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周清梵說出這句話,就已經(jīng)代表了她的選擇。
孩子不留,脫離陸家,從今以后自然也不必再受陸衍行的威脅。
這幾年的屈辱經(jīng)歷,終于要結(jié)束了。
祝璞玉和尤杏都聽懂了周清梵的意思,兩人沒有接話,同時握住了她的手腕。
這是她們?nèi)酥g特別的默契。
——
睦和醫(yī)院的病房早已安排好了,周清梵的病房在私人療養(yǎng)區(qū),私密性很好,加上陸衍行提前做了打點,全程都沒有人打擾。
醫(yī)生團(tuán)隊已經(jīng)在病房里等候,周清梵一到,便有專人替她檢查身體情況。
無痛人流雖然不算大手術(shù),但也要在確定病人身體狀態(tài)的前提下進(jìn)行,免得加重風(fēng)險。
周清梵來的路上吃了東西,血檢要安排到明天了,只做了其他項目的檢查。
醫(yī)生說目前看來,胚胎的活性是很好的,只是,周清梵天生子宮壁薄,這樣的體質(zhì)懷孕本就不容易,這又是頭胎,如果這次打掉,以后會有慣性流產(chǎn)的風(fēng)險。
醫(yī)生說這話的時候,陸衍行也在場。
他聽完之后,臉色變得愈發(fā)陰沉,目光轉(zhuǎn)向了周清梵,下意識去看她的反應(yīng)。
周清梵低著頭,陸衍行看不清她表情。
她沉默了片刻后,抬頭同醫(yī)生說:“好,了解了?!?/p>
語氣虛弱,但情緒很平靜,仿佛已經(jīng)欣然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麻煩您盡快安排手術(shù)吧?!?/p>
陸衍行驀地握緊了拳頭,呼吸加重。
醫(yī)生說:“你現(xiàn)在看起來比較虛弱,明天血檢的結(jié)果再看看,沒什么問題的話,等你精力恢復(fù)兩三天就能做?!?/p>
周清梵:“好?!?/p>
醫(yī)生:“那我明早安排團(tuán)隊的人來給你抽血。”
檢查做完后,醫(yī)生便帶著幾名助手離開了。
陸衍行則一直沒動。
祝璞玉側(cè)目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但眼神的意思很明確了:你還不走?
尤杏沒祝璞玉這么沉得住氣,冷嘲熱諷:“陸總還是趕緊回去陪老婆吧,你老婆看不見你又該發(fā)瘋了。”
陸衍行沒有因為尤杏的話生氣,他踱步走到病床前,垂眸看著周清梵,“我們談?wù)??!?/p>
祝璞玉和尤杏同時看向了周清梵。
雖然她們都很想讓陸衍行離周清梵遠(yuǎn)點,但要不要談,還是要周清梵自己決定。
大家都是成年人,即便是摯友之間也無法替對方做選擇。
“愿愿,杏子,我想吃櫻桃,你們幫我買點回來吧?!倍虝撼聊?,周清梵做出了決定。
祝璞玉“嗯”了一聲,“還想吃別的么?”
周清梵搖頭。
尤杏不太放心,走之前還眼神警告了陸衍行一番。
祝璞玉和尤杏這一走,病房內(nèi)只剩下了陸衍行和周清梵兩個人。
原本就沉悶的氣氛,此時更顯得緊張凝重。
陸衍行又往前走了兩步,坐在了病床前的椅子上,他傾身靠近,抬起手要去碰她的臉。
周清梵不動聲色地避開了。
陸衍行的手就這么僵在了半空中。
若是平時,周清梵這樣躲著,陸衍行已經(jīng)發(fā)怒了。
但這一次,他忽然變得很好脾氣,不僅沒有生氣,還問她:“身體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周清梵搖搖頭,“我沒事。”
她很平靜,平靜得有些淡漠,態(tài)度像對待陌生人。
周清梵一貫是清冷的性子,可陸衍行這次卻覺得隱隱有哪里不一樣了。
他盯著她的臉看了許久,目光最后挪向了她的肚子:“是家宴的那晚?”
周清梵:“檢查報告的時間你不是看過了么?!?/p>
明知故問多沒意思。
陸衍行:“我那天晚上做了措施,怎么會——”
“你是懷疑我故意做手腳,懷上你的孩子?”周清梵抬眸看著他,目光清冷,平靜無波,“我沒有那么無聊?!?/p>
她的態(tài)度真的很冷漠。
這一幕忽然和過往的回憶重疊,陸衍行心口像是被人剜了一刀。
他諷刺地笑了起來,驀地靠近她,手捏住她的下巴:“是,你惡心我還來不及,哪會稀罕要我的孩子。”
周清梵沒接話。
“你沒想過留下TA是不是?”她逆來順受的態(tài)度,讓陸衍行有種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覺。
周清梵聽完這個問題,眼底終于有了些波瀾。
她嘲弄地反問他:“留下TA做什么?”
陸衍行:“如果是陸巡止的,你就會留了,是不是?!?/p>
他問這句話的同時,手上的力道加大不少,幾乎要將她的下巴捏碎了。
“他是我丈夫,你說呢?!敝芮彖笕讨弁捶磫?。
“我應(yīng)該讓你在祠堂跪到死?!标懷苄袑⑺吹酱差^,猩紅著雙眼盯著她,“死了正好成全你的深情,你們?nèi)リ幉艿馗畧F(tuán)圓吧?!?/p>
周清梵身體虛弱,被他這么一按,眼前發(fā)黑,自然也說不出話來。
陸衍行的手已經(jīng)卡住了她的脖子,指腹抵著她頸動脈,驀地笑了出來,“就是不知道,他接不接受你帶著和我的孩子去找他了。”
“哦,他應(yīng)該會接受吧?”陸衍行湊到她耳邊,“畢竟你都接受了他給你的那么多頂綠帽子,還為他陪了好幾個男人,他會原諒你的?!?/p>
“說完了么?!敝芮彖蟮穆曇粢琅f虛弱,但沒有任何被他激怒的跡象,“說完你可以走了?!?/p>
“周清梵。”陸衍行死死盯著她,眼睛越來越紅,“信不信我掐死你?!?/p>
周清梵閉上了眼睛,一副隨便他的樣子。
陸衍行松開了手,起身俯視著她。
脖子上的力道消失后,周清梵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對上了陸衍行充滿殺意的雙眸。
“我再問你最后一遍,哪怕一秒鐘,你有沒有想過,留下這個孩子?!彼麡O力隱忍,每個字都啞得不像話。
周清梵幾乎沒有考慮,在他的注視下輕輕地?fù)u了搖頭。
沒有。
一秒都沒有。
“四年了,周清梵。”陸衍行忽然笑起來,“我養(yǎng)條狗都養(yǎng)出感情了?!?/p>
“我不是你的狗。”周清梵不動聲色地糾正他,“我是陸巡止的妻子,這種話也輪不到你來對我說?!?/p>
“好,陸巡止的妻子?!彼p笑,“好,好,你很好?!?/p>
“這次之后,希望我們橋歸橋路歸路?!敝芮彖蠼K于能說出自己最想說的一句話。
這話說出口之后,病房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知道過了多久,由陸衍行的一聲笑容打破。
“好,如你所愿,大嫂?!眮G下這句話,陸衍行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去。
聽到他失控的砸門聲,周清梵無力地抱住了膝蓋,將頭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