郵件放下了手機(jī),一抬頭,兩人的目光便撞到了一起,周清梵露出一抹笑,看著他的眼睛柔聲說:“我看完了?!?/p>
陸衍行“嗯”了一聲,將筷子放到她手邊,“吃吧?!?/p>
“謝謝?!敝芮彖竽闷鹂曜樱?xí)慣性地和陸衍行道謝。
陸衍行在周清梵對面坐了下來,兩個人開始吃這頓遲到的午飯。
周清梵夾了一個餃子,小口咬開,咽下去之后,毫不吝嗇地稱贊他:“你煮得很好吃?!?/p>
陸衍行被周清梵的這句話逗笑了,“又不是我包的?!?/p>
周清梵:“你包的話也會很好吃,憑你的學(xué)習(xí)能力,做什么都不會差的?!?/p>
她這句話說得極其誠懇,聽不出任何恭維吹捧的意思。
周清梵向來也不會走這些場面流程,她夸他的每一個字,都是最真實(shí)的想法。
陸衍行也深知這一點(diǎn),因此,他聽完之后,耳朵不可避免地紅了——他沒有正兒八經(jīng)地談過戀愛,好像也不是一個很擅長戀愛的人,遇到這種夸獎,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回應(yīng)。
“那試試么?”憋了半晌,陸衍行終于憋出了一句回復(fù)。
周清梵:“等冰箱里的餃子吃完了試試吧,今天不用了,好好休息吧,要上班呢?!?/p>
陸衍行:“嗯?!?/p>
周清梵:“你有需要洗的衣服么,等下我一起扔洗衣機(jī)?!?/p>
陸衍行:“我來吧?!?/p>
周清梵:“好的,那我一會兒去趟超市買東西。”
陸衍行:“嗯。”
或許是還沒有適應(yīng)這種相處模式的緣故,每次跟陸衍行談起這種日常分工的話題,周清梵都會莫名地恍惚,明明是再尋常不過的對話,她卻總是能從中品出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胸腔和心臟被某些感情充盈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摹?/p>
她第一次理解到什么叫做戀愛的力量,難怪那么多人會為了愛情前仆后繼。
……
周清梵和陸衍行分工明確,吃過飯之后,一個去超市買東西,另外一個留下來洗衣服。
走之前,周清梵將打印機(jī)那邊打出來的一疊“論文”整理好放在了書桌上。
周清梵這趟超市來回用了兩個多小時,她回來的時候,陸衍行正好在客廳的陽臺晾衣服,一進(jìn)來就看到他忙活的身影,周清梵的視線忍不住在他身上停住。
陸衍行也聽見了她的動靜,將手里的最后兩件衣服掛完,他便快步從陽臺走過來。
“怎么沒給我打電話?”陸衍行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兩個大購物袋,只看著都覺得沉。
“我一個人也提得動,就幾十米?!敝芮彖蠼忉屃艘痪?。
陸衍行:“那你力氣挺大的,希望你其它時間也有這個力氣?!?/p>
周清梵:“……”她應(yīng)該沒理解錯他的意思吧?
陸衍行冷不丁地來一句葷話,周清梵一時沒招架住,哽了半天沒答上來,陸衍行看著她略顯錯愕的模樣,淡淡地笑了笑,拎起兩個購物袋去了餐廳。
周清梵反應(yīng)過來之后跟了上去,兩人一起把買的東西歸置了一次。
兩個購物袋很快見了底,陸衍行擰了擰眉,“其它東西沒買到么?”
周清梵走之前問了他需要什么,陸衍行說了需要睡衣、牙刷和毛巾這類日常用品——他之前來過夜的時候,她這邊就沒有這些東西。
按說周清梵專程問過他,應(yīng)該不至于轉(zhuǎn)頭就忘記他的話。
陸衍行猜測應(yīng)該是沒買到,“我再去——”
“你說的那些,家里都有的?!敝芮彖筝p聲打斷了陸衍行的話,“等下我給你拿出來就好了?!?/p>
陸衍行的表情僵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忽然沉了下去。
周清梵也沒料到他會忽然變臉,有些茫然,正要開口詢問他怎么回事兒的時候,陸衍行忽然說:“我不用別人用過的?!?/p>
他這話一出,周清梵瞬間就反應(yīng)過來他的意思了——之前鞋柜里的那雙男士拖鞋,他就耿耿于懷介意了很久,今天從機(jī)場回來換鞋的時候,還特意往鞋柜里看了幾眼。
想起來陸衍行的這個小動作,周清梵忍俊不禁,看著他生悶氣的表情笑了起來。
她一笑,陸衍行的面色更沉了。
“沒有人用過?!敝芮彖竽托牡貙λ忉專笆俏倚沦I的。”
陸衍行張了張嘴唇,還沒接茬,就聽見她說:“是為你準(zhǔn)備的,沒其他人的事兒,你別誤會?!?/p>
“他呢?!卑肷危懷苄袕难揽p里擠出兩個字。
聽得出來他在極力隱忍了,但仍然有咬牙切齒的意思。
周清梵這才想起來,她似乎還沒來得及給陸衍行解釋她和尉寧的事兒。
不過,陸衍行這個介意到生悶氣的模樣,實(shí)在是有些……可愛。
周清梵自認(rèn)為不算有惡趣味的人,但看到陸衍行這樣子,卻是忍不住地想要繼續(xù)逗他了。
于是,她壓下了解釋的沖動,揣著明白裝糊涂,表情冷靜地反問:“誰?”
陸衍行的呼吸沉了幾分,聲音冷下:“你說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