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吸了口氣,繼續(xù)道:“直到有一天,住在他們隔壁的一個嫂子想去還先前借胡力他娘的針線,然而她來到胡家,叫了許久的門都沒人應(yīng)答,這個時候,胡力他娘一般都在家的,那嫂子見胡家的大門開著一條縫,猶豫了一下便推門走了進(jìn)去。
胡家的廚房在前院,她進(jìn)去后,見廚房的爐灶在燒著柴火,便篤定胡力他娘是在家的,徑直走到了胡家的客廳。
胡家就是那種典型的一近農(nóng)院,客廳左右兩邊都有一個房間。
那嫂子走進(jìn)客廳后,立刻便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她下意識地轉(zhuǎn)頭一看,面前的一幕,嚇得她當(dāng)場腿軟。
只見右邊胡立夫婦房間里的床榻上,此時血紅色一片,那鮮紅色的血液甚至沿著床,流淌到了地上,在地上暈染開了一大片的暗紅。
而床上,胡立他媳婦仰躺著,頭搭拉在床沿邊,一雙眼睛大睜著,無神地看向門外,整個人已是僵硬了?!?/p>
云霜嘴角微抿,肯定地道:“這個鐘娘子的心,被挖了,是吧?”
大金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不僅被挖了,她的……私處也有多處戳傷,就與這兩次案子的受害者差不多。
但據(jù)鄭郎君回憶,鐘娘子身上的傷遠(yuǎn)沒有這兩個案子的死者身上的傷齊整,她幾乎大半個胸膛都被剖開了,心臟前的骨頭更是亂七八糟的,有被敲、被割、被掰等各種痕跡,就像兇手先前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弄開這些骨頭拿出她的心臟,經(jīng)過了好幾番摸索一般。
整具尸體簡直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楊元一暗暗咬了咬牙,道:“兇手是誰?可是她那個夫君?!”
誰料,大金搖了搖頭,道:“不是,鄭郎君說,那個進(jìn)了胡家的嫂子在發(fā)現(xiàn)尸體的同時,還看到了胡力他娘正坐在床邊的地上,一臉頹然麻木,手上和衣服上都染滿了鮮血。
后來,胡力他娘也向縣衙的人承認(rèn)了,是她殺死了她兒媳婦,因?yàn)樗皇貗D道、背叛了她兒子,讓她兒子遭受了莫大的痛苦?!?/p>
云霜和楊元一都一愣。
兇手竟是他娘?
楊元一不由得喃喃道:“莫非我們都想錯了?這次的兇手,其實(shí)是個女子,而不是男子?”
因?yàn)樗惺芎φ叩乃教幎际艿搅藗?,他們下意識就認(rèn)為,兇手是個男子。
但死者私處都沒有發(fā)現(xiàn)精元,若兇手是女子的話,倒是能解釋這個疑點(diǎn)。
大金卻道:“丁縣令他們原本也以為,會不會是胡力他娘這些年一直隱姓埋名藏在某處,這段時間因?yàn)槟撤N原因,才又跑出來殺人。
鄭郎君卻說,不可能,因?yàn)楹λ?,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在她被抓到官府那一晚,就自盡身亡了!
他說,在胡力他娘自盡的消息傳過來后沒多久,金蒙國那群韃子就入侵了夏州,因此,這個時間點(diǎn)他記得很清楚,不可能有錯!”
二十年前的兇手,自盡了?!
那如今的兇手,又是誰?
為何他非要模仿二十年前那個案子的作案手法?他又是從哪里得知那個案子的細(xì)節(jié)的?
楊元一眉頭緊皺,好一會兒,才道:“莫非,兇手跟鄭郎君一樣,二十年前也是淮安村的村民?”
也只有當(dāng)時淮安村幸存下來的村民,才會那般了解那個案子的始末了。
大金搖了搖頭,“不知道,鄭郎君說,當(dāng)初夏州那場劫難后,整個淮安村剩下來的人十根手指數(shù)得清,其他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蹤了,其中也包括胡力和他老爹。
反正,那之后,他便再也沒見過胡家的人,也沒聽過關(guān)于他們的消息了?!?/p>
楊元一的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了,沉思片刻后,道:“好,具體情況我知曉了,你那邊可還有其他事情要說?”
大金搖頭說沒有了,楊元一便讓他回驛站那邊繼續(xù)蹲守著。
大金離開后,楊元一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
雖然二十年前那個案子他們搞清楚了,但目前看來,這些情報對這個案子沒有什么幫助。
如今,還是先找到范娘子要緊。
楊元一想到這里,剛想折返回去繼續(xù)搜查,一轉(zhuǎn)頭才發(fā)現(xiàn),云霜正站在那里,眼簾微垂,一臉沉思。
似乎已是維持這個狀態(tài)許久了。
他微微一愣,問:“云娘子可是想到什么了?”
云霜抬眸看了他一眼,她確實(shí)……想到了一個十分不可思議的可能。
只是,她還有些事情需要確認(rèn)一下。
她張了張嘴,剛想說什么,不遠(yuǎn)處,卻忽地傳來大山拼命壓抑著什么的嗓音,“云娘子!元一哥!我們……我們發(fā)現(xiàn)范娘子的尸體了!”
兩人心頭微震,猛地轉(zhuǎn)頭,就見大山正快速地往他們這邊跑來。
此時,天色已是很暗了,大山手上拿著一把照明用的火把,火把上的火光隨著他的跑動飄揚(yáng)跳躍,映襯著他此時那張無比沉肅的臉,讓人心底都不由得沉了下來。
范娘子終究是出事了。
大山跑到他們面前后,還沒站定,楊元一就問:“范娘子的尸體在哪里?”
大山沉聲道:“我們是在林子深處的一塊大石頭后面找到范娘子的尸體的,我讓阿爽在那邊留守著?!?/p>
“很好?!?/p>
楊元一立刻道:“大金剛離開沒多久,你現(xiàn)在追上去應(yīng)該能追上他,到時候,你跟他兵分兩路,你讓大金跑一趟縣衙,跟丁縣令稟報這件事,并讓他把孫仵作帶過來。
你則去通知范娘子的家人,以及告訴小胖他們不用找了,都過來這邊?!?/p>
小胖他們是負(fù)責(zé)范家村那邊的。
大山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就去做事,云霜卻叫住了他,道:“稍等,李郎君,還有一個人,麻煩你也一起帶過來?!?/p>
聽到云霜說出口的那個名字,大山和楊元一都一臉震驚。
只是,如今也不是解釋的時候,大山很快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動身了。
在往范娘子的尸體那邊走的時候,楊元一終是忍不住問:“云娘子,你為何要把那個人也叫過來?莫非那個人跟這個案子也有關(guān)系?”
云霜卻只是淡淡一笑,道:“雖然這暫時只是我的猜測,但……事實(shí)應(yīng)該已是八九不離十?!?/p>
范娘子的情況,跟昨天柳沛兒被找到時的模樣,幾乎一模一樣。
阿爽見到他們過來了,忍不住一咬牙道:“那個畜生,竟是連續(xù)兩天殺了兩個女子!這是壓根不把我們放在眼里!”
云霜看了范娘子一眼,沒說話。
兇手不是不把他們放在眼里。
而是,當(dāng)他心中的殺念再度沖破理智,就注定他再也無法收手,如今,這天底下,只怕再沒有人可以制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