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含月抬眸看他,清潤的眸子里一閃即逝的詫異,“你知道?”
靳言臣沒回答專心剝石榴。
梁含月將石榴籽吐到紙巾上,“他們已經(jīng)分手了?!?/p>
靳言臣恍若未聞。
梁含月又補充一句:“顧容回提的?!?/p>
靳言臣動作停頓,抬頭道:“你想說什么直接說?!?/p>
“顧容回突然跟她分手,應該是顧柏松的意思?!绷汉侣犼戵象险f了一些,分手的節(jié)點是自己跟顧柏松見面后不久。
大概是顧柏松有所察覺,所以讓顧容回斷掉。
“那又如何?”靳言臣斂眸,神色沉靜。
“如果笙笙的家世背景更好點,顧柏松就不會讓顧容回跟她斷了?!绷汉峦蝗痪陀X得嘴里的石榴不甜了,有些發(fā)苦發(fā)澀,“自古以來門當戶對,門第之見,不是靠著時代發(fā)展,或者努力就能消除的偏見?!?/p>
出生,生長環(huán)境,社會地位,階級觀念,這些差距不是用所謂的“真愛”就能輕易的跨越過去的。
如果當初云初一開始嫁的就是家世不錯的盛懷明,而非爸爸,也許就不會有自己,不會有后面發(fā)生的一切。
“放……屁!”靳言臣慢悠悠的開口,絲毫沒有在外面的高冷禁欲的風姿,抬頭時黑眸里凝滿不悅,“你只是不信我能護住你。不愿意把自己全部交付予我?!?/p>
梁含月:“我為什么要把自己的命運交付在另外一個人的手上?”
靳言臣被她一句話噎的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將剝好的石榴往茶幾上一放,起身就走。
梁含月坐著沒動,也沒有說話挽留。
靳言臣走到門口握住門把,下一秒又折身回來走到她的面前。
梁含月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回來,抬頭的時候男人的臉已經(jīng)壓下來。
溫熱的唇瓣,淡淡的雪松木香氣混合著煙草味像是迷藥能讓人失了心智。
梁含月腦子有一會的空白,反應過來想推開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起身拉開距離。
只是修長的手指依舊捏著她的下頜。
四目相對,空氣中似乎有什么在流轉(zhuǎn),將兩個人緊緊縈繞在一起。
低啞的嗓音緩緩響起,“剝石榴的利息。”
說完松開梁含月,轉(zhuǎn)身離開。
梁含月微怔,側(cè)頭看向他離開的背影,直到門關(guān)上了才反應過來。
摸了下唇瓣,不禁莞爾。
云適殺人案還是沒有壓住,被捅到了網(wǎng)上,但沒有把梁含月牽扯進來,所以沒有人知道她牽涉其中。
云家別墅門口圍滿了記者,別說出去了,就是窗簾都不能拉開。
案子開庭的時候,云家沒有人出席,倒是梁含月戴了口罩低調(diào)進入旁聽席。
對于殺死云適一事,云適承認了,只是殺人動機,他一直不開口,就連警方也調(diào)查不出來。
在律師和檢控斡旋的時候,云適陰鷙的眸子掃到旁聽席上的梁含月,眼神倏地一緊,戴著手銬的雙手緊緊攥在一起,似乎想要起身。
梁含月意識到他想做什么,抬手食指輕輕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
就算云初不能出來,但也應該給他傳過話了。
這件事不能牽扯到自己。
云適冷靜下來,面對檢控官的殺人指證,毫不猶豫的承認了,并且愿意承擔所有法律責任。
案件審訊的還算順利,法官宣布休庭,擇日再宣判結(jié)果。
庭審結(jié)束后,云適要求見梁含月一面。
梁含月在拘留所的會面室見他,兩個人隔著一張桌子,云適的手被銬在桌子上,無法動彈。
一雙陰森恐怖的眼眸望著梁含月質(zhì)問:“你都對我姐說了什么?”
梁含月微微彎唇,“你不好奇我跟云亦都說了什么?”
云適皺眉,眼底滿載著疑惑。
梁含月淺笑如煙,“除了云初,你不在乎任何人,云亦死了,你心里應該更高興。”
云適冷聲道:“你到底說了什么?”
“我說了很多,你想知道什么?”梁含月單手撐著下巴,紅唇輕挽,“比如我和盛云曦同樣是她的女兒,為什么你要虐待我,卻對盛云曦那般好?!?/p>
云適的眼底終于有什么松動了,聲音都變得有幾分不自然,“誰讓你父親是梁辭樹那個低賤的人!你身上流了一半那個人的血液,你跟他一樣低賤!”
“是嗎?”梁含月嘴角的笑意沒有減淡,只是眼神里冰冷淡漠的沒有一絲情緒,“那你為什么要殺盛懷明?”
“因為我想嫁禍給你,想你坐牢?!?/p>
“那你為什么不殺別人,偏偏要殺盛懷明?”梁含月笑意盈盈。
云適沒有回答,而是瞇了瞇眼睛,“你早就猜測到我會對盛懷明動手,也知道我會這樣對付你!”
梁含月輕輕搖頭,“我不是神可以預料未來要發(fā)生什么事,但是我知道你恨我,你一定會對付我,但是靳言臣的保鏢,還有武德 24小時保護我,你根本就沒有機會靠近我?!?/p>
云適明白過來,“所以你故意從棲云里搬出來,故意讓武德放假,其實暗地里一直在監(jiān)視我的一舉一動?!?/p>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自以為自己是織網(wǎng)的人,沒想到她早就織了一張?zhí)炝_地網(wǎng)等著自己,自投羅網(wǎng)。
“回到京城后,我遭遇了很多事?!绷汉虏痪o不慢的開口,“幾次與死神擦肩而過讓我明白,想要活著就要未雨綢繆,要在別人對我動手之前就動手?!?/p>
“呵呵?!痹七m冷笑一聲,“是我小看你了。”
“過獎了。”梁含月掠了下頭發(fā),“所以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為什么要殺盛懷明嗎?”
云適還沒回答她,而是回頭跟看守的警察說:“我要回去?!?/p>
警察走進先是將他的手銬解開,換成了單純銬雙手的。
云適轉(zhuǎn)身要走的時候,梁含月抬頭道:“我和云初說的話也是跟云亦說的話,至于這番話會不會跟盛云曦說,取決于你了?!?/p>
他倏地頓住腳步,后背明顯緊繃僵硬起來,沉默了片刻,抬頭走出去了。
梁含月大概確認了心底的猜測,眼底閃過一絲惡心與厭惡。
云亦一直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卻不知道他所謂的高貴其實早就惡心骯臟的不堪入目。