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元一早在云霜開口說話的時候,就一臉興奮,下意識地回答道:“說明,按照吳氏的說法,兇手必須滿足以下三個條件:
一,他是長勝村的人。
二,他有一輛車。
三,他時常駕著車,在這兩個村子里轉(zhuǎn)悠!更甚者,他最近曾跟蹤過這兩個死者一段時間,才這般清楚她們的作息!”
云霜滿意地揚了揚唇,道:“沒錯,而能同時符合這三個條件的人,并沒有!”
這年頭,家里買得起車子的人本就不多,整個長勝村,有車子的就七戶人家。
而這七戶人家里,沒有一戶,是有那么多閑情逸致四處轉(zhuǎn)悠的。
更別說,最近正值秋收,各家各戶都忙,若有人突然一大段一大段時間地不見蹤影,定然不可能瞞過村里的人。
“這……這不過都是你自己的說法!”
吳氏狠狠一咬牙道:“反正我只知道,我女兒臨死前寫了你的名字,她的死,定然跟你有關(guān)!”
“首先,沒有證據(jù)可以證明,柳娘子寫的那個字指的就是我。”
云霜見吳氏已是開始說不過就撒潑了,淡聲道:“其次,即便她那個字確實指向我,也不代表她想表達,我與殺死她的兇手有關(guān)?!?/p>
“你……你……”
吳氏沒讀過多少書,腦子本就不算活絡,這會兒滿心悲憤,腦子更是不清楚了,被云霜繞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丁縣令這時候,開口道:“確實,以目前掌握的情況,無法說明云娘子跟這件事有關(guān)?!?/p>
吳氏猛地轉(zhuǎn)向丁縣令,目眥欲裂,眼見著又要發(fā)狂,她的夫君柳二連忙把她按住了,意味不明地看了云霜一眼,轉(zhuǎn)向丁縣令咬牙切齒地道:“我們這些平頭百姓不懂查案的事,這些事還是要交給丁縣令和縣衙的各位,小人只希望,丁縣令能盡快找出殺害我女兒的人,讓他……讓他以命償命,撫慰我女兒的痛苦,讓我女兒九泉之下得到安息?!?/p>
丁縣令見這個男人還算明事理,暗暗松了口氣,點頭鄭重道:“這是當然,我們縣衙定會竭盡全力,找到殺害柳娘子的兇手?!?/p>
說完,他一揚手,便讓大伙兒先把柳沛兒的尸體帶回縣衙,并讓黃村長先把與案子無關(guān)的人疏散回家。
吳氏又恨又悲憤,見縣衙的捕快已是抬起了柳沛兒的尸體,也顧不上云霜了,連忙撲了過去大哭道:“女兒!我苦命的女兒啊……”
花嫂子這時候,悄悄走到了云霜身邊,低聲道:“霜娘啊,我們先回去吧?!?/p>
云霜卻搖了搖頭,道:“花嫂子先回去吧,我兩個孩子如今都在花嫂子家,還要勞煩花嫂子幫我看顧一下?!?/p>
花嫂子微愣,“你留下來做什么?丁縣令不是說了,這個案子與你無關(guān)嗎?”
“柳娘子的死自是與我無關(guān),但……她寫在衣服上的那個字,卻不一定?!?/p>
云霜嘴角微抿,道:“我想留下來,再看看情況?!?/p>
她心里其實有種莫名的感覺,柳沛兒寫的那個云字,指的就是她。
但她為什么要寫這個字?這個案子是否在某個她不知道的方面,跟她是有所關(guān)聯(lián)的?
