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元一方才雖然沒有明著搭理那群人,但他們這般說云娘子的閑話,他心里很是不痛快。
云娘子先前是個什么人,他不清楚,也沒興趣知道。
他只知道,他認識的云娘子是個什么人,就夠了!
因此,他往客悅來里頭走的時候,依然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留意著后頭那群人。
發(fā)現(xiàn)他們竟也跟了上來的時候,他連忙湊到了云霜身邊,低聲道:“云娘子,那群人……”
“不用管他們,他們的身份,也不是你們得罪得起的?!?/p>
云霜嗓音微涼,“我們只管忙好自己的事情?!?/p>
那何文賓和程芳暫時不敢真的對她做什么。
至于那個夏娘子,她直覺她跟尤千戶和林娘子之間有些暗搓搓的較量,但那也與她無關(guān)。
楊元一自是也察覺到了他們的身份不一般。
能與林娘子和尤千戶這般熟悉的人,他們的身份能低到哪里去?
雖然奇怪云娘子怎么會認識那些人,但那是云娘子的私事,他也沒有詢問的立場。
便按照云霜說的,暫時把他們無視過去了。
只是這個案子,查得多少有些累人,嘖。
他們進了客悅來后,就見到客悅來的詹掌柜正面容嚴肅地站在大廳里,正和身邊的幾個伙計說著什么,偶然間一抬頭,頓時嚇了一跳,連忙走了過去道:“各位官爺,今兒怎么有空來咱們客悅來了?幾位是來用膳的,還是……”
縣衙的捕快可不是什么吉祥喜慶的存在。
他們這些開店的,自是希望他們只是單純來用膳的。
楊元一道:“我們來是要查一個案子。今天中午的時候,可有一個叫池勇的郎君來你們客悅來用過膳?”
詹掌柜一怔,“池勇?”
“他今天應(yīng)是在你們這里開了包廂,穿著一身灰藍色圓領(lǐng)袍服,長得人高馬壯,面容兇煞……”
楊元一話音未落,詹掌柜就猛地抬起右手,敲了敲左手手心,“你說他??!那郎君今兒確實來了我們客悅來,但小人只知道他姓池。
他臉很生,先前應(yīng)是沒來過我們客悅來,而且他奇怪得緊,一個人就包了我們一個包廂,我們包廂都是有最低消費的,所以一般很少有人一個人包一個包廂。
最要緊的是,他的消費壓根沒到我們的最低線!只要了咱們一壺茶、一疊小菜和兩碟點心,就在咱們這里坐了一整個中午!還吃了咱們好幾碟子的橘子!那可是咱們專門用來招待包廂里的貴客的!
我們跟他理論的時候,他還兇神惡煞的,說我們的菜一點也不好吃,憑什么要他消費?!他若是知道咱們的菜那么難吃,打斷他的腿也不會進來!
我們看他就是個地痞無賴,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讓他結(jié)完賬就離開了?!?/p>
詹掌柜此時說起這件事,還是忍不住有些氣。
楊元一眉頭一擰,問:“他沒要酒?”
“沒有?!?/p>
詹掌柜很肯定地道:“小人對這個池郎君印象深刻得很,他都點了什么東西,小人記得清清楚楚!”
“那他自個兒可有帶酒過來?”
“也沒有?!?/p>
詹掌柜肯定地搖了搖頭。
一眾捕快頓時都一臉困惑。
這家伙既然沒點酒,他身上沾到的酒液又是打哪里來的?
莫非,那些酒液不是在客悅來沾上的?
詹掌柜忍不住搖了搖頭,道:“這家伙剛來的時候,口氣豪橫得很,一來就說,咱們這里都有些什么好酒?他要點咱們這里最好的酒。
我們把我們家的酒一一報給他聽了,他卻越聽,一張臉拉得越長,說這些酒都是些垃圾,他要喝那種陳年老酒,那種酒才來勁!
然而咱們這里哪有這么多陳年老酒,這種酒對儲藏的環(huán)境要求很高,可不是隨隨便便買來往倉庫一放就可以的!
所以我們都是有客人提前預(yù)定了,才會去買回來,今天中午,我們客悅來確實有一壇陳年老酒,但那是別的客人定的,根本不可能拿出來給他……”
云霜聽到這里,突然福至心靈,緊盯著詹掌柜,道:“你們說你們定的那壇陳年老酒,不會是在城外的池家酒坊定的吧?”
詹掌柜一怔,一臉訝異地看向云霜,“你……你怎么知道?”
一眾捕快也有些怔然地看向云霜。
按照池元尚他們的說法,辛娘子出事前,他們酒坊剛賣出了幾壇池家前東家和他夫人留下來的陳年老酒。
其中一壇酒,竟是客悅來這邊定走的!
這池勇要找的,竟然是別人從他們酒坊買走的酒?!
他這是想做什么?!
“我再猜猜……”
云霜嗓音微沉,道:“那壇酒,你們最終沒有順利給到預(yù)訂它的客人,而是出了什么事吧!”
“你……你……”
詹掌柜一時完全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對,這位娘子說得沒錯……說起來,這事兒……哎,這事兒也是荒唐!那壇酒昨天下午便送來了我們客悅來,還是小人親自把它放進倉庫里的。
誰料,今天中午,預(yù)定了這壇酒的客人來了,小人派人去拿酒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壇酒竟是……竟是被打開了!”
被打開了?!
楊元一連忙問:“這是怎么回事?”
“小人也不清楚!”
詹掌柜長嘆一口氣,道:“因為這件事,定了酒的那幾個貴客很是生氣,小人剛剛才安撫好他們,把他們送走了。
小人這才有時間詢問店里的伙計,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還沒問出什么來呢,幾位官爺就到了……”
說著,他偶然間一抬眸,頓時臉色一僵,倒吸了一口涼氣,小跑了過去道:“幾位……幾位貴客怎么又回來了?可是還有什么事情?”
眾人跟著他轉(zhuǎn)頭,就見到,他竟是徑直跑到了夏千禾他們幾人面前。
夏千禾臉上,此時也忍不住帶上了幾分訝異,看了看楊元一幾人,道:“我只是恰好見到了幾個熟人,隨著他們過來看看熱鬧罷了。
不過,我沒聽錯的話,我們定的那壇酒,似乎跟縣衙如今要查的案子,有些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