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霜這似乎理所當(dāng)然地便占據(jù)了查案的主動權(quán)的做法，又一次讓在場的人震驚了。
只是見丁縣令他們毫無意義，丁縣令甚至似乎一臉欣慰地擼著胡須看著那女子，大家也只能乖乖照做。
很快，根據(jù)店里眾人的口供，楊元一他們找到了死者最晚一次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的時候——
是上午巳時二刻（九點(diǎn)半）左右，那時候，他剛剛跟賀文君吵完架，氣得臉紅脖子粗地上了二樓。
據(jù)說他每次生氣的時候，都會找一個地方平復(fù)一下情緒，那時候，他應(yīng)該是去了二樓其中一間包廂冷靜了。
在那之后，便再也沒有人見過他。
連他是什么時候到了后廚的，也沒人知道。
云霜眸色微閃，果斷地道：“死者很大可能是在巳時正（上午十點(diǎn)半）之前被殺死的?！?/p>
楊元一也點(diǎn)頭道：“沒錯，洪福樓巳時正準(zhǔn)時開店，那之后，就有客人來了，后廚也會忙碌起來。
到時候，后廚做事的人、去后廚傳單或者傳菜的人都會絡(luò)繹不絕，若死者是在巳時正之后進(jìn)到后廚的，不被人撞見的可能性很低。”
小胖立刻道：“可是在開店前，大家都各司其職地做著準(zhǔn)備工作，會在后廚的，應(yīng)該只有后廚的人吧？這么說，兇手就是在后廚做事的其中一個人？”
“不一定。”
楊元一道：“店里那么多人，大家走來走去的，誰知道會不會有人悄悄潛入后廚？
大家分頭行事，各自去問一問店里的伙計在巳時二刻到巳時正這半個時辰里，他們都在做什么，可有有力的不在場證明?！?/p>
大家應(yīng)了一聲，便又四散開忙碌起來了。
店里加上賀文君和高掌柜，一共有十八個伙計，人不算多，因此問話也十分快速。
很快，小胖他們就走了回來，道：“除去賀東家和高掌柜，洪福樓這十六個伙計，有六個是在后廚做事的，其余十個人都在前頭做事。
開店前半個時辰，正是他們最忙的時候，那時候，他們都集中在大堂做最后的準(zhǔn)備工作，因?yàn)榇筇玫母窬忠荒苛巳唬麄兓ハ嘀g都可以證明，他們當(dāng)時沒怎么離開過大堂。
便是去茅廁，也是匆匆跑過去，又匆匆跑回來，根本不夠時間去見死者并把他殺死。
而高掌柜那時候，也一直穿梭在他們之間，做最后的檢查工作。
后廚做事的那幾人也同樣在做最后的準(zhǔn)備工作，但因?yàn)楹髲N格局要復(fù)雜一些，分了兩個廚房，一個是做熱炒蒸煮的，一個專門做面點(diǎn)面食之類的食物。
外頭又有一個柴房和一個放雜物的房間，因此，那六個人時常在各個房間里進(jìn)進(jìn)出出，互相之間都無法證明，他們那半個時辰一直在做自己的活?！?/p>
楊元一立刻道：“這么說，兇手只有可能是在后廚做事的六人了？”
“不止，還有一個?！?/p>
這時候，大山道：“賀東家說，她和賀茅全吵過架后，因?yàn)樾那椴辉趺春?，也上了樓，找了個包廂休息。
一直到店開門后，才走了回來?！?/p>
“可是，方才云娘子不是說，兇手是個力氣很大的人么？”
小胖看了他一眼，道：“瞧賀東家細(xì)胳膊細(xì)腿的，他能一棍子把死者敲死么？”
大家在心里估摸了一下，很快得出了答案。
自是不能的。
云霜輕笑一聲，道：“所以一開始，我便排除了賀東家的嫌疑，他會那般坦然地暴露他和死者間的矛盾，也是吃準(zhǔn)了這點(diǎn)吧。
而根據(jù)這一點(diǎn)，在后廚做事的這六個人里，咱們還可以排除掉梅娘?！?/p>
雖然梅娘做慣了粗活，但看她那纖細(xì)的身材，要一棍子把死者的頭蓋骨打碎，還是有些勉強(qiáng)了。
楊元一總結(jié)道：“這么說，有嫌疑的人便是后廚那兩個庖廚——魏師父和辛師父，以及他們各自的學(xué)徒魏陽和丁一，還有負(fù)責(zé)打雜的雜役趙成了?！?/p>
這時候，小胖似是想到了什么，道：“說起來，方才我去問魏陽問題的時候，他有提過一嘴，說趙成今天劈柴的時候很是賣力，明明已是劈夠今天要用的柴火了，還是沒有停下來，臉上的表情也很是猙獰。
他去后面的柴房拿柴火的時候，還不小心被他嚇了一跳……”
眾人一怔，楊元一立刻問：“趙成劈柴是什么時候的事情？魏陽怎么會突然提到這點(diǎn)？”
小胖道：“按照趙成平常的習(xí)慣，他都是來到洪福樓后，便先把所有柴火都劈好。
但今天，在賀東家跟死者吵過架后，他突然又跑去劈柴了，所以魏陽才會被嚇了一跳。
魏陽提起這點(diǎn)是因?yàn)槲覇査裉旌髲N那幾個人里，可有行為表現(xiàn)怪異的人，他就提到了趙成。
還說，他覺得趙成會這么做，是因?yàn)槊纺?，梅娘的男人前兩年去世了，他似乎心悅梅娘，梅娘被死者欺辱了，他很生氣，才跑去劈柴泄憤?/p>
他平日里，似乎就有劈柴泄憤的習(xí)慣?！?/p>
眾人不禁互相對看了一眼。
他們方才見過趙成，長得人高馬大的，一雙手臂有普通女子的兩個拳頭粗，要一棍子敲死賀茅全，太可以了。
楊元一最后道：“先把趙成叫過來！”
趙成很快被帶了過來。
楊元一直截了當(dāng)?shù)氐溃骸拔衣爠e人說，你有劈柴泄憤的習(xí)慣，今天你明明已經(jīng)劈完了要用的柴火，卻在死者訓(xùn)斥了梅娘后，又跑去劈柴，可是因?yàn)?，死者的行為惹怒了你？?/p>
趙成一怔，一張臉立刻黑沉了下來，咬了咬牙道：“是！那混蛋以為大伙兒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呢，他就是看梅娘長得清秀，對她起了心思，才常常找她的茬！先前月娘在的時候，他也是這樣找月娘的茬的！”
“所以……”
楊元一嗓音沉了沉，“你一時憤怒，把他殺了？”
趙成身子猛地一僵，有些慌亂地看了面前幾人一眼，搖頭道：“小人……小人沒有殺人！小人確實(shí)很恨那混蛋沒錯，但沒有殺他！”
楊元一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臉上的每一處細(xì)節(jié)變化，道：“好，你沒有殺他。
那你告訴我，你劈了多長時間的柴火？那期間，你可有見到有人往柴房這邊來？”
趙成劈柴的地方就在柴房前面的空地上。
若有人想走到柴房后頭，定然要經(jīng)過這片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