按照方才縣衙的人的說法,這顯然是起專門針對女子的連環(huán)殺人案。
跟這樣的案子有所關(guān)聯(lián),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弄清楚之前,云霜的心自是無法完全安定下來的。
何況,看到有案子在自己面前發(fā)生,她心底里的刑警細胞早已是蠢蠢欲動,更是無法輕易離開。
花嫂子一愣,看了看云霜一臉堅定的表情,又忍不住想起她方才井井有條地分析案情的樣子,心里忍不住就升騰起了幾分怪異之情。
只是,不可否認,這個模樣的霜娘,給人一種莫名的可靠感覺。
她最后,也只能道:“好,那你自個兒小心一些啊?!?/p>
江總兵和丁縣令他們還在這里,想來是不會有什么危險的。
說完后,花嫂子便也離開了。
現(xiàn)場一下子,只剩下了縣衙的人,以及柳家的一眾人。
丁縣令讓柳家的人都站在了一起,逐一地向他們詢問情況。
云霜跟他們站得有些遠,聽不清他們說的話,剛想走過去,卻忽地,身后傳來一個低沉醇厚的男人嗓音,“云娘子方才當真威風,怎么都被人打到頭上了,還連聲呼救都不會喊?”
那聲音,竟是離她很近很近,仿佛緊貼在她身后說出來的一般。
云霜心頭微跳,猛地轉(zhuǎn)頭,就見江嘯竟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過來,一雙在黑夜中更顯幽深莫測的鷹眸一動不動地看著她,那模樣,竟像在訓斥自己手下不懂事的小兵似的。
云霜眉頭微蹙,知道他在說吳嫂子方才把她撲到了地上那件事,淡聲道:“我自己能解決的事,又何必勞師動眾?”
江嘯淡淡地看了看她的發(fā)髻。
方才散亂的頭發(fā),已是被她三下兩下地又盤上去了。
他眼眸微微一瞇,道:“云娘子似乎總是這般好強?!?/p>
云霜實在不知道,這男人怎么突然過來跟她說這么一番廢話。
何況,面對這個疑似兩個娃親爹的男人,她實在不想跟他有過多接觸。
她淡聲道:“民婦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若不好強一些,早就被身邊環(huán)繞的豺狼虎豹啃得骨頭渣都沒了。
對了,江總兵是因為覺得這個案子跟金蒙國的韃子有關(guān),才過來的吧?”
江嘯看著她,道:“對?!?/p>
“那江總兵可以放心了,這兩個案子應該跟金蒙國的韃子無關(guān)?!?/p>
云霜道:“能在大齊的國土上這般囂張行事的,只有可能是大齊的人?!?/p>
說完,行了個禮,便徑直往丁縣令他們那邊去了。
只留下江嘯站在原地,一雙黑眸一直追著逐漸走遠的女子。
不遠處的吳起:“……”
忍不住碰了碰旁邊嚴方的胳膊,深吸了口氣道:“你覺不覺得,總兵有些不太對勁?”
“???”
嚴方一臉莫名,“哪里不對勁?”
“就是……總兵面對云娘子的態(tài)度,很不一般吶,雖然先前咱們懷疑,曾家村那個案子跟金蒙國的韃子有關(guān),但總兵那時候也不過是派了個千戶去查看情況?!?/p>
吳起偷感很重地小聲道:“但這回,總兵一聽說長勝村那邊發(fā)生了類似的案子,竟然立刻決定親自走一趟!”
“這有什么奇怪的?總兵剛好在縣衙,順道跑一趟的事嘛?!?/p>
嚴方還是不明所以。
吳起頓時恨鐵不成鋼道:“最要緊的是總兵方才的態(tài)度,這些村民間的小打小鬧,丁縣令出手制止便是了!總兵何曾插手過這樣的小事!更別說總兵方才,還主動走過去關(guān)心云娘子……”
“總兵在關(guān)心云娘子嗎?”
嚴方頓時一臉驚恐,“我瞧總兵方才的樣子,還以為總兵對云娘子有哪里不滿呢!”
吳起:“……”
這家伙,活該單身一輩子!
而總兵心里若真的對云娘子有什么別的想法,方才那訓斥小兵一般的態(tài)度,也挺值得單身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