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shí)間仿佛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漫長，秦一和秦二靜靜地陪在朱樉左右，并等待著消息。
然而，等了許久許久，手下人的稟報(bào)聲才遲遲傳來。
那一聲聲話語，猶如重錘一般，狠狠砸在二人的心間，他們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至極，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秦二眉頭緊皺，朝著秦一不住地?cái)D眉弄眼，那眼神里滿是無奈與暗示。
秦一見狀，心中雖苦澀萬分，卻也只能硬著頭皮，苦著一張臉，朝著吳王朱樉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殿下，在……在十里多外，發(fā)現(xiàn)了那些人的蹤跡，可……可……”
秦一那猶猶豫豫的模樣，就像一把火，瞬間將朱樉心中原本就壓抑著的火氣給撩撥得更盛了幾分，朱樉猛地瞪大了雙眼，眼神中透著一股難以遏制的憤怒，厲聲呵斥道：
“說！”
秦一被這一聲呵斥嚇得渾身一哆嗦，額頭上已然冒出了細(xì)密的汗珠，他咬了咬牙，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說道：
“殿下，那些人······全死了！！看那情形，應(yīng)該是被幕后之人給滅口了！！”
朱樉聽聞此言，先是一愣，隨后便沉默了下來，他冷冷地看著秦一，那目光猶如寒冬臘月里的冰刀，透著刺骨的陰冷，聲音也仿佛從九幽地獄傳來一般，低沉而又充滿寒意：
“秦一，孤將錦衣衛(wèi)這般重要的力量交到你手上，原是對你寄予了厚望，可如今，你卻讓孤這般失望！”
說罷，朱樉微微頓了頓，那陰冷的聲音又幽幽地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
“秦一，你是知曉孤的，在這世間，孤唯一在意的，便是她了啊······”
說著，朱樉緩緩地轉(zhuǎn)過頭，眼神瞬間變得溫柔無比，他癡癡地望向瑛兒的墳?zāi)?，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仿佛陷入了往昔的回憶之中。
良久，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接著又道：
“秦一、秦二，你二人自幼便隨孤一同長大，說是孤的兄弟也不為過，如今，孤實(shí)在是沒了別的法子?！?/p>
“拜托了，幫幫我吧?！?/p>
語畢，朱樉再次轉(zhuǎn)過頭來，此刻的秦一和秦二，心中滿是自責(zé)，眼神里更是透著無比堅(jiān)定的決心，抬頭望去。
只見此刻的王爺，仿佛一瞬間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氣神一般，整個(gè)人竟顯得蒼老了許多，那原本挺直的脊背，似乎都微微有些佝僂了。
秦一和秦二壓下心中的疼意，齊聲應(yīng)道：
“是，爺！我等必不負(fù)殿下所望！”
說罷，二人恭恭敬敬地領(lǐng)了命，轉(zhuǎn)身快步離去。
身后跟著大批訓(xùn)練有素的人馬，馬蹄聲噠噠作響，他們?nèi)珉x弦之箭一般，急速朝著四面八方散去，揚(yáng)起的塵土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待明面上幾乎所有人都離去之后，這片原本還算熱鬧的地方，一下子變得寂靜無比，只剩下朱樉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撐一般，雙腿一軟，猛地跌倒在湯瑛的墳?zāi)骨?，整個(gè)人蜷縮著，那苦澀、心疼、自責(zé)、悲痛等等諸多復(fù)雜的情緒，如同洶涌澎湃的潮水一般，瞬間將他徹底淹沒，讓他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他抬起頭，目光癡癡地看著自己發(fā)妻的墓碑，那上面的每一個(gè)字，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著他的心，眼淚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一顆接著一顆，順著臉頰滑落，打濕了腳下的土地。
良久，朱樉才像是從喉嚨里硬生生擠出聲音一般，嘶啞著嗓子說道：
“瑛兒，是我對不住你呀?。?！”
“什么可笑的當(dāng)朝王爺！狗屁的倆衛(wèi)鐵騎！可笑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
“可如今，連你這最后一份清靜都護(hù)不?。?！”
“?。。?！”
發(fā)瘋完，他又像是陷入了無盡的自責(zé)之中，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一些旁人聽不清的話語，那話語里滿是對亡妻的愧疚與思念。
又過了許久許久，朱樉才緩緩起身，他一步三回頭，滿是不舍地看著這座承載著他與瑛兒過往的陵寢，眼神里滿是眷戀與悲戚，聲音帶著哭腔，輕輕地說道：
“瑛……瑛兒，下輩子……下輩子還是不要遇見我了吧，跟著我，太苦了呀···”
說罷，朱樉邁著沉重而又踉蹌的步伐，緩緩轉(zhuǎn)身離去，喃喃道：
“樉哥兒不配，不配你記著，忘記吧，忘···”
那背影看上去是那般的孤寂落寞，就像一具丟了魂的行尸走肉一般，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影子，那影子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的長，卻始終與那座陵寢隔著一層仿佛永遠(yuǎn)也跨越不了的距離，仿佛在訴說著這段令人心碎的離別與遺憾。
～
朱樉就這樣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皇宮。
踏入宮門的那一刻，他整個(gè)人依舊顯得那般萎靡不振，那紅腫的雙眼，憔悴的面容，任誰見了都能看出他經(jīng)歷了莫大的痛苦。
朱元璋與馬皇后正在用午膳，見到兒子這般模樣，皆是心中一驚，馬皇后趕忙放下碗筷，心疼的拉住朱樉枯燥的雙手，關(guān)切地詢問到：
“老二，樉兒，你別嚇娘?。 ?/p>
“發(fā)生了什么事？娘在呢，回家了，娘給你做主！”
朱樉看著眼前的雙親，那滿心的委屈與悲傷再也壓抑不住，“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講述了出來，說到傷心處，更是泣不成聲。
朱元璋和馬皇后聽聞之后，神色變得復(fù)雜無比，兩人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心疼與無奈，還有諸多的怒火醞釀其間。
朱元璋一大早，雖是知道城中錦衣衛(wèi)橫行，城外吳王衛(wèi)調(diào)動(dòng)，但卻不知具體事情，本來還想著將這小子喚來，訓(xùn)斥一番，可沒想到～
馬皇后率先忍不住，眼眶泛紅，她趕忙上前，輕輕地扶起朱樉，用那溫柔又帶著些顫抖的聲音安慰起來。
“那背后之人陰險(xiǎn)狡詐，使出這般狠毒的手段，并非是你之過！”
“瑛兒這孩子，心地善良又溫柔！放心吧，那些惡毒詛咒之物，不會(huì)阻礙瑛兒投胎轉(zhuǎn)世的！”
···
“她在天之靈，又怎愿看到你如今這副自苦自責(zé)的模樣呢？好好的，振作起來，別忘了，你可還沒將幕后之人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