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
吳氏踉蹌著不斷后退,突然絆到了一顆石子,狼狽地噗通一聲跌坐在了地上。
嘴里還在不停地喃喃著,“不是,我家沛兒不是這樣的人……”
云霜都懶得看她,一雙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不遠處的胡力。
她挾持的不是云伊和云尹,反而能讓她冷靜地應(yīng)對這一切。
她緩緩走上前,冷聲道:“胡郎君是吧?”
在場眾人一怔,一臉莫名。
霜娘可是嚇傻了?那分明是古娘子啊!
便是她嚇得一時記不清她的姓氏,也不應(yīng)該把她叫成郎君??!
胡力卻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一雙陰狠的眼眸仿佛惡鬼一般盯著云霜,慢吞吞地道:“你竟是連這個也知曉了,我還真不能小看你這個女人啊。我猜猜,你是從誰的嘴里知道這個的?”
這時候,他見到了緊跟在云霜身后的楊元一,突然一臉恍然大悟,無比鄙夷地道:“你是從那個捕快嘴里知曉的吧!方才我可看到了,你和他是一起跑過來的,看來柳沛兒沒有騙我,你就是個放蕩無恥的女人!竟連縣衙的捕快都勾搭上了!你這樣的女人,罪無可??!罪無可?。 ?/p>
他越說越激動,越說表情越扭曲。
手上的刀也拿得越發(fā)不穩(wěn),越發(fā)往阿牛的脖子靠去。
“阿牛!”
花嫂子焦心得都要哭了,王娘子更是嚇得腿軟,差點就要跌落地面,幸好被一旁的一個嫂子扶住了。
云霜卻依然定定地看著他,忽然,點了點頭道:“對,我罪無可恕,你要找的人,也該是我,不該把別的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胡力狠狠咬牙,“我當(dāng)然知道!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不安分守己,竟然這么晚了還不著家,我原本,是想先殺了你那兩個野種的……”
“但我如今回來了。”
云霜淡淡地打斷了他的話,道:“我死了就死了,但我不想死之前,牽連到無辜的人,花嫂子一家都是好的,花嫂子家的娘子,都最是賢良淑德,恪守婦道。
你也不想傷害這樣的人家吧?
我愿意用我自己換這個孩子,你殺我一個人就夠了。”
她一邊說,一邊慢慢地朝胡力走去。
花嫂子一震,不由得啞聲道:“霜娘……”
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眼也不眨地看著云霜。
方才云霜說話時,胡力一直陰沉著一張臉,此時,見云霜慢慢朝他走來,他眸色微閃,眼里倏然掠過一抹危險的光芒。
云霜一直看著他,哪里會漏過他輕微的情緒波動,慢慢地抬起雙手,張開五指,道:“我身上沒有任何武器,我也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前不久更是剛剛大病過一場,你該知道,我不可能對你有任何威脅。
我不過是不想因為我的緣故,傷害到無辜的人?!?/p>
隨著云霜的話落下,胡力眼底的波動終于再次平復(fù)。
終于,云霜慢慢走到了離他不到一步遠的地方,頓了頓,道:“我來到這里,也沒法逃走了,你先把孩子放了吧……”
話音未落,胡力忽地一把將懷里的孩子推到了一邊去,另一只手高高舉起刀,另一只手徑直就抓向云霜,大吼一聲,“你這賤女人,去死??!”
在他把阿牛推開的那瞬間,云霜眼底猛地掠過一抹厲芒,忽地一個下蹲,轉(zhuǎn)身雙手撐地,左腿猛地向后一掃,就是一記利落的掃堂腿!
胡力猝不及防,被云霜絆得一下子摔倒在地,另一邊的楊元一看準(zhǔn)時機,連忙一個餓虎撲食,就死死地制住了胡力,猛地奪去了他手里的利器。
這整件事發(fā)生得太快,快得周圍眾人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直到此時,才有人高喊一聲“好!”,接著,便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滾掌聲。
胡力被楊元一死死制著,動彈不得,又被這掌聲一激,惱怒得臉都要扭曲了,厲吼著道:“你這該死的女人!你這該死的女人!你們這些女人,都不得好死……”
云霜這時候,站了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走到他面前,冷冷地低頭看著他,道:“二十年前的鐘娘子,是你殺死的吧?你娘錯了,當(dāng)初她就不該為了你這樣的畜生頂罪……”
“我是畜生?哈哈哈!我是畜生,那她又是什么!”
胡力猛地瞪大一雙眼眸,笑得一臉凄厲,“都怪她把我生成了一個殘廢!我這輩子才這般抬不起頭!我原本想著,罷了,罷了,我這個樣子,也不會有女人能看上我,我這輩子不娶妻便是了……
是她!是她和我那個好爹受不了村子里的流言蜚語,拼命逼著我娶妻!還說什么,女人都是這樣,嫁了人后再大的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只要我能把一個女人騙進家門,我是什么樣子她也只能認(rèn)命了!往后的日子,只要我對她好一些,體貼一些,她跟誰過不是過?
我信了她的鬼話!才娶了那個賤人回家!她發(fā)現(xiàn)我不行后,天天對我冷嘲熱諷,還去外頭找男人!甚至故意到我面前說,誰誰誰那方面很強,把她弄得欲仙欲死的,若她嫁的是他,也不用天天受這種窩囊氣……
我恨啊,你知道我有多恨嗎?!”
也是從那時候起,他漸漸生出了一個危險的想法——那個女人是不是沒心?所以才能做出這般惡毒殘忍的事情?
他真想扒開她的胸膛看看,真想狠狠地、狠狠地把她折辱致死啊。
云霜冷冷地看著他,道:“便是你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是你殺人的理由,更不是你把魔爪伸向其他無辜之人的理由。你今年突然再次犯案,是因為見到了跟你有著同樣遭遇的曹四郎,再次掀起了你心底深處的傷疤吧?”
胡力卻哪里再能聽進她的話,瞪著一雙眼睛厲吼道:“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有多痛苦!那些女人本就該死!本就該死!包括你!”
楊元一眉頭緊皺,直接一個手刀,毫不客氣地把這個瘋子給劈暈了。
這時候,大山他們也趕到了,楊元一把胡力扔給了大山,正想和云霜說幾句話,就見她忽地快步越過他,一陣風(fēng)一般跑進了花嫂子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