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王大軍正在磚窯中向?qū)幟鞲杞榻B著,“東家,其實這窯用來燒磚有些可惜了,且就算搭上順天城這么大的市場,后期也消化不了這么多的泥磚?!?/p>
王大軍的提醒不無道理,燒制泥磚不需要什么技術(shù),順天周圍有十來個可以出磚的小窯廠。
窯廠的建立王大軍功不可沒。
對于寧明歌來說,窯廠只是替她多了一個進項。
但是對王大軍來說,這是他從寧明歌這里得到的能夠出人頭地的機會。
聽說東家的丈夫,還是都察院的官員、國公府的大少爺。
今日的提議,是王大軍反復(fù)思索后的結(jié)果。
寧明歌看向王大軍,這段時間他管理著這群匠人,有了工頭的模樣。
酒糟鼻沒了,穿著也像模像樣了許多。
寧明歌:“所以你有什么別的想法?”
王大軍面露欣喜,像身后的工人招手,幾個身強力壯的工匠抬著一口大缸出來,王大軍向?qū)幟鞲杞忉專骸皷|家的窯廠,一般的瓷器燒不出來,窯的溫度不夠,但是一般家用的腌菜大缸子,還是可以燒制的?!?/p>
寧明歌看向面前倒她半腰位置的大缸,問:“這樣一口大缸,市面上要賣多少錢?”
王大軍知道東家有了想法,“一口這樣的大缸要賣一千二百文?!?/p>
窯的大小決定燒制東西的大小,一般的小窯一爐只能在中心位置放兩口這樣大小的大缸。
比寧明歌大的官窯看不上這些菜缸之類的便宜貨,小窯產(chǎn)量又低。
因此市面上這種菜缸的價格居高不下。
寧明歌驚嘆:“這么貴?”
王大軍笑著解釋道:“向東家這樣的貴人可能不清楚,平民人家過日子,一年能攢下一把菜刀、一口菜缸,那今年就是好年歲了?!?/p>
寧明歌:“除了菜缸,還有沒有別的東西?”
王大軍轉(zhuǎn)身繼續(xù)招手,后面的工匠又陸陸續(xù)續(xù)送來大小不一的壇子。
王大軍有些不好意思道:“咱們窯廠多是沒出師的學(xué)徒,都只能做些拉泥坯子的粗活,做壇子的工藝最好學(xué),目前能穩(wěn)定產(chǎn)出的就這些缸子、壇子?!?/p>
寧明歌:“不,你做得很好。能在制磚的同時,想到別的產(chǎn)出,王匠頭你用心了。
傳話下去,王大軍賞銀子五兩,大工匠賞八百文,學(xué)徒賞四百文,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p>
王大軍喜出望外,“多謝東家,大伙手里的活停一停!
東家見我們這幾日辛苦,特意給了賞錢。
大工匠賞八百文,學(xué)徒賞四百文!”
窯廠的工人們齊齊向?qū)幟鞲杩慈?,原本還以為寧明歌是東家的夫人。
經(jīng)王大軍這么一吼,喜笑顏開地向?qū)幟鞲璧乐x,嘴里念叨著“感謝東家慷慨”,確定寧明歌才是貨真價實的東家本人。
出來做工的匠人們都是質(zhì)樸的,誰掌握他們的賣身契,發(fā)放實實在在的薪酬,誰就是東家!
寧明歌用實打?qū)嵉你y子鼓舞士氣之后,又細(xì)問了關(guān)于產(chǎn)出的問題:“這么大的菜缸子,一窯能出幾個?”
王大軍答:“若是磚的產(chǎn)能減半,改成燒缸,可以出二百口?!?/p>
寧明歌當(dāng)即拍板,“那就按這個方案來。大缸對外賣一兩銀子一口?!?/p>
這樣一窯的收益在二百五十兩銀子,每月可得兩千五百兩。
窯廠燒制的大菜缸,寧明歌根本不愁賣不出去。
順天碼頭開鑿之前,可以低價賣給順天的居民。
后期碼頭開通,大缸作為容器,來往船只卸貨轉(zhuǎn)運,只怕會供不應(yīng)求。
窯內(nèi)溫度是高,寧明歌才站在附近短短一小會兒,額頭上已經(jīng)有了薄薄的一層汗。
她和王大軍叮囑了一些窯廠的細(xì)節(jié)后,心滿意足地離開。
寧明歌準(zhǔn)備起身回城,忽然身后喚來熟悉的尖細(xì)聲音。
“寧明歌,你怎么在這里?”
寧明歌向聲音的源頭望去,就見她的馬車旁,停了一輛國公府的馬車。
徐慧掀開馬車簾子,邊上露出梁國公板著的臉。
寧明歌心里暗罵一聲倒霉!
他們夫婦二人在水云軒邊上握有土地的事情,國公府眾人并不知情。
國公夫婦二人偏心得厲害,又喜歡胡攪蠻纏。
寧明歌甚至覺得若是這些土地被他們知曉了,說不定會找借口充入公中。
偏偏就是這么巧,寧明歌今日才挖掘出一個下金蛋的金雞,就被國公夫婦逮到啦?
徐慧:“說話呀,問你話呢,啞巴了?”
寧明歌只好上前避重就輕解釋道:“夫君帶著兒媳來淮陽王的莊園散心,夫君一來就遇到了淮陽王,他們應(yīng)當(dāng)是有公事要商談。兒媳出來田間走走?!?/p>
徐慧狐疑地盯著她,刨根問底道:“走走?前面是什么地方?看樣子是個窯廠,你為何從那里出來?!?/p>
寧明歌看了一眼徐慧所在的馬車,發(fā)現(xiàn)國公爺同樣注視著他。
徐慧還算好糊弄,國公爺這邊只怕要費點腦子。
寧明歌腦子里飛快盤算著。
梁國公夫婦能在這個時候,夫妻二人跑到水云軒,多半是為了找莊園內(nèi)的淮陽王。
能和他牽扯上關(guān)系的,那必定是為了梁懷之的事情而來。
寧明歌裝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里面都是夫君和淮陽王商議的一些重要事情,兒媳不便細(xì)說。”
問吧!
公婆是來求人的,不是來砸鍋的,諒他們在淮陽王面前一個字也不會多問。
徐慧:“好你個寧明歌,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要你這個兒媳婦有什么用?”
徐慧負(fù)氣合上馬車簾子,只是馬車遲遲不動。
最后還是國公爺在里面咳嗽一聲,徐慧在又掀開簾子,“快帶我們?nèi)ゾ竷耗抢?!我們要見淮陽王?!?/p>
寧明歌身為兒媳,這點事情還是要辦的。
寧明歌:“公婆請跟我來?!?/p>
上車前她對喜兒使了個眼色,讓她走鄉(xiāng)間小道去給梁靖報信。
水云軒土地泥濘難走,若是她們的馬車深陷其中。
晚到一時半刻,應(yīng)該也在情理之中。
寧明歌的想法不錯,但是梁國公到底是個老狐貍了。
國公爺發(fā)話:“大兒媳婦,上我們這的馬車!”
徐慧:“老爺——”
梁國公不容置喙道:“別耽誤時間,上車!”
寧明歌像是被銜住脖頸的貓,一把被揪上馬車。
寧明歌此刻只有一個念頭:“夫君,